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恼恨的痛叫过后,楚停云被他猛地踢开,但这里还没结束,对方还在不断用力地猛踹他的腹部。
楚停云疼得要命,突然“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宴寻那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停止了。
吐血……
这样的情况大概率是因为外部重创而导致胃出血了,如果严重一点还有可能是脏器破裂。
如果是后者,楚停云会死的。
他会死在这里。
“……”
宴寻低头躲过一刀,顺势接力抓住男人的手腕朝自己猛地一拉,侧身猛地肘击,正中匪徒心窝。
砰!
闷响过后,对方当即两眼一黑,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反折,腕骨发出了很清晰的“咔咔”声。
匕首一下掉在地上。
宴寻七岁跟着养父学武,虽然后来没过几年家里的武馆就关了,但在家的时候,养父仍会带着他练一练。即便对方去世以后,宴寻也没有彻底丢掉这个技能。
他学过比赛场上表演的,供人欣赏的招式,也学过真正遇到危险时的实战方式。
少年时他对这些非常感兴趣,还专门找过一些老纪录片学习,那时候的招式都是杀人技。没有电影里惊险刺激的你来我往,如果目的是要命,通常短短几秒就能见生死。
原本那只是兴趣,现在是宴寻第一次把那些东西付诸实践。干废第一个人之后,他没再留手,直接转身迎上第二个,每一下都对准了致命点。
砰砰几下击打肉体的闷响过后,刚才把楚停云踢到吐血的纹身匪徒就被宴寻跪压着后背摁在了地上。
他鼻梁断了,满脸都是血。
虽然当初林父确实是存了让宴寻以后帮扶亲生儿子的想法,但他并不就是一个完全的坏人。
至少在去世之前,这个男人承担了绝大部分属于父亲的责任。
他第一天将宴寻带到武馆的时候,就告诉过小儿子习武的目的是为了锻炼身体,自保,以及保护弱者,不能仗着自己厉害就随便欺负别人。
就算迫不得已动手,也必须记得点到为止,绝对不能伤人性命。
【好的爸爸,我记住了。】
宴寻一直记得他的话,从七岁到二十二岁,他一直将这些话深深记在心里,并时刻约束着自己的行为。
但是在这一刻,那些东西好像被宴寻完全抛到了脑后。
极致的愤怒,也许还有些并未察觉的仇恨,总之这些黑色的负面情绪洪水般淹没了他的大脑,令素来理智冷静的青年完全失控。
他拿起了匪徒掉在旁边的匕首,高高举起,对准了那人的脖子。
嗡€€€€
刀刃落下的瞬间,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的楚停云一把抓住了宴寻的裤脚。
哧!
下一秒,刀锋便擦着匪徒的脖子深深刺入了旁边的木地板里。
宴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后知后觉回头。
他看见楚停云蜷缩在地板上,疼得脸色惨白,身体痉挛,吐出来的血染红了半边脸,连一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
但如此剧痛之下,男人却没松手,而是死死攥紧宴寻的裤脚。
差一步就坠下深渊万劫不复的刹那,他被楚停云生生拽了回来。
“……”
宴寻闭上眼,重重喘了一口气。
他双手发抖,上面全都是别人的血。
但是此时此刻,宴寻根本没有时间后怕,他迅速用当初楚停云用来锁自己的手铐把两个匪徒铐起来,就近锁在楼梯的扶手上。
接着,他把楚停云抱起来,立刻开车送医院。
那天晚上大概是宴寻学会开车以来开得最快的一次,导航三个小时的路,他硬生生一个半小时赶到了。
终于抵达医院的时候,楚停云已经近乎休克,一下车就直接被推进了急诊室抢救。
医生和护士接连出来跟宴寻急切地说着什么,但他们语速太快了,全是俄语,宴寻听不懂,只能不断重复几个仅会的俄语词。
“请……拜托……帮助……”
“救救他……”
他急得全身都在抖。
好在后面有个会英文的医生过来了。宴寻的英文也很好,口语交流基本没什么问题。于是他终于得知了楚停云现在的情况。
果然是脾破裂,如果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道:
“现在需要立刻手术,请问你是他的家属吗?需要签署手术同意书。”
“我……”
宴寻当然不是,他签不了字。
可现在到哪里去找楚停云的家属来签字呢?
那时候他真的想立刻夺过那张手术同意书,然后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让他们尽快给楚停云动手术。
可是不能。
那样只会影响到医院的正常秩序,甚至耽误他们给楚停云动手术。
“他的家人现在都在中国,没办法过来……”
宴寻的声音都在抖,但他还是尽量表达了现在没法找到家属来签字,希望医院事急从权的意思。好在当时医院的院长在,主治医师请示得到批准后就开始进行手术了。
直到后面有护士来询问病人是怎么受伤的,宴寻才后知后觉报了警。
早上九点,手术成功结束,楚停云脱离了危险。
宴寻一路跟着他到病房,没过几个小时,前去抓捕罪犯的警察也回来了。
他们成功抓到了被铐在楼梯上的两个匪徒,又过来找宴寻询问昨晚的具体情况。
一位俄罗斯警官将宴寻叫到病房外,问他和楚停云是什么关系,来这里做什么。
“……”
宴寻隔着玻璃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楚停云,沉默了许久,最终艰涩地开口道:
“Мы ……любовники, приехали……сюда на каникулы.”
怕对方听不懂中文,这句话宴寻是用之前楚停云教他的俄语词拼出来的。
他跟警官说€€€€
我们是恋人,来这里度假的。
作者有话说:
俄语是机翻。
第51章 回忆(完)
手术结束后,护士小姐找到了宴寻,用英文对他说:
“你好,先生。这些是你恋人身上的饰品,因为手术过程不能佩戴,所以当时取下来了,你先替他保管着吧。”
“……好的,谢谢。”
宴寻接了过来。
€€€€那是他的小观音。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楚停云之前总戴着的那块上百万的名表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所以他身上的饰品就只有这个。
送完东西,护士小姐就离开了。宴寻捏着手里的玉坠,转头看向昏迷的楚停云。
对方此刻看起来虚弱极了,平日里红润漂亮的唇瓣都极为惨白。大概是太疼了,此时即便在昏迷中楚停云也不自觉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
宴寻看了他许久,最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俯下身,将小观音戴回到了对方的脖间,藏到衣服里面去。
宴寻想,这人都差点死了,就多保佑他一段时间吧。
报警之后,宴寻又联系了中国大使馆并得到了帮助。有专门的人确认过他们的身份之后,很快提供了医疗和法律方面的援助,还派来了一位翻译帮忙。
宴寻也往国内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上方特助,让对方赶紧请了一位了解俄罗斯法律的中国律师。
别墅的产权人是楚停云,罪犯,凶器,以及案发现场的搏斗痕迹都在,入室抢劫的罪名基本逃不脱。而宴寻和楚停云算是正当防卫,只不过这只是初步判定,具体还是需要走一走调查程序
不过两个罪犯现在没在警局,而是也躺在医院里。第一个拿刀的,胸骨腕骨骨折,耳膜穿孔,下体受到重创。
第二个把楚停云踢到吐血的,鼻梁粉碎性骨折,面目全非,侧颈一道十厘米长的刀口,万幸只割破了表皮,没伤到动脉,肋骨断了三根,导致了肺部刺伤和血气胸。
总之昨晚四个男人倒了三个,就宴寻还能站着自由活动。
如果不是前几天绝食导致他反应慢了没躲开那一棍,大概“自由活动”四个字就能改成“毫发无损”。
办案的警官对此感到十分惊异,还反复过来跟宴寻确认这些是否真的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还忍不住对他竖拇指夸了好几句“噢,中国功夫!”
大使馆派来的翻译也是中国人,转述的同时表情非常自豪。看宴寻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位绝世的古武传人。
“……谢谢。”
只是此时此刻,宴寻实在没什么心情把中国武术发扬光大。
除此之外,警官还特地询问了别墅里那些金属链子和手铐的事情。
宴寻憋了许久,最后只说:
“这些是……我们两个人的特殊爱好,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