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病危住院,弟弟是母亲出轨的私生子。
这个原本就布满裂痕的家,如今终于碎了个彻底。
江静姝其实没有太大的疼痛感,她的心好像已经麻木了。只是她还是回来了,回到这个破碎的家里。
静姝不在意她是不是父亲的孩子,也不在意所谓的遗产股份,她打算进行自己的第四次逃离。
只是这次静姝不要再偷偷摸摸的,而是坦然而直接地通知他们:
“我说,我要离婚!”
啪€€€€!
话音刚落,陈婉清就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休想!”
静姝被打得猛然偏过头,白净的侧脸瞬间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巴掌印,
“……”
她安静了许久,好半天才颤抖着开口:
“妈……我不明白。”
“明明你也是女人,你也是女儿,你从小不被父兄重视,长大后也是被当作联姻的工具,这么多年你都像个提线木偶般受尽委屈。”
“可为什么你还是要做跟他们同样的事?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受过的苦原模原样再加注在我身上呢?”
静姝想了很久都想不通。
从记事起父亲就不喜欢她,江静姝明显能感觉出来,所以她只能紧紧依恋在母亲身边。
可母亲重男轻女,她把儿子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当作未来的依靠,把女儿则是当作利益交易的商品。表面上看陈婉清事事都关心她,可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个女儿。
清楚地认识到父母并不爱自己这件事实在太痛苦了。
江静姝真的再也无法忍受,她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呢,妈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不准离就不准离!”
陈婉清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正如江静姝说的那般,陈婉清从小不被家里重视,结婚后也是谨小慎微,看丈夫的脸色过活,她只有在江静姝这个女儿身上才能够体验到权力和控制的感觉。
这种滋味太美妙了,让人上瘾。
所以她就愈发地要死死抓住这个女儿。
陈婉清仍是像这么多年以来地那样独断专横地下达命令。
“听见没有,你现在就给我回贺家去!”
“……”
可这次静姝是真的要逃走了,不惜一切的。
她惨笑一声:
“妈,你说的那些话……我再也不会听了。”
说完,她便决绝转身,大步离开。
“你要去哪儿!”
陈婉清尖叫起来,立刻上前来抓她,可却没想到江静姝会一把将自己推开。
这是陈婉清第一次知道平日里娇弱温柔的女儿力气竟然这么大。
砰€€€€
她被一把推倒在地上,摔得十分狼狈。
“江静姝!你给我回来!”
陈婉清先是愤怒地喊她,接着第二声就带上了哭腔,
“静姝!静姝……”
在这个家里,她的眼泪好像只对女儿管用。
可这次却好像失了效,因为自始至终,江静姝半点没回头。
牛仔裤和板鞋果然比裙子和高跟鞋要舒服,也要方便逃跑得多。
她一口气跑出江家的门,脚步不停,迎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一路跑出小区。
静姝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反而因为跑得太快,全身都暖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江宇珩在后面追了上来。她被对方一把抓住,不得不被迫停下,
江宇珩很愤怒,他死死抓着她不放,厉声呵斥道:
“你闹够了没有,江静姝!”
如果现在江静姝跟贺诚离婚,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江宇珩绝不可能让她这样做。
“放开!放开我!”
江静姝半点不想跟他多说,可她实在挣脱不了一个成年男人,只能被对方生生拖着往回走。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一把攥住了江宇珩的手腕。
“啊€€€€!”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巧劲,后者当即痛叫一声,条件反射松开了江静姝。
接下来的一幕,就像是几天前江宇珩在医院被宴寻打那一拳的重演。
他被对方一把拽过去,又重重挨了一拳摔在地上,江宇珩晕头转向,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好了,这下他左右两边脸的伤变得非常对称了。
“……”
只是江静姝这时无暇去关心被打的弟弟,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忽然怔在原地。
即便对方戴着口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燃?”
男人的目光在她侧脸的巴掌印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然后便顺势垂眸挪开目光,
“有空吗,江小姐,想问你点事。”
“€€€€有空。”
她几乎是立刻这样回答了。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温暖的咖啡厅里。没有选择隔绝一切外人视线的包间,而是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
毕竟现在江静姝已经结婚了,他们需要避嫌,免得给她的名誉带来不好的影响。
“林燃,你想问什么?”
她散下了头发,遮住被打的半边脸,
男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问:
“那年我父亲给你们家买的新房打柜子,他出事的那天下午,你表哥是不是带了几个人去过装修的新房?”
“……”
江静姝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么久远的事。
当时她听说林燃家里缺钱,父亲又是一位很好的木工,于是就跟外祖说想请同学的爸爸来定制柜子,给的价钱很高。
只是没想到柜子还没打完,林父就出了事。当时江静姝很自责,还跟林燃道歉,不过对方并没有怪她。
江静姝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来我表哥总说那房子不吉利,于是家里就把那套房子迅速低价卖了。”
然后又重新给江静姝买了一套上学住。
林燃闻言,放在桌下的手无声攥紧,
“那你知道,我父亲当时跟你表哥他们发生过冲突吗?我查了很久,发现他出事骑的那辆摩托车最后是你表哥指使人收购销毁了。”
“……”
江静姝猝然愣住,好半天她才从林燃的话中渐渐读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林燃你是说……你的意思是……”
“€€€€对。”
林燃没有拐弯抹角,他说,
“我的意思是你表哥,陈腾霄,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
江静姝缓缓攥紧手指,她不敢去看林燃,只能颤抖着问,
“那……那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不用,之后的事我会联系警察的。”
林燃摇头,他不是来找她帮忙的,
“江小姐,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我不恨你,也不怪你。这次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以后尽量离陈家的人远一点。”
“他们那些人……没什么底线。”
这世上有些亲人,远比魔鬼还要可怕。
说到这,林燃顿了一下,
“不过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暂时不要把这些告诉宴寻。我之后会找个时间亲自跟他说。”
静姝微怔,点头答应下来。
“……好。”
林燃不知道的是,自从宴寻结婚以后,静姝和他就再也没有联系,哪里有机会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