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到底是暂时止住了,他止了动作,药纸轻飘飘飘落在地,沈云集这才回过神来,看一眼那道过分长的伤,低头眼疾手快地在衣裳薄处扯下来一块,递给对方,“是要包住的吧?”
剑客的目光落在那片艳红的衣衫上,半晌,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倒也不必一直道谢嘛”,沈云集眨了眨眼,笑了,他忽然发现这人除了瞧着冷冰冰,倒是蛮客气,不像是坏人。
“对了,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呀?”在对方视线投来之际,他忙道,“我先说,沈云集!”
对面的人沉默半晌,那双冷沉的双眼一直盯着他,许久,目光才移开了。
冷冽的声音响起,“殷羽。”
沈云集嘿嘿一笑,忽地凑过来,眼看着殷羽提起警惕的表情要拔剑,忙双手按住那剑,“别呀,林子里太冷,两个人一起暖和些。”
殷羽不说话,他就一直按着剑不放,那剑不知同他的主人一样,明明剑身被剑鞘隔绝在内,却仍旧寒气渗人,只是这般触碰,沈云集双手就仿佛是落在寒冬里的冰湖里,冷的厉害。
“真奇怪。”见殷羽不再有拔剑的意思了,他瞬间收了手,合掌搓了搓,想要捂热掌心,“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说到此处,他转头看着殷羽,眼神明亮,“不如大侠你以后带着我吧,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殷羽本是半合着眼,闻言睁开了眼,鸦羽般的睫毛弹开落在上面的月光,直直望向沈云集。
两人的距离此时离得有些过近了,这一转眼,几乎是面对面了。
借着月光,沈云集发现,殷羽的眼睛颜色同常人不同,瞳仁的颜色很浅,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
他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退了些距离,却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许久,才张了张嘴,道,
“你的眼睛真好看。”】
“咔€€€€”
李昀山拿着个大喇叭喊了停,看见奚琢慌乱地站起来,在给戚寒洲鞠躬。
奚琢脸都红了,鞠躬的姿势标准,简直要到九十度,“抱歉,刚才说错台词了!”
要是只是单纯的说错就算了,他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说出的台词简直和原来的隔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搭边,而且说的还是那种听起来像是骚扰一样的赞美。
戚寒洲抬眸看他,目光轻轻落在他同脸一起红起来的耳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伸出手,“奚老师,拉我一下。”
奚琢一怔,抬起头,对上戚寒洲的眼睛,对方那只修长的手朝他伸着,指尖还沾着点红。
他没有迟疑,握住那只手,戚寒洲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很快收回了手,“不用和我道歉”,他揉揉脖颈,刚才一直靠在树上,脖子酸涩,“你发挥的很好。”
奚琢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
戚寒洲没有提刚才说错台词的事,或许只是出于对后辈的礼貌安慰,却出奇地很有安抚性。
李昀山在远处看着奚琢弯腰把那衣服抱起来,转头看看来喝水的戚寒洲,摸着下巴不知道再想什么。
半晌,他抬抬手,喊道,“各部门注意啊,刚才那条,补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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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戏拍完,已经十点多了。
场地大致收拾了,大家四散去吃饭,有的直接回了剧组定的酒店。
陈余刚把车开过来,打开车门,一眼看见戚寒洲,招招手,“洲哥!”
戚寒洲戴上了口罩,上车前看了眼落在后面的奚琢,在对方抬头的瞬间,关上车门,“走吧。”
发动机轰鸣一声,车子开走了。
拍戏中间吃了盒饭,只是熬到现在,奚琢肚子还是饿空了,但这个点多数店都关了门,黑漆漆一片,只有星光最明亮。好在有24h的超市开着,他进去买了点面包,看见有小米,便随便买了些,打算做点粥喝。
李昀山包的酒店价格贵的不得了,相应地环境也很好,又因为这镇子本就人少,周遭静谧的很,很适合休息。
刚一进酒店的旋转玻璃门,奚琢就看见李昀山在大厅里坐着,仿佛有感应似的,对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朝他招招手,喊他过去。
很显然,这是在专门等他。
奚琢提着塑料袋过去,“导演?你没回去休息呀?”
李昀山摇摇头,抬头看他一眼,表情怪怪的,过了会儿,突然长叹一口气,“休息不了呀。”
“休息不了?”奚琢愣了一下,“是有什么事儿吗?”
下一秒,李昀山站起来,哥俩好地挽着他手臂,“有事找你,上去再说。”
奚琢还想要问问酒店有没有可以用来加热的动作,一般来说,这个层次的酒店,这一类东西该是都有的,买回来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李昀山只是拉着他走,半点儿没透露找他什么事,奚琢没法,只得跟着走,只是在路过前台的时候,还是拉住不知为何急急忙忙的导演,和前台要了只小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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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数字不断攀升,在数字10闪烁的瞬间,稳稳当当停下来。
电梯门开了,奚琢看了眼数字,站在电梯里没动,“导演,”他叫了一声。
李昀山扭头看他,“咋了?”
“我住6楼。”
“我知道啊。”李昀山一脸理所当然,拽着他就出来了,不小心碰到奚琢怀里的锅,手指头当啷一声扣在锅身上,疼的他哎呦一声,“刚才就想问了,你大晚上要个锅干啥?”
奚琢从电梯里出来,提了提塑料袋,“饿了,煮点粥喝。”
李昀山现在对奚琢的各种技能已经能够免疫,习惯了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创造出条件来,问过也就不再多说,一路领着奚琢来到10层的最里端。
走廊里铺着很厚的隔音地毯,夜里廊道里灯光微弱,加上安静,平添几分幽森。
奚琢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昀山一边走一边低头打字,眉头一会儿提起来一会儿紧皱,脸上表情五彩纷呈。
他第一反应是一会儿要说的可能是下午拍戏的事情,一想起这一茬,他立刻记起今天那一场戏,自己说错了的台词。
也许导演是觉得他下午表现欠佳,要给他临时补课?
补课好,奚琢在心里点点头,这样能多学点,明天少出点错。
两人在一间房前停下来,奚琢偏头看了眼,门号1012。
李昀山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他睡了,”他抬手敲响房门,几声过后,门内并无响动。
“嘿!”他挑了挑眉,“不会真睡了吧?刚发微信还回呢。”
这话刚说完,咔哒一声,门开了。
穿着一身睡袍的戚寒洲拄着门,他面无表情,本就偏冷色的眼睛此刻几乎是在冒寒气了。
他看着李昀山的脸,不耐烦地开口提醒他,“现在是将近十一点。”
李昀山知道他脾气,说了句我知道,绕开身,露出身后的奚琢。
奚琢冷不丁被推出来,一时也懵了,抱着小锅和戚寒洲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半晌,张了张嘴,“晚上好,前辈。”
“……晚上好。”戚寒洲脸还冷着,听了这一声真情实感的问候,面无表情的脸松动了,略微勾了下唇,只是冷冰冰的眼神并未因此融化,让这句“晚上好”的应答,显得杀气满满。
李昀山看到人醒着,相当满意,忽然抓住奚琢,把人往跟前儿一拽,不怀好意地一笑。
奚琢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肩膀被人猛地一推,他一个趔趄,扑着戚寒洲进了门。
第10章 加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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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
被强行共处一室的两个人面对面,气氛凝滞。
戚寒洲表情不太好,他很不喜欢外人进入属于他的空间。
非常不喜欢。
奚琢抱着小锅紧紧贴着门背,看着戚寒洲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导演刚才说的话他倒是听清了,要他好好学,内容,当然是学学怎么演戏、怎么说台词,但是就算他想做个好学生,至少也得提起和老师说好了吧?
私下里的戚寒洲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那双眼睛彻底冷下来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平时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早就消失不见。
奚琢盯着他,心道这或许就是网上粉丝常说的“营业”。
戚寒洲渐渐皱起了眉,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刚才奚琢被推进来时,怀里的锅先先撞上来,硬邦邦,刚好撞上腕骨。
即使这个新人有点天赋,但也不是半夜能来烦他的理由。
他烦的厉害,可又不能再奚琢面前发脾气,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突然,肚子的咕咕声打破了房内安静到尴尬的气氛。
奚琢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抬眼看向戚寒洲,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我有点饿了。”
戚寒洲一腔脾气听见他这一句辩解,突然就散了点,他看了眼对面捂着肚子的小演员,视线往下,看见对方手里一塑料袋的吃食,终于还是张口,“没吃饭?”
奚琢诚实地摇摇头,“吃了,但是又饿了,”他补充了句,“我吃的比较多。”
戚寒洲本来该客气地把人请走,但出奇地,他没这么做。
李昀山之前缠着他说了很久,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叫他多教教奚琢。
培养新人,从来不是他感兴趣的,但下午和奚琢对过戏后,他的想法有点改变了。
“我这里有吃的。”戚寒洲转身往里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调整好状态,恢复了白日里的样子。
奚琢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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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寒洲住的是间套房,里面应有尽有,小厨房有模有样,简单的烹饪工具都有。
桌子上摆着一个快餐袋,没拆开,旁边有杯牛奶,剩了半杯。
奚琢手里还提着塑料袋,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忍不住问,“前辈喜欢吃汉堡?”
戚寒洲正拿毛巾擦头发,闻言回他,“不喜欢,填饱肚子就行。”
真要按着喜好去吃,那这世界上没多少他爱吃的东西。
奚琢哦了一声,把锅放在一边,看了眼厨房里的工具,偏头问了句,“前辈,我能借一下你的灶用用吗?”
戚寒洲嗯了一声,擦去滴在脖间的水珠。
奚琢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淘洗好了小米,切了点山药片进去,偏头看见桌上半杯牛奶,过去试了试,果然是冰的。
他犹豫了下,抬手拿走了,很快加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