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 第83章

孟尧和裴昭元都面露迟疑。

卫瑾瑜道:“我无事,你们先去吃。”

众人只能先行过去。

等帐内空下来,卫瑾瑜淡淡问:“不知谢将军有何见教?”

两人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见过面。

这冰冷疏离的语气,倒真与陌路人差不了多少。

谢琅没说话,一动不动打量着少年郎如玉面孔良久,方道:“换身衣裳再吃。”

他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卫瑾瑜才注意到,那手上拎着个小包袱。

“临时找的,勉强凑活一下,别嫌弃了。”

卫瑾瑜没接,语气愈发淡漠:“不需要。”

谢琅便道:“不想自己换也成,我帮你。”

卫瑾瑜一扯嘴角。

“你我已经两清,谢将军如今是以什么立场帮我?”

“就算我强人所难吧,以后你随便报复。”

谢琅臂仍停在半空,神色不变道。

卫瑾瑜丝毫不领情,并道:“谢唯慎,你知不知道你自作多情的样子,真的很可恶。”

谢琅从善如流点头。

“知道。”

“所以到底换不换?”

卫瑾瑜垂目盯着那包袱片刻,接过去,没吭声,往屏风后走了。

卫瑾瑜以为会是谢琅随便从哪里翻出的一身旧衣袍,打开包袱,才发现里面装着一套崭新的浅绿色绸袍,里衣和外袍俱全,甚至还配着一根同色的发带。

卫瑾瑜狐疑换上,意外发现,绸袍尺寸竟能完美贴合他的身量,连束腰的尺素都不松不紧,恰到好处。

简直像是比着他做的一般。

卫瑾瑜心头疑云更盛。

出了屏风,就见谢琅还立在原处等着,卫瑾瑜问:“有炭盆么?”

谢琅抬目望过去,明显失神了一霎,而后显然已经料到他要做什么,道:“我帐中有一个,把衣服给我吧。”

事已至此,卫瑾瑜便也没客气,把湿透的官袍递了过去。

两人一道出了帐,外头天虽还阴着,雨已经停了,谢琅道:“吃完饭,安心去我帐中补个觉,剩下的两趟石料,我派人过去。”

“不用。”

卫瑾瑜目视前方。

“你没资格插手我的公务。”

“你若敢越权行事,我便叫他们立刻出发。”

谢琅点头。

“行,先吃饭吧。”

裴昭元等人吃得正欢,见卫瑾瑜终于回来,身上还换了新的袍子,裴昭元面色微微一变,低声紧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卫瑾瑜也饿了,在空位上坐了,端起碗筷,笑着摇头:“没有,说了几句公务上的事而已。”

裴昭元稍稍放下心。

想想也是,这么短的时间,能干什么。

谢唯慎应当还不至于如此无用……吧?

谢琅站在帐外,沉默看着里面情形,看卫瑾瑜愉悦吃着饭食,与旁人言笑晏晏。

那是那双眼睛、那张脸面对他时,不会露出的神色。

谢琅心口再度剧烈不适起来。

雍临跟在后面,颇是同情地看着自家主子:“世子一早忙到现在,也没吃饭呢,准备吃点什么?”

谢琅没说酒食的事,只问:“打听清楚没,怎么派了他一个病秧子过来干这种事?”

吃完饭,卫瑾瑜领着众人要出发,雍临忽带了一队定渊侯府的亲兵过来,道:“三公子,世子让属下陪你们一道去押送石料。”

又指着后面一辆军中特制的简易马车,道:“公子和诸位大人都上车吧。”

“那是军用车,可以在泥地里行走。”

众人喜不自胜。

说话间,谢琅也走了过来,道:“路上难行,工事不好耽搁,多些人手也能快一些。”

工部两名司吏激动道:“多谢谢将军襄助。”

“小事而已。”

司吏不傻,自然知道,能得对方如此帮助,全是因为卫瑾瑜的缘故,便也甚有眼色道:“谢将军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卫御史的。”

谢琅一笑:“有劳诸位了。”

“不劳不劳。”

有马车可坐,还说什么劳不劳的,裴昭元第一个便冲了上去,屁股挨到车板一刻,第一次觉得谢唯慎三个大字如此顺眼。

卫瑾瑜最后一个上车,与谢琅隔空对望片刻,到底没说什么,等进了车,才掩唇轻轻咳了一声。

谢琅站在原处,目送马车行远之后,才转身往堤上走去,并吩咐随行亲兵:“备些热酒食,在炉上温着。”

“还有那件袍子,你也到帐中盯着去,别烤糊了。”

第059章 金杯饮(七)

从采石场到堤上押送一趟石料一去一返,加上装卸时间,差不多要接近两个时辰这还是由雍临领着一队精壮彪悍的定渊侯府亲兵帮忙的情况下。

好在每趟回到堤上,都有现成的热酒食可以补充体力,抵消了许多疲乏和辛苦。

工部两个司吏不是第一回干运石头的差事了对比以往和京营交接时对方傲慢无礼的态度别说酒食了连口现成的热水还得他们自己张嘴讨,忍不住感叹:“这位谢将军,倒真是细心周到,体贴人意,丝毫不像个武人呀。”

申时山间又飘起雨好在不算大众人坐在马车里也不至于受淋雨之苦只是毕竟是军用马车,比不得寻常家用马车严实能挡雨但阻隔不了多少寒气一路跋涉,终于回到堤上时几人衣袍还是不同程度沾了些雨。

两名司吏坐在最外面抱着胳膊当先瑟瑟发抖下车见雍临带领的一队将士不仅衣甲全湿铠甲表面和露在外的袍摆上也溅满泥点想着对方毕竟只是来帮忙的,由衷道:“将军们辛苦了。”

雍临指挥着人去卸车抹了把脸上的水,爽朗笑道:“这算什么,当初我们跟着世子爷和北梁人干仗时,还曾在雪地里整整行了七八天的军呢,那才叫苦。”

“而且,我们这点体力,跟我们侯爷和世子爷比起来,那是不值一提。”

“我们世子天不亮就起来,和士兵们一道在河岸上扛沙袋修堤,兵卒们还两个营互相倒着休息,他从早到晚,除了中午接待了下诸位,都没休息过呢,不是我吹,整个八营一百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们世子爷一个人的体力。”

两名司吏回想了一下午时见到谢琅的情景,对方那一派闲然、八风不动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已经在堤上干了一上午苦力的人,不由由衷钦佩道:“难怪我等一路行来,这营中秩序井然,军纪严明,士兵们也都奋力做事,毫无怨言,原来皆是世子统御之功。世子军侯之子,能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苦,实在教人敬重。”

回到帐中,值守士兵照例端来热腾腾的酒食。

因为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卫瑾瑜只让大家简单吃一些,不要耽搁太多时间,他自己则只喝了几口热酒。

孟尧迅速填了些酒食,便问雍临:“能否带我去见一下谢将军,在下恰好有些修堤的经验想与谢将军分享一下。”

雍临擦了擦手,点头:“世子就在堤上,我直接带孟经历过去。”

“多谢。”

“不必客气。”

两人一道往堤上行去,谢琅果然只穿着一件黑色单衣,袍摆掖在腰间,正站在河堤的缺口处,同士兵们一道往里填石头,他身量高,动作矫健,大冷的天,身上竟还冒着热汗,在人群里格外突出。

雍临过去禀报了几句。

没多久,谢琅就走上来,袍摆已放下,小腿以下全是淤泥,直接请孟尧在河堤旁的石头上坐下,问:“你修过堤?”

孟尧道:“以前在青州时,有幸参与过,不过在下冒昧过来见将军,其实并不是为了修堤的事。”

谢琅意外看向他。

孟尧笑道:“将军放心,在下没有其他目的,在下其实想和将军说一说卫三公子的事。”

“虽然外界都传,将军与卫三公子交恶,可我观白日将军行事,分明还是很在乎三公子的,至少远到不了交恶的程度。”

“今日我们一道押送石料,路上同乘一车,在下无意间注意到,三公子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如果夜里再赶路回去,怕会加重病情。只是三公子行事极有自己原则,在下贸然劝,恐怕也是无用,还望世子能想个法子。”

谢琅点头。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孟尧又道:“关于修堤经验,我今夜撰写到纸上,再给将军送去。”

说完便与谢琅告辞。

孟尧回去后,众人已经吃完饭,准备出发。

谢琅后脚便掀帐走了进来,道:“方才斥候来报,通往县里的路塌了一大段,眼下已无通行,今夜你们便宿在此处吧。我已派人去户部那边帮你们说明情况。”

他将诸事都安排得妥帖周全。

众人感动之余,照旧看向卫瑾瑜。

卫瑾瑜若有所思看了谢琅一眼,点头,道:“那便叨扰谢将军了。”

不必再夜里冒雨赶路,众人都抑制不住地露出欢喜色,裴昭元更是直接一屁股坐了回去。雍临则带人又端过来好几大盘热食。

谢琅也坐下来,陪着众人吃了一会儿,便问雍临:“还有几个空营帐?”

雍临说两个。

“七营一个,八营一个。”

谢琅点头:“待会儿送裴大人和孟大人去七营,这两位主事去八营。”

其他同行押运的兵卒则由雍临安排。

他把其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唯独没说卫瑾瑜,然而众人也不傻,都识趣地点头听从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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