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加价,一千两。”无甚情感的侍女报出跟价,场上顿时安静一片。
目睹了全程的秦思悦摇了摇头,“估计就到这里了。”
“这三号客人当真执着,不过这套法器,也不算他亏。”
“下一件便是那套法衣了,你……你干什么?!”
秦思悦看着冉繁殷施然举牌,一时愣在原地,又听得这人雍然同身侧侍女道:“两千两。”
侍女报价:“天字一号房,两千两。”
三号房内,少女默默松了一口气。
【亏了便亏了吧。】
【也不会是林玉雪买去了,她现如今应该也付不起这么多。】
【只要别落在她手中就好,感谢天字房的大佬。】
天字房内,秦思悦抬手按了按这人的脑门,确认她今日没有发烧后,呵呵一笑,“疯子。”
冉繁殷白她一眼,施然道:“买回去给徒儿玩玩。”
“需要这般加价?”
这东西买回去,于她们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白白费钱,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只能说这人确实早该收个徒弟,自从有了徒弟,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铁公鸡主动拔毛了,还浪费这么多钱。
呵。秦思悦在心底冷呵一声,又觉不爽,接连冷呵数声,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冉繁殷不置可否,脑海中那个方才还心惊肉跳不敢呼吸的声音顿时活跃起来,【谢谢大佬谢谢大佬,下辈子愿意给大佬当牛做马,谢谢大佬。】
一套法器而已,如何就当牛做马了?不过她的徒儿向来满嘴……哦不对,满心跑火车,她也就听听,就像听秦思悦此时的唠叨一般,左耳进,右耳出。
做不得真。
很快,法衣被端到了台上,一番简单介绍后,还没等落锤,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三号房,六万两。”
冉繁殷端茶的手一抖,又一次呛到了自己。
等这次结束了,她定要好好教徒儿如何辨认这些物件的价值,而不是如此依凭心意,肆意开价。
她的钱,也没有来的那么随意。
此刻那小家伙还在沾沾自喜,【我这决心直接拉满,应该能吓到不少人吧?】
冉繁殷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是吓到了,冤大头到吓人。
秦思悦:“这法衣最多值两万两,这三号小间的,是不是有点傻啊?方才也一路追价……蠢。”
冉长老点点头,红唇轻启:“蠢。”
锤音落定,再蠢的人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冤大头。
买东西砍价的时候,卖家答应的越爽快,砍价的人心里越膈应。
她们会始终反反复复想起来一句话€€€€要早知道,多砍一点了!!
【天啊,我……好亏啊!!!】
【原著你怎么该写的不写啊,呜呜呜呜。】
冉繁殷单手掩面,竭力盖住唇角那无法抑制的笑意,但绷紧的肩背和微颤的银发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绪。
徒儿怕是,此生都不愿再踏入这座拍卖行了。
那可不行。
*
这件事被宁淞雾记了一路,以至于回峰途中,冤大头这三个字儿时不时就闪出来扎扎她的心。
她可以为三十的外卖付费,但她不想替五块的配送费付费,同理,这件若是真的被炒到了十万多,花销大就大了……
但如今六万两都显得格外冤枉,这简直是在把她的心掏出来狠狠戳洞啊!
人未至,声先到,听到徒儿这细弱蚊蝇的哼咛声,冉繁殷将拍下来的法器拿了出来,懒懒地撑着头,静待某位将自己称为【折翼的天使】的人回来。
宁淞雾这小家伙,实在是可爱的过分了些。
许是宁淞雾这一路都过于蔫儿了,落地后,朱雀还十分郑重地按了按她的头,权做安抚。
“谢谢,但我实在没心情。”宁淞雾欲哭无泪。
进门前,她自戒中取出法衣,小心翼翼地叠放整齐,深吸几口气,推开门,银发女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师尊还是那么美……美貌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但可以让我这点钱花得值当一些。】
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捧着怀中珍宝走到冉繁殷面前,“师尊,这是我今日在山下买的刻了众多符阵的法衣,是我给您的生辰礼。”
生辰……
原来,这小姑娘近段时间如此折腾都是为了她的生辰吗?
看着小姑娘努力快乐又难掩失落,但即使这样还在偷偷想这礼物是不是不得师尊喜欢……虽然最后的落点总是钱花得值不值……但莫名的甜腻忽然就腾了起来,紧紧裹着冉繁殷的心脏,一跳一跳,甚至因着这双清澈又懵懂的眼睛,更快了几分。
她竭力压下气息,轻声问:“原来,近些日子都是在筹划此事?”
不提还好,一提,宁淞雾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做的一系列破事,还未等她细想,带着些许薄茧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谢谢,我很喜欢。”女人声音轻柔,带着几分不可言明的魔力。
落在头顶的手因着火灵根修士体温,格外温暖,宁淞雾甚至不敢抬头,耳尖顿时红透。
冉繁殷:徒儿心里这个咕嘟咕嘟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水烧开了?
她收回手,含着浅淡笑意,温温开口:“好巧,我也有礼物要给你,要猜一猜是什么吗?”
宁淞雾眨眨眼,质朴地摇了摇头。
【不年不节的,师尊为何要送我礼物?】
女人支着自己的下巴,凤眸中流光潋滟,轻挑唇角,“我想你应该很好奇,和你们同时下山的林玉雪去了哪里。”
萎靡不振的人忽然直了腰板,目光灼灼,直盯着面前的女人,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我就说,虽然林玉雪这次没那么多钱了,但按剧情她确实该出现在那里,没钱也会出来遛一圈,怎会毫无踪影,原来是师尊吗?】
冉繁殷点点头,手中流光一闪,“在此之前,先看看这件物什吧。”
“这是!那套法器!”直愣愣站着的人晃了晃已然生了根的双腿,不可置信地靠过来,捧上这套银白色的法器,“师尊,你……”
“为师知三号小间是你,也知你定会对这法衣感兴趣,如何,你我师徒,尚算是心有灵犀吧?”
“可是,师尊你为何要加两千两……”
【有那钱,干啥不好啊,分明额外加价一百两就不会再有人追了。】
【好亏啊!!!!】
冉长老靠入长椅中,施然道:“你为何报了六万两,我便为何报了两千两。”
“再说了,”她好似变戏法般,素手一翻,几张银票出现在手中,“都是自家的东西,作甚在意那么多?”
“……!!!!”
冉繁殷看着宁淞雾那本身就不小的眼睛陡然又扩大许多,哑然失笑。
小宁儿都快把见钱眼开写在脸上了。
分分明明。
第20章 师尊,你好香
宁淞雾缓缓眨眼,又眨眼,盯着那几张银票眼睛都快瞪出来,许久:“师师师尊,那是你的产业?”
舌头都打结了,话都说不清楚了,这小孩儿啊,真是……
冉繁殷失笑点头,轻声道:“嗯,不过不要同其他人讲,毕竟峰上不少人,甚至各峰长老都有牵扯,说多错多,可懂?”
宁淞雾猛猛点头,想接过那几张银票,还未碰上,又被女人敛了回去,神色之上莫名带了几分笑意,“乱花钱的惩罚,不给了。”
“……”
徒儿快哭了,徒儿快碎了,徒儿楚楚可黏。
冉繁殷全作没看见,收了银票,抬手又在少女额前轻扣一下,“权当花钱吃个亏,无事,吃的自家亏。”
【师尊这颗心,可真是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人的心还要冷硬。】
【呜呜呜,我的小钱钱。】
少女紧紧抿唇,最终只能认命般地点头,“好,我会的。”
“你会什么?”
“……不知道。”
“……”抬手又是一个重敲。
【所以,林玉雪是师尊安排走的吗?】
险些将此事忘了。
冉繁殷清了清嗓,温声道:“接下来,便是为师今日要给你上的晚课。”
“你无需细究林玉雪究竟去了哪里,你只需知道,日后若是有不想见到的人,有不想同行的人,有让你受了委屈的人,大可以去闹一闹,而不是一味忍让。”
“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武力,都有为师在你身后,你可知晓?”
“小宁儿,为师说要护你,自然是要护着你,自然会护着你。”
“若有什么想做的,放手去做,不是犯的杀人放火事,为师还是愿意替你处理这么一点点小尾巴的,知道吗?你还是太乖了,这么乖,会被欺负的。”
女人讲的认真,甚至微微蹙了眉头。
宁淞雾想抬手揉开这叠在一起的眉痕,美人师尊要永远开心才是。
女人声音温润似玉,暖如夏月风,裹着这无甚温度的字眼一点点钻进宁淞雾的心里,挟持她的心跳。
二十来年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讲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护着你,她的母亲和外婆总是叫她内敛,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做一个乖乖女,在做人上普通万岁,在成绩上出类拔萃,在比较中永远都必须是“别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