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卫想容的膝盖与他的腿不过一寸之分。
“褚先生。”卫想容伸出手,苍白细长的指尖隔空点在他的小腹,斯斯文文地说:“从一开始选择权就不在你这里。”
褚仝不明白,忽然,他腹部一阵绞痛,他瞳孔扩大,高大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冷汗瞬间湿了他的头发。
他一只手撑着轮椅,眼神凶狠地看向卫想容。
“你……”
“嘘。”卫想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间,轻声说:“别吵醒了他们,毕竟这种痛苦寻常人可承受不了。”
“卫想容!”
褚仝竖起了兽瞳,白色的指甲瞬间变成了锐利的兽爪,狠狠地袭向卫想容的脖子。
那瞬间,干预电流几乎到达了顶峰,连卫想容的长发都轻微的漂浮起来,滋滋作响的电流更是在卫想容身上发出了浅淡的蓝光。
3344不由得提起心脏,却在褚仝的兽爪要将卫想容的喉咙刺穿的时候,褚仝颤抖着跪在了卫想容面前。
他痛的弓起了背,兽爪在卫想容的轮椅扶手上留下了三道冒着火星的划痕。
卫想容轻轻地摩挲着手上的佛珠,温声说:“别怕,我只是在你的身上下了一颗种子而已。”
褚仝猛地抬头,瞳孔剧震。
“你是……”
天选者!
他牙龈咬出了血,那种五脏六腑都被寄生然后破土而出的感觉,痛的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栗。
但他依旧没有狼狈的在卫想容面前翻滚,也没有泄出一声口申吟。
而他眼里的凶煞之气却几乎要扑上去拧断卫想容的脖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带着卫想容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是他和卫想容对峙的时候,亦或是,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
“嗯……”褚仝嘴角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溢了出来,麦色的肌肉能看到他绷起的青筋,雪白的尾巴在身后僵直地抽搐。
他跪在卫想容面前,低下了头颅。
卫想容的神色平静而淡然,他风光齐月地坐在轮椅上,慢条斯理地挽起耳边的发丝,轻声说:“褚先生,既然你们也要东上,不如我们就一起同行吧。”
他垂下眼,柔声道,“嗯?”
听起来是在温柔地询问他的意见,实则他那种掌控全局的游刃有余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褚仝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看着他。
卫想容一寸一寸地看过他的五官,他直立的兽耳,他颈侧的青筋,再定格在他那双充满忤逆与杀气的眼睛上。
过于强大的干预电流已经超过了人体能承受的阈值。
3344一脸严肃,【宿主,建议你尽快采取措施缓解过于强大的干预电流】
在第一个世界就经历了把干预电流硬抗的宿主,第二个世界直接就把干预电流触发到了最高点。
3344开始感受到任务的艰难性了。
卫想容的手指因为无法承受的电流正在轻微的颤抖。
说句实话。
这种感觉并不坏。
即便那种痛苦好像能麻痹他的神经,吞噬他的意识。
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于他而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
他看向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的褚仝,伸出手,摸向了曾扫过他手腕的尾巴尖。
“嗯哼……”褚仝猛地睁大双眼。
那是什么!
卫想容有两种能力吗!
他被电的浑身一麻,尾巴上的毛全都立了起来,而他全身更是敏.感的起了鸡皮疙瘩。
不止是尾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连他的兽爪也退化成普通的白色指甲。
他佝偻着背,如一只巨大的野兽匍匐在地。
卫想容挑眉看了他一眼。
干预电流变弱了。
褚仝无瑕去顾及对卫想容的杀意,被寄生的痛苦与过电的酥麻已经夺去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紧紧地咬着牙根,哑着嗓子说:“我……答应。”
卫想容的眼神如夜一般漆黑,带着能将人吞噬干净的温和。
“好孩子。”
寄生的痛苦缓缓褪去,褚仝捂着腹部大口地喘着气,而他垂下的眼中是冷到极致的凶性。
卫想容松开了他的尾巴,指尖若有若无的从他尾巴尖细软的毛上轻抚而过。
在丧失知觉的那段时间,虽然卫想容的大脑会告诉他什么是冷的,什么是热的,什么是软,什么是疼。
但他的身体乃至他的四肢全都无法拥有这些感受。
苏醒过后,他的身体也僵硬了很长一段时间,如退化生锈的齿轮一样迟钝。
那天,褚仝的尾巴尖轻扫着他的手腕,如一片羽毛抚过他的心尖。
那种柔软而又酥痒的感觉瞬间就传达到他的大脑。
他的意识与身体也诡异的链接起来。
原来,那个蓬松的大尾巴是柔软的,轻飘飘的,丝滑的。
他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感知力。
收回手,他矜持的用手帕擦过指尖,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而他看向褚仝的眼神是完全不容一物的平和。
卫想容总是在笑,可笑容从不达眼底。
他那双漂亮温柔的桃花眼如一汪深潭,又更像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什么都能吸纳,却也什么都容不进去。
“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褚先生能够明白主次,只有我活,你们才能活。”
面对他平静的“威胁”,褚仝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卫想容,银灰色的兽瞳在夜下泛着冰冷刺骨的光。
而面带微笑的卫想容则是无声地咽下了喉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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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捆在地上的男人蹙着眉动了动,忽然他猛地一颤,睁开眼睛,正要张开嘴说话,却意识到自己正被堵着嘴。
他连忙唔唔唔的开始挣扎起来,却有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在他的头顶,他抬起头,褚仝正目光冷冽地看着他。
外面阵阵拖拽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又渗人。
在血红的月下,更是透着一股子阴冷。
褚仝透过木板的裂缝向外看过去,七八个异常高大的兽人正在外面游荡。
而他们的手上不知道拖着从哪掳来的幸存者,其中一个老人已经死了,脖子对折歪到了一边,另外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还在微弱地喘.息,却也像死了一样毫无挣扎的能力。
他们在加油站的广场上点了把火,几个幸存者被他们从腹部串了起来,然后,架在了火上。
褚仝瞳孔一缩。
他们,要吃人。
森冷的威势从褚仝的身上散发出来,将旁边的男人吓得脸色一白。
随即,他看到褚仝拉开了木板,将玻璃门破开了一个半人高的裂口。
外面的兽人正在狂欢乱叫,没有听到这里细微的声响。
四小只早已醒了过来,正各自拿着武器守在物资旁边,互相捂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都被男人白天的那番话吓到了。
整个封闭的便利店内压抑的连呼吸都弱不可闻。
十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褚仝走了出去,纷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褚仝高大挺立的背影立在血红的月下,他身后的尾巴冷傲的左右摇摆,雪白的兽耳立在头顶。
随着他往前走的每一步,他的指甲都变长一分,身上的杀意也更加浓厚。
小红有些疑惑地蹙了下眉。
她觉得现在的褚仝好像有些不对劲,浑身都带着一种阴森森的戾气。
这不是平常的他。
以往的褚仝总像一头强大但慵懒冷酷的野兽,他几乎对活着和保护四小只之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
但现在的他却有了一丝凶厉的兽性。
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看过去,昏暗的阴影中,卫想容在笑。
她后背一凉,再看,发现卫想容依旧是那幅苍白脆弱的模样。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紧的发慌。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加紧张地盯着褚仝的背影,却见他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些兽人的背后,手上的利爪一出,其中一个豹纹的兽人就被抓破了喉咙。
当初,褚仝选择接受动物基因改造,是因为他想自保,也有想保护的人,但他从不以自身的强大去掳杀弱者,他造的孽已经足够多,但这些人下地狱也不为过。
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在了火堆上,响起刺耳的滋滋声。
处在亢奋和癫狂中的兽人也齐刷刷的反应过来,用那双猩红的兽瞳看向了他。
“新来的?”说话的长毛兽人刚转过头,褚仝的手臂已经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冷着一张脸并不多话,一双银灰色的兽瞳比白昼还要亮,里面居高临下的情绪更是森冷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