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被死死握住了。
俞印像拎猪肉一样拎着他爪子,真诚地打量来打量去:“是我外套拉链蹭到的吗?对不起啊,刮伤了吗?”
男人:“……”
这是什么新情趣吗?
男人抓着他手,试探性放在自己胸口:“伤了,你要看看吗?”
俞印一下变了脸色,严肃敏锐道:“我发誓我没蹭到你胸口,哥们你是不是碰瓷的?别这样啊兄弟,虽然我还在上学,但我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傻子!”
男人:“……”
一个“碰瓷”一个“学生”,给他整萎了。
旁边朋友别过脸偷笑,男人面子挂不住,一改之前言笑晏晏的嘴脸,没好气地抽出手腕,呸了一下:“妈的,直男来什么gay吧?浪费人感情!赶紧走!”
什么吧?
俞印急着找室友,只听到“赶紧走”三个字,顾不得和这人理论,匆匆离开。
他在对面吧台找到了苏南新和章呈。
这对小情侣还算清醒,你浓我依地互相倚靠,除了腿软站不直,说话沟通都没障碍。
看到他来,两人齐齐道歉:“我们刚刚太晕了,没注意朋友给你打电话,想给你说声不用来接了,你也没接电话,真不好意思啊一哥,明天我们请你吃饭,为你从非洲顺利归来接风洗尘!”
509宿舍年纪最小的俞印是最靠谱的,另外三个管他叫“哥”。
忘了谁先嘴瓢叫的“一哥”,总之等反应过来,全世界都这么喊了。
“你们给我打电话了?可能静音,没听见。”俞印懒得再去掏手机,把袖子撸上去,弯腰去扛他们,“真不让爸爸省心。”
苏南新讪笑一声,搭上他左肩。
章呈一个猛扎子起来,没站稳,重重砸在他右肩。
俞印:“!”
操!你丫知道你多重吗?!
左肩是父爱,右肩是颜面,他面目狰狞地抽了下嘴角,硬生生压住喉间嘶吼。
酷哥在外不能失了风度,游刃有余是他最后的倔强。
九点零一刻,酒吧准时嗨了起来。
蹦迪神曲让俞印沉重的脑袋越来越胡涂,用尽全力挺直腰杆,磨磨蹭蹭走出去。
这地儿不在市区,门口只有几家小摊,俞印看了一圈才发现左边巷口有俩石墩,打算把两坨醉鬼扔过去。
“一哥,你真的,我哭死。”苏南新望向他,眼里满是感动,“这么晚了你竟然二话不说就来接我们,还是来这种地方!以后我愿意当牛做马地报答你!”
章呈下意识附和:“嗯,当牛做马。”
俞印低头咳了两下,哑着嗓子说:“真谢我就自己支棱一下,努力走过去坐好,我打车。”
苏南新和章呈很听劝,勉强启用了小腿肌肉。
俞印跟卸货工人似的,把两人一边一个安置好,无视他们不知不觉凑在一起的脑袋,撑着腰往巷口走去。
他现在急需一个支撑,不然得比两个醉鬼先倒下。
眼花耳鸣的俞印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巷子里有些许暧昧声响。
等他走近了,里面忽然传出一道悚然的尖叫:“哥?!!”
“我操!”
俞印吓得一屁股撞墙上,愕然抬起头,刚好看到一个面色绯红的男人扒着他堂弟肩膀,踮起脚尖送上枚香吻。
“吧唧~”
清脆。
响亮。
暧昧。
俞印:“……”
我……操……
我他妈,难道烧出幻觉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家里那个乖得跟兔子似的堂弟在跟男人打啵?!
俞印艰难地张了张口,打算以哥哥的身份质问一下。
但世事难料,对方竟然比他先发制人。
堂弟一把推开亲他的男人,冲上来拎住他衣领,声嘶力竭地怒吼:“哥!你怎么会来gay吧?!”
俞印:“?”
什么吧?gay什么?
靠!
这他妈是个gay吧?!
俞印生动演绎了成语“瞠目结舌”,只觉心中肝火越烧越旺。
他第一反应,是怒极反笑:“好,好啊,我刚刚原来被男人揩油了!”
他第二反应……
很遗憾,他没来及有第二反应。
病入膏肓的俞印两眼一黑,被男同气晕过去了。
物理层面的晕过去。
晕倒前,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飞跃花丛奔向他,比刘翔还矫健。
像极了他那个远在厦门的懒狗竹马。
……
一小时前。
“凉哥,去喝两杯?”
周成凉上午飞机延迟至下午,晚上七点半才落地,刚出机场,某个等候已久的朋友就围上来了。
“不。”他冷着张俊脸,把行李推给司机,“回学校。”
“不是吧凉哥,刚回来就学习?”商北吉跟他关系好,忍不住抱怨道,“还以为你专门改签机票,是为了提前跟我们聚一聚呢,晚饭没吃就过来给你接机了。”
“我不是让你不用来?”
周成凉上了车就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通,不由得蹙紧眉心。
商北吉没趣儿地耸肩:“给俞印打的吧?这个点,说不定在外面high。”
“不可能。”周成凉眯起眼睛,“他待字病中,疯不动。”
“病了?俞印那个体格竟然能生病?稀罕,认识这么久我还没见他病过。”商北吉纳闷完,又恍然大悟地双手一拍,“操!合着你临时改签是因为俞印生病啊?”
周成凉没否认,眼睛死死盯着打不通的电话,对司机道:“麻烦开快点。”
司机额头冒出冷汗:“小老板,再快就要超速了。”
周成凉“啧”了一声,烦躁地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商北吉拆了瓶可乐递过去:“别急啊凉哥,多大人了,要出事早给你打电话了。哎,明天你没课吧?去爬山吗?”
周成凉:“不去。”
商北吉:“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周成凉:“累。”
商北吉:“行吧。那去划船呢?”
周成凉:“否。”
商北吉:“又为什么?!”
周成凉:“累。”
商北吉:“……”
商北吉崩溃了:“凉哥,你哪天会不会在家里懒死啊?”
周成凉不置可否,无法理解这些热爱运动的人。
四十度的天在家睡觉他都嫌躺着累,怎么会有人这么活蹦乱跳?
等不到响应的商北吉认命道:“那你回去的路上改个道行不行?我去看下我开的小酒馆,很快,路程时间一样,绝对不会耽误你回学校找俞印的。”
周成凉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眼都没睁地“嗯”了一声。
商北吉:“……”
竟然脸头都懒得点了吗?
他忍无可忍地吐槽:“我真不敢想象你跑五十米是什么样子。”
周成凉学的金融,他学的机械制造,两人学院不同,体测时间也不一样,从未见过周成凉体测时的英姿,为此心心念念了两年。
懒成这样体测还是满分,实在太让人好奇了。
周成凉敷衍道:“以后再说。”
彼时二人从未想过,这个“以后”会这么快到来。
商北吉的小酒馆是他大一时上完创业课,即兴开的赔本小店,坐落在鸟不拉屎的破巷子里,至今仍未倒闭,得多亏对面的酒吧。
他曾真心实意感谢道:“我爱那些男同。”
周成凉懒得关注这些事,连男同是什么都没问,也没表现出好奇。
好友商北吉并不意外,他兄弟铁直男,对男同不感兴趣再正常不过了。
一小时后。
商北吉看着车里对gay吧大门发呆的周成凉,陷入沉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