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余缺注意力还在戒指上。
按2247的说法,因为乾坤戒本身就是截取了小片的时空法则形成,在没有系统保护的情况下,很容易在穿梭途中被混乱的法则所吸收,因此所有乾坤戒都该遗失才对。但许烬手上这枚还在,虽然里面的东西照旧一个不剩,但戒指本身只是略微有些破损。这让他有点奇怪。
旁边的贺危则觉得余缺迟钝到必须直说了:“你不知道,刚刚你只看了我一眼,他就……”许烬端着餐食过来了,他立马闭嘴,起身道了句谢。坐下后才感觉到不对劲:怎么好像许烬和余缺是主人,他是客人一样?
贺危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余缺默了默:“……吃你的饭。”
这事其实是个误会。
突然换到蓝星生活,周围无灵气可运转,余缺又修为折损,生活安定,这段时间他的警惕心已不自觉降到了最低。更何况贺危是他朋友,现在还在自己家,余缺在没感知到恶意的时候,几乎是完全松懈的状态。这就导致他思考的时候过于沉浸,竟然一时没注意到贺危已经过来了,在听见声音后,才本能地升起了防备。
许是之前经历的缘故,即使本体的他能在情绪上保持稳定,马甲也依旧会出现应激反应。再加上保护本体的本能,许烬能压下动手的念头,且容忍贺危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已经是极力压制、且足够冷静了。
不过,许烬身体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下意识地将手放在本体的后腰,做出保护的姿态。
贺危:……
妈的,这狗日的不装了是吧?!
这一激动,包子都吃噎着了,余缺给倒了杯温水:“吃个饭,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是,他要gay你啊!!
贺危大口喝下水,忍不住想飙几句垃圾话,但见余缺依旧对那人毫无防备,他又哽住了:莫名觉得,捅破这层窗户纸,结果也并不一定会好的样子。
好友内心的翻江倒海,余缺一概不知,他问:“趁有时间,我们开把游戏?”今天是周一,要去公司,但时间还早。9点上班,吃完饭也才刚七点二十,闲着也是闲着,还能稍微让两人隔开点,贺危当然觉得可以。
家里只有两台电脑,一台余缺的笔记本,一台电竞的台式电脑。余缺让贺危去用配置更高的电竞那台,自己在电脑上打开了《时空战场》。贺危刚一登录,就收到余缺账号发来的solo邀请,他态度随意地点了接受后,发现余缺走到了身边,才意识到账号上那头是许烬。
小子挺狂啊?看我不狠虐你一场!
对局开始,贺危操作秀得飞起,本来压了对面一头,但许烬依靠英雄独特的机制,很快反过来拿下了他的一血,屏幕变为了黑白。
身侧的余缺适时调笑:“教练,你退步了啊。”
“谁退步了。”贺危嘴上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心里也泛起嘀咕,难道自己真退步了?这次复活后变谨慎了许多。但对面对他的打法似乎异常熟悉,总能找到破绽。
十分钟后,贺危输了。
英文单词defeat出现在界面上的时候,贺危还有些不服气,说了句再来。第三次失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二十了,他一副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问余缺:“你故意的是吧?”
怎么说也当了那么多年教练,贺危怎么可能不知道余缺的打法,这个许烬就宛如翻版的他。不,比之前打得还要更凶一点。但这些改变也极其细微,要不是确认余缺中途没离开过,贺危都要以为对面是余缺本人了。
要能做到这点,单纯的模仿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许烬还对他的打法应对熟练,这分明是早有预谋€€€€许烬绝对被余缺针对性训练过!
“感觉怎么样?”
贺危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挺好呗,还能怎样。难道还要我夸你两句,介绍你入行当教练?”
“不是说这个。”余缺靠着墙,语气很是平常:“我是想问,你带他去打职业怎样?”
空气凝滞了两秒,接着,贺危一猛子坐了起来:“打职业?”
余缺点头:“他19岁,年龄合适,接下来会去我的母校读书,到时候可以和我之前一样,一边读书一边训练。”2247已经通过€€的手段,把许烬的证件,以及入学资格搞定了。
余缺不是个习惯靠天分的人,他更习惯靠努力。
现在既然打算自己做游戏,他当然也不可能仗着学生时代被老师夸过几句,就自傲到认为自己在游戏行业是什么绝世天才了。实际上,除了打比赛,余缺从来没感觉自己在其它地方有任何天赋。他大学时能拿下两个学位并提前毕业,也和修真界修炼一样,是靠“卷”出来的。
如今公司已经走上正轨,游戏也已经开始制作,虽然余缺成为修士后记忆变得更好,没有把之前学过的知识还给老师,但他仍旧感觉自己的专业知识需要再次扩充。再加上现在处于游戏开发前期,人手不足,经验不足,很多地方都需要他亲自上场,余缺更觉得回校深造的事刻不容缓。
母校的师资力量在世界上属一流行列,对于游戏制作这块也是首屈一指。余缺经过思考,将第一个启用的马甲定为了许烬,首先就是他这个年龄去念书很合适,再则,便是为了比赛的事了。
FIY要解散,余缺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他很难看着贺危继续颓丧下去。
回来后他就搜了网上的消息,FIY在这两年已经是完全过气了。一开始余缺突然消失的时候,还有人骂,阴谋论的,假装理中客的,最多的就是骂贺危这个教练兼俱乐部老板留不住人。后来队伍失利,越来越多的人被挖走,骂的人就更多了。再后来就没人骂了,FIY几乎到了销声匿迹的地步。
队伍失利,原因当然是多种多样的。余缺回看了之前的几次比赛,有几次的确是失手,但到后面,很明显有队员被收买,当了演员。贺危想要解散队伍的症结估计也在这里€€€€他作为教练,和一起走过多年的队员已经无法互相信任了。
现在,贺危在公司当人事经理,每天抱着保温杯泡枸杞,像个老大爷一样,除了开头忙了一整,后面没事做了就是发呆。余缺几次送面试的人出去的时候,路过他办公室,透过玻璃看见他呆坐在那里,连游戏都不玩。
“你可以把许烬当成我,其它位置,你再想办法挖新人。”余缺抱着手臂,指尖随意地在上面搭着:“正好他现在也缺钱,要读书就得勤工俭学,你就当给他口饭吃。”
贺危还有些呆愣。
余缺:“需要我提醒你吗?那些被挖走和被收买的人并不重要,贺危,你才是FIY的灵魂。”
电脑屏幕上猩红的defeat还停在那里,但贺危已经不在乎了,他起身抱了下余缺,说了句很轻的谢谢。
时钟上的指针仍旧不紧不慢地走,八点半的时候,几人准备出门,但这次目的地不一样。余缺是要去公司,楼下的网约车已经快到了,而贺危则是带着许烬一道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2247虽然搞定了这些,但实体证件还是需要补办的。等证件下来,贺危就会和许烬签合同,接着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挖人,训练。
贺危一走,公司就没了人事经理,需要再招人。余缺对此倒不算着急,回到公司后,他第一件事是召集现有的员工们开会。
可移动的白板被推到了会议室的投影幕布前,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他们第一个游戏的名字:《绝密档案》。
第9章
游戏设定在现代都市。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从高处往下看,忙碌的人们就像是巢穴里新生的蚂蚁。城市中央,金色的、巨大的佛像,用仁慈而悲悯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接着,轰然倒塌。
佛像的头颅被从脖子处整齐切断,施工队的工人们拥挤在断口处,如同蚂蚁在啃食新鲜的血肉般,忙碌着,拥挤着。
一处高楼的天台上,穿着校服的女生注视着这一幕,她伸出手,学着断裂头颅的佛像手势,做出了一个“说法印”。松动的袖口因此下滑,露出小臂上的刺青。
楼下已响起警笛,警车上蓝红灯光闪烁,明黄的警戒线拉开,高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被隔绝在外,而被腾出的区域,飞快地张开了白色缓冲气垫。
不知谁拿着高音喇叭喊着“不要聚集,退后”,声音带着噪点,接着是阵长长的、刺耳的嗡鸣。这声音将她从神思不属的状态中拉回,周围人的劝告和哭泣由此传入耳膜。
视线下移,她赤着的脚是站在天台边缘,有风吹过,水泥面滚落了小粒的石子。
宽松的校服裤子被风吹得略微晃动,她回过头,刚想上前一步的警员顿时不敢再动,口中劝道:“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她并未回话,只是突然笑了出来,接着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自顾自地在天台的边缘行走、跳跃,身姿轻盈,双臂张开,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拥抱着什么。嘴里哼唱着柔和的曲调,面容陶醉。
游戏中能被玩家操控的主角女警,就是在此刻抵达现场。
旁边的上司拿着对讲机,询问下方的布置,问完后抬头:“让大家都后退,干扰警方救人怎么办?当事人家属通知了吗?在路上了吗?赶不及就打电话,各部门速度加快!”
说着,他又注意到这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哼歌,不自觉皱了下眉,问旁边的主角:“这什么歌?”
“摇篮曲。”女警脸上的神色有丝恍惚,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旁边的警员:“有联系到当事人的母亲吗?”
“没有,不过她的奶奶……”
话没说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到了天台,看见眼前的画面,她声音尖利地喊了一声:“妮妮!”
这个声音如同按下了校服女孩的暂停键。她停下动作,面向众人。
“你给我下来!”老人想上前去拉,被旁边的警员眼疾手快地按住,老人奋力挣扎,苍老的面容上,浑浊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不要做傻事妮妮,想想你爸啊€€€€”
女孩冷漠地看着她了半晌,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接着,她脸上露出疯狂至极的神色,一边大笑,一边用尖利的指甲在手臂上疯狂抓挠。那块皮肤很快就因此破皮、溃烂,鲜血如同颜料一样向下涂抹。但她仍觉不够,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把那片皮肤完全揭下来。
这奇怪的举动让天台上不少人心中骇然,但她还在笑,指甲里的碎肉翻卷,手臂上已经露出几道血红的凹槽,她仍旧在用力地抓挠那块皮肤。
原本挣扎着要上前的老人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脸上的笑意完全收敛,接着身体向后,躺进风中。
“砰€€€€”
缓冲气垫没能用上,水泥地上,躺着不断抽搐的、身体扭曲的女孩,红色的血液从她身下慢慢溢了出来。
不多时,进入现场的警员拿起相机,“咔擦”一声,将这让人极为不适的死状,定格在了照片上。
在法医的指挥下,同事们开始戴着手套收敛尸首,女孩苍白的、依旧圆睁着眼睛的面孔,随着裹尸袋拉链上合,渐渐掩盖在黑布下。人已经确认死亡,周围仍在细碎议论:“好可惜,这才是高中生吧?”
“造孽哟,留下她爸妈可咋办……”
黑色的裹尸袋被抬上车,车门伴随着重响合上,上司叫大家收队。周围原本还拥挤的人潮,在看到警员们一个个上车时也各自散去。
落在最后的女警员刚往前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重重地一声“砰€€€€”她猛地回头,但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白线画出的、那个女孩的印在地上的尸体轮廓。有同事叫她,她应了一声,疑惑又恍惚地上了警车。
车辆发动,街上人流如织,没人能看见,坠落到地上的、身体已经极度扭曲的女孩,以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
而在另一辆警车内,上司接到一个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他眉头紧皱,手指捏着现场拍下的那张照片,似乎格外用力。
接着切到警局,那张照片连同数张薄薄的纸页一起,被装进姜黄色的档案袋。男性粗粝的手将其贴上封条,拿起笔,在封条上编号那一栏写下字迹:1249。接着,红色的印章高高举起,在封口处盖下了“绝密”的红戳。
《绝密档案》,自此正式拉开序幕。
余缺大致解说了开端需要呈现出的画面后,又继续简述了游戏的玩法、大概的流程等等。
他将这款游戏定位成“恐怖+探案”的模式,重视剧情和画面,同时将探案设定成“普通”和“硬核”两个难度。假如是只希望体验恐怖剧情的玩家,普通难度将对探案过程进行引导,而硬核难度,则对玩家的推理和搜证有较高要求。
因为不准备让玩家在游戏里打怪,遇见的恐怖生物后,主角是以“躲避”为主要路线,余缺顺势指出,SAN值会是游戏里的重要设定。
SAN值,即“理智值”。这在恐怖类游戏中并不算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这个设定最开始好像是来自克苏鲁神话。具体应用在游戏里,大概的表现是:当角色遇到超自然事物或恐怖场景,SAN值会下降,如果SAN值降至零,角色就会陷入疯狂(*)。
闻言,做数值的员工立马举手发问:“按这个设定做数值的话,到时候我们盈利走哪方面呢?卖道具吗?”
恐怖类游戏并不大众,推理探案类更甚。
现今市面上的两类,氪金方式要么是走“买断制”,完全不考虑通过数值方面的氪金。要么本体免费,但游戏内含有广告和内购,再将数值和美化两块设定为特殊道具上架商店。氪金玩家直接享受无广游戏,而免费玩家,也能用看广告的方式给厂商带来收益。
“我考虑过买断制,但现在国内大环境如此,一旦设定为买断制,势必盗版猖獗,所以还是打算做成类似常规网游的模式。”余缺是思考过这部分的,由于对游戏内置广告这点并不喜欢,他折中换了个方式:“我的计划是,游戏长期更新,首次上架只内置3个案子,之后根据全服进度,隔一段时间放出一个新的案子。”
“另外,游戏道具方面的设定,也得和内容深度绑定。”
SAN值是为恐怖场景而设置,渐渐降低到一定程度,人物自然无法继续探案。但考虑到游戏的趣味性,即使是普通版,道具也不能胡乱使用。
余缺的想法是,游戏内的道具会放在商店售卖,也有固定地点可收集,但使用道具后恢复的具体数值,则关乎玩家们的选择。举个例子,在具体的场景下,使用A道具和使用B道具,恢复的SAN值是不同的。
“这样的话,”那名员工摸着自己的下巴:“那是不是可以加个卡池,让玩家们抽取道具,默认抽到的道具自动使用,造成的结果可能好,也可能更坏……”道具可以增加SAN值,当然也可以减少。
这个方法就有点使坏了,但同时会增加很多趣味性的样子。余缺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是个不错的点子。虽然他不喜欢业内不管什么游戏都加卡池,但那只是针对“滥用”,不至于一棍子打死。既然加进来能增加游戏的不确定性,自然是可以加的。
余缺:“可以。但是像市面上那样,来个十连就解决的话,游戏的趣味性也会完全丧失。不如设定成抽道具,但一天只能抽一次,这次机会也是免费的。到时候……”
到需要道具的时候,玩家们肯定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手。然而实际上抽出的道具是默认使用的,结果是好还是坏根本不能确定。
大家继续讨论了一会儿,关于游戏的世界观,以及对案件、鬼物的设定等等。游戏里的鬼怪当然是跟案件挂钩,形象也可以参考刑事案件。
谈论间隙,陆含昭举了下手:“话说余总,我们的建模师呢?看你的构思,这个游戏的设定光是开头CG画面就是不小的工作量,后续玩家开始探案,又会涉及不同地图。但我现在还没和建模师见过面。”
只靠美术当然不足以呈现出《49号绝密档案》的游戏世界,他们又不是走单纯的图文类方向。对此余缺也早有打算,他道:“建模方面已经有了人选,只是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来,你需要对接的部分暂时先找我。”
陆含昭:“余总还会建模?”
余缺:“会一点。”
穿得酷酷的女生于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会议继续,余缺询问了大家对游戏的主线,主要情节的看法,又和每个员工嘱咐了目前可能需要补充相关知识的地方,以及目前的任务目标:把3个案件的游戏流程做出来,尽早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