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的思绪宕机几秒。
很正常, 江声也是为了给另一条野男人一线生机。
他不这么做,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不愧是他朋友他的好兄弟,江声总是这么善良,根本不忍心伤害小动物的生命。
秦安把新的西装外套套上,空气扬起一阵风。
他又感觉房间里都是一种闷闷热热形容不好的香味,弄得他有点不自在。
他兄弟真的有点香。
之前聚会,他坐在江声身边的时候就这样想。就是味道好轻、好浅,总感觉就这样坐在身边根本闻不清楚。
换好衣服站在镜子面前, 秦安整理领口, €€€€€€€€的轻响中,他抬头就看到江声在镜子里和楚熄抱在一起亲。
宽大手掌缝隙间求助的目光。
热乎乎的呼吸和湿漉漉的头发……
秦安猛地回过头。
面前空无一人, 空空荡荡一阵风。
不是……兄弟……朋友……江声。虽然他老想着那个很奇怪,但是秦安也是第一次见,那想想也不奇怪了。
再说了,这种事习惯了就更不奇怪。
所以多想想就行了。
他给自己别上领带链, 勾子对了五六次都没扣上。
前半场的生日宴会禁止媒体拍照, 作为慈善晚宴的后半场才准许部分明星大咖入场,媒体引进在外场。偌大豪华的场内渐渐有些拥挤起来。
秦安致辞的时候, 万众瞩目,头脑发懵,完全凭借多年来的思维定式维持机械化地张嘴说话。
他在这时候,才想起最最至关重要的一点。
江声是不是……都没有分手啊。
秦安的心脏普通寻常地跳得飞快。
他是不是还和那个银毛狗在谈。
对江声来说,是可以谈一个亲一个的吗?那真是完了,完得太彻底了。
牺牲他可怜的兄弟一个人,爽死其他所有人。分不分手岂不是已经没有差别,这群狗精占到便宜真的会爽死。
他的好兄弟真的太单纯。
那群狗东西只知道亲嘴就行,江声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现在像秦安这样为兄弟着想的人不多了。为了江声考虑,秦安想,他怎么也要找江声谈谈。
*
慈善晚宴开始之后,江声被江明潮带着入座。
他如坐针毡,等秦安秦宴这两个人的致辞说完,媒体拍完照片,他就随便找个理由溜走了。
开玩笑,他还留在那里干什么!江家是南城势力中心,在正中央万众瞩目的位置,周围围一圈前任,萧意顾清晖楚熄楚漆什么都把他包围起来很好玩吗?
何况一伙人没有一个说话,江声真的受不了,这僵硬到死的氛围真的有点折磨人!
何况台上秦安秦宴还在盯着他。
江声真的有点崩溃。
他跑出去到小花园,挂着胳膊躺在椅子上休息,一个人倒是也很清闲。
夜色中的花园冷清,晚风在光晕中吹动着花草,江声靠坐在花圃边,脸颊压在椅背上。他随手拨弄两下玫瑰,手指捏着花瓣轻轻捻捻。
月光很轻,花园里有着朦胧的光晕。
“哥?”
江声下意识紧绷了一下。
抬起头发现是金色头发的青年,江声又松了口气,“你啊。”
许镜危穿着低调的银灰色西装,身上的佩饰寥寥无几。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能抢秦安秦宴的风头。
“哥怎么不进去?外面会不会冷?”
许镜危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江声的腿上。
“里面人太多了,懒得应付。”江声也没拒绝,懒洋洋地把脑袋磕在椅子上,长发扎成的低马尾在半空中晃了晃。歪了下头,线条干净又单薄的侧脸在光晕下有些淡漠感,“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是看到哥在外面,才出来的。”
江声茫然:“我?”
“好久没有见到哥了,想和哥说说话。”许镜危说着,在江声身边的椅子坐下。
江声一眼就看到他的耳钉。
和江声曾经见过的那个项链是同样的材质和形制,带一点神元素。
许镜危顺着江声的视线摸到耳朵上,“怎么了吗?”
江声喝了一点酒,心情放松,对他招招手,“低头让我看看。”
许镜危顺从地把腰背弯下,金毛脑袋凑到江声的面前。
椅子磕碰着,他的腿都委屈地挤在江声旁边,膝盖顶着膝盖。
江声想起卜绘。
卜绘是经常染头发的人。发质糟糕。一头银乱的头发往江声腿心蹭的时候,总是乱糟糟地扎人。
许镜危的头发看起来就顺滑很多。
他的手指碰到许镜危的耳朵。
江声都不知道这时候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地想起卜绘。他又好多天没有搭理他了。
江声耷拉着眼皮,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手指还冷着。碰到许镜危耳朵的时候,男人肩背的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下。
他是个大块头。
但是又是个温和细心、很有礼貌的人。做事认真,又沉默寡言。以至于让人常常忽略他这样的体型很有压迫感。
江声拍了下他的下颌,“抬头。”
许镜危摸了下耳朵,抬起头,露出和煦的微笑来。江声耷拉着眼皮看他,一些碎发在风里轻飘飘地搔动脸颊,有一点居高临下,黑色的眼睛安静,仿佛在透过他看着谁,又好像没有。
不确定的。
江声的一切都是飘忽的。他爱人还是不爱人,那条界限是他自己定的。于是显得格外模糊。
“砰€€€€”
台上的小锤子又敲下,第三件拍品落入顾清晖的口袋,掌声响起,快门声不绝。
顾清晖表情冷漠,两腿交叠靠在椅背。两只手上,只剩下一只手套,还有一只不知所踪。萧意抬眼往阳台看了眼,又转过来看顾清晖。
“顾导雅兴。”
温和的嗓音轻柔。
顾清晖琉璃似的眼睛侧过来一瞥,微微颔首算应和。
萧意的手在拇指上的扳指上摩挲,和煦黑眸落在顾清晖的手上。第四件拍品被小心放置,介绍的话还没说完,顾清晖没带手套的那只手就抬了下。
身后的助理迅速举牌。
顾清晖裸露的手背筋骨明显,作为和他在同一个综艺里待了这么久的嘉宾,想注意不到他的异常都没办法。
萧意都要觉得顾清晖这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恶毒炫耀。
想都不用想,萧意都知道顾清晖在慈善晚宴开始之前做了什么。胡作非为,颠鸾倒凤,不知道天地为何物,把手套都搞丢了一只。
只能以这种不体面的姿态出现。
萧意轻轻地笑了声,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楚熄就坐在他们两个的背后,一只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手指紧握在一起,冷戾绿眸盯着顾清晖的手。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刚刚楚熄还和江声打了啵呢,他都没炫耀。
楚漆的声音很冷地在身边响起:“我倒是宁可声声还和你在一起。”
楚熄的脸上已经愈发有了些成熟沉着的颜色,眉眼中仍然透出些不羁的冷厉感。他沉默一阵。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怅然。
江声要是和楚漆复合,至少楚熄还能天天看着他,还有做小三的机会。
好歹楚漆也是他哥,家里人总是比外面的野狗好。
他都要感觉他和楚漆之间有一种怪异的同病相怜,又因此感到抗拒和恶心。
想是这么想,楚熄说的时候声音平静,没有情绪,“说是这么说,真和江声发生什么,你比狗都急。”
楚漆手边是一杯香槟。
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有些头晕。但是喉咙实在干涸,思维实在灼热,他又喝了一口,喉结吞咽下丝滑的酒液,滚烫的酒气窜进鼻腔的瞬间。楚漆又想起楚熄从江声身边掠过的那一幕,眼皮还是轻轻地闭了下。
“出去透个气。”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楚熄没有管他。
楚漆拉开了小花园阳台的门,迎面而来馥郁的冷风打到脸上吹起头发。他是出来醒酒的,却越发有些发昏。
也许是错觉,他闻到空气中星星点点熟悉的味道。
这点味道让他有些恍惚地靠近,刚走进,他就看到两个人影在花圃后重叠,听到了些对话声。
“因为弄丢了哥的衣服才被辞退的。”
“严落白怎么这样!几件衣服而已有什么!”
“没关系,不是严经纪的错,是我不小心。何况,严经纪的工作态度严谨些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很多坏人离哥远一点。”
“我要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