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 第232章

但是楚熄又凭什么来到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越来越扭曲的怒气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他盯着楚熄的嘴巴张张合合,想起车里的时候,江声漂亮的苍白的脸孔在流动的光影里带着沉默的柔和,他很紧张吧。他说:“楚漆,我们别再做朋友了”的时候,是否在为他的反应而忐忑?

他深绿色的眼珠往下瞥,看到楚熄这张讨人厌的脸,喋喋不休的讽刺挖苦的发疯言语,恶心到让人头脑昏涨的笑容。

楚漆用力抓住楚熄的头发把他拽上来,居高临下地眯眼望着他,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一种魔性冷静到快要疯掉的红影,“你太傲慢了楚熄。”

楚熄痛得面孔扭曲,大笑,“是吗,被你这么说还真是很稀奇。我以为你只会觉得我没用,废物,下三滥。”

“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不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血缘。”楚漆瞥着他大笑的时候阴暗扭曲的眼睛,这双相似的眼睛也令他觉得恶心,“是因为我不愿让声声为难。”

楚熄的笑戛然而止。

一张还带着一点少年感的脸上冰冷。他眼角痉挛了下,“你不愿意让江声为难,你也让他为你为难多次了。”

凭什么楚漆就是和江声一起长大的人。

他本来也可以啊。

他用力撕开楚漆的手,“你也挺傲慢的哈。我他妈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也和你一样姓楚,是楚家欠我的,不是你给我的。”

为什么不是楚漆滚去和那个吸毒的疯妈一起讨生活。为什么不是楚漆下雨天野狗孤魂一样在外面缩着躲雨啊。

给楚熄一次机会回到过去,他会拽着楚漆的领子把他丢到外面去。年少的楚熄可以一直苦下去,但凭什么年少的楚漆就如此顺风顺水无比耀眼,和江声有着如此浑然天成的缘分?

嘴角扯开。

楚熄耳朵里穿刺如刺耳的嗡鸣,他扯着楚漆的领子,“说得这么光伟正,这么为江声考虑,你不觉得恶心吗楚漆。他妈的,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觉得江声的眼泪是你的荣耀呢?江声只会为你一个人生气掉眼泪,你是不是得意得要命啊?”

楚漆的心脏在往下坠,无止境的深渊甚至染黑他绿色的眼睛,他盯着楚熄,也扯开笑。

那种桀骜的凛冽的气场,像是浓重的黑夜一般。

“你觉得你很懂我还是很懂声声?”

一个半路加入他和江声关系的人,楚漆不懂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在这里对他发出质问。

他脸色冷得叫人胆寒,“松开。”

“江声在你面前哭的时候你是不是爽得很啊楚漆。‘啊,看啊!只有我!只有我配叫他掉眼泪’,你难道没有这么想过吗?”

“会这么想的人难道不是你?”

“我?我是很脏,但有时候还比不上你脏。是你不敢承认。你怕你的脏心思被发现江声避你不及,你怕你在江声的眼里彻底崩塌,再也不能成为一个被他信任的无瑕疵的人!”

楚漆带着嫌恶和厌烦攥住了楚熄的手。

楚熄的脸却因此愈发红了。眼睛迸发一种亮光,手腕的剧痛无法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甚至咧开嘴大笑,“你觉得你好了不起,你最至高无上!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凌驾于我们这些所有俗套的关系之上。你在他的眼里这么纯洁,这么正直,这么高贵,你他妈的很得意……”

“砰€€€€”

楚熄被一击打到墙上,舌尖刮了下牙龈,品到一点血腥味。

他呆在阴暗角落沉默两秒,表情几度变化几度扭曲,然后在某一个瞬间松快。他蓦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咔嚓€€€€”

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变味。

楚漆费解道:“你在做什么?”

楚熄把手机举起来,对着镜头自拍,他半眯着眼睛蹙着眉毛伸出舌头,戴着舌钉的舌尖上弥漫开鲜红的血迹。

他发给江声。

【和楚漆打起来的话,哥哥你会站在我们两个的哪一边?】

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很让江声为难。

何况江声的选择哪里需要思考。

楚熄把这些字一个个删掉。

【被打了[可怜]】

【一个贱狗。笑死,他以为就他会动拳头。】

把手机收起来,他舔了下嘴唇,笑着说:“我说错了吗。”

“你怎么受伤的我不管,你要用这种伎俩博取江声的关注我也无所谓。”

楚熄拍拍衣角的灰,四下看看,随手提起另一套拳击手套。

他往手上套着,一步步走到楚漆面前,用力踹了一脚楚漆坐着的椅子,“但是能不能收收味啊?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在痛苦吗?你以为就你的痛苦最高贵?你以为你的情绪最重要,所有人都要看你多痛苦、同情你吗。”

楚漆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不懂楚熄是如何隔岸观火然后理直气壮地质问他的。

“够了……”

楚熄置之不理,“你只管自己发泄情绪爽了就行,你想过江声会因为你有多难过?你以为你很爱他吗,你以为你的包容无比伟大吗?”

少年的阴影落在地上,很淡的影子。他弯着嘴角和眼睛笑起来,一片明朗。

墨绿的眸子和楚漆真的很像。在疯到一种程度的时候黑透了,虹膜却激昂地反射出某种红色。

“€€€€不是啊!”

“是因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江声很爱你。”

楚熄扯着嘴角,拳套皮质的表面冰冷光滑,啪啪在楚漆的脸上轻飘飘拍了两下。卷毛湿淋淋地搭在眼皮,耷拉下来显得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亮光,显得如此阴郁。

“因为知道他爱你,知道他总是会原谅你,知道他把你看得有多重要,所以啊,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你现在知道了吗。明知故犯的你到底有多贱。”

“这世界上只有你配让他伤心,但是你怎么敢真的让他这么难过。”

第126章 恶人就恶人之

江声是一个很擅长做决定的人。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优柔寡断, 情绪起伏也很厉害,会犹豫会心软,会崩溃到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选。但是真正决定性的时刻,江声从来都有着他独一份的坚定和近乎残酷的冷静。

他被爱包围, 也曾经陷入巨大的自疑和残缺。自鲜花和宝石的王国诞生, 有花的柔软和刺的尖利, 宝石的璀璨和棱角也共存,浪漫的天性和独裁的本性并不矛盾。他做的事情很简单, 只是从千丝万缕影响他判断的丝线里精准地抓住了那一根最关键的。

用剪刀靠近它或许需要很久。

可是剪断它只需要一瞬间。

应下江声要求的是楚漆。

无法面对事实的人也是楚漆。

就如往常一样, 他近乎盲目地答应他一切请求, 哪怕这会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崩坏、会让楚漆陷入疯狂的陷阱和茫然的囹圄。

也正如往常一样,楚漆缺乏那种和江声的心架起桥梁的能力。

他感到痛苦的唯一原因是,他见证过江声的无数告别,他知道当他的决定出口,就已经无法挽回。

江声曾经并不是只有楚漆一个朋友。

他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拥有不同的朋友,也许来自五湖四海, 不同的阶层家境。

在升学告别的时候, 江声抱着人家哭得好惨好惨,楚漆一度以为他走不出去。可是没有, 江声在步入新学期的时候和别的人无话不谈,建立新的友谊,而他过往的朋友还在向他邮来信件。

他不擅长告别。

但他也不畏惧告别。

他的情感真的多到泛滥,足够他对身边交往的每一个友人带有饱满的爱。

他的真情是真, 他的绝情是真。

在告别中痛苦的是两个人, 可是好像能从中解脱的只有江声。江声会释然会放弃,会像告别无数友人那样在流过眼泪之后释怀, 带着那份记忆和情感向新的世界狂奔。

这个世界总有无数吸引他的地方,他这里看那里看,觉得哪里都无比新鲜。带着点好奇和快乐、很残忍又很有活力的那种,不自知的俯视感。就像是蝴蝶天生就会飞,但也许他们不清楚煽动翅膀就叫“飞”。因为这是如此稀松平常。

而楚漆已经做不到。

他被困在原地,像是那两个反复重演的梦境一般,今天江声的眼泪也会化作牢笼,成为楚漆过不去的那一关。

作为和江声一起长大的人,楚漆有幸见过江声的很多面。

看着他从坐在玫瑰庄园秋千上被妈妈抱着讲故事的小不点,变成穿着小西装、在母亲葬礼的雨声里踩在椅子上大声说她没有死的疯小孩。

楚漆和所有人一样不能理解。

他试图理解,他无法理解,他假装理解。

江声趴在床上用纸笔涂涂画画,临摹印象派大师画作,对那其中的深意侃侃而谈两眼发光、或者蹙着眉毛撇着嘴巴嘀咕‘还没那谁好呢’的时候;江声唱歌,编曲,弹吉他和钢琴,充满满溢的情感,耀眼万分做自己灿烂王国的唯一统领的时候。

又是这样。

他不能理解,他试图理解,他无法理解,他假装理解。

江声会约他一起远足。在每一个心血来潮的清晨、午后、夜晚、凌晨。

他一边叹气一边无条件地应允,跟随江声跋山涉水,看着江声张开手臂要向天空高呼,欣赏他热爱这个世界,尝试一切新鲜事物的样子,觉得他像是永远不停歇的飞鸟。

他说云是棉花糖的时候,楚漆终于能理解了。他的爱人是如此柔软。可他说月亮是一枚脚印,是巴特、比利、安格斯三个画家的集合的时候,楚漆开始沉默,他不想在江声面前暴露如此致命的缺陷。他亲吻江声,堵住他的嘴巴,是一种痛苦的、不安的、躁动的封缄。

为什么。

楚漆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望着天上那枚脚印,翻找过那三位冷门画家所有作品集,感到胸腔中的情绪像是气球般不断充盈,又被针扎破,反复地鼓动。

为什么给他幸运的相遇,却不肯让他体会到命运的共鸣。

他的理智他的思想,无处不在提醒他,他和他相伴十几年的友人,他怀抱着巨大的空妄的爱的朋友,并不合适。

这种不幸的预感在他和江声的生命里迎来新的角色时,而愈加让楚漆感到不安。

他的弟弟和他的命运截然相反。

他不幸,他卑劣,他品行不端,他是烂泥里面长出来的杂草,上面被虫咬满了丑陋的坑洞。

但他好像和江声共用一个心脏,一只嘴巴。江声说完上句,楚熄会笑眯眯地接下句,两个人对视一下,就会莫名其妙捧腹大笑,就像他们是天生如此。

为什么。

他们的友谊建立在楚漆的不断退让、保护里,也建立在江声的散漫和偏爱里。唯独不是建立在互相理解中。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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