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集上前一步,眼睛在二人间逡巡着,忍不住还是开口:“爹,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毅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不是看见了?”他点点棋盘。“下棋。”
殷羽眼睛还看着沈云集,闻言点点头,算是应和。
不是,一起下棋他当然看得出来啊!沈云集很想扶额长叹,他想知道的是为何这两人和会凑在一处,还能如此和谐的下着棋。
“爹,你这是……”他冷静着思忖片刻,试探着道:“挺喜欢阿羽的?”
沈毅一时没应,对殷羽道:“还有一子。”
殷羽微一点头,低下头去仔细观察着棋局,不多时,白子落下,他抬头看着沈毅,道:“您输了。”
“……”
沈云集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还真是在心无旁骛的下棋。只是阿羽这说的也忒直白了,照着他爹那性子,之后定要说他不懂礼。
他正这样想着,沈毅开口了,“方才我就看出来了,先前一步棋已是强弩之末……”他摆摆手,竟是笑了,“罢了罢了,你棋艺很好,有机会多陪我下几盘。”
殷羽点点头,“好。”
这下连沈云清也觉得讶异,他看看殷羽,再看看一旁的沈毅,不得其解。
“爹,”沈云集心里着急,虽说这两人眼下看着相处的倒是很好,只是他爹没给个彻底的答复之前,他总归是心里不踏实,还是现在便问清楚的好,“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毅起身,抖了抖衣摆,“下盘棋,能有什么意思。”
沈云集还欲再问,沈毅却打断他,道:“说过的就不必再说,有人已同我谈过了。”
这人是谁,便不必再说,沈云集心说,除了他便是阿羽了。
剩下的沈毅没继续说,只是转头看他有一眼,面色依旧是与平常无异,“行了,别在这儿聚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言毕,他对沈云清道:“云清,你同我一起走,有事交给你做。”
沈云清朝沈云集望去一眼,才道:“是。”
待到两人走远了,沈云集立时便忍不住了,凑上去问殷羽,“阿羽,你同我爹说什么了?”
殷羽正将棋子收入木匣子里,闻言抬头瞧他一眼,道:“说我们的事。”
沈云集过去帮他一起收拾,一边收一边关切地问他:“你到底是怎样同他说的?”
“只是说我想说的,”殷羽放入最后一颗棋子,忽地抓住沈云集的手,在他指上轻轻捏了一捏,“我告诉沈大人,我会待你好的。”
“……”
沈云集未曾料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登时有些面热,他清了清嗓,好奇道:“只说了这个?”
他不信他爹会仅仅因为这样一句承诺就被说服,那实在是不像他。
殷羽却只是点头,道:“只说了这个。”
沈云集大为不解,想了许久还是想不通,便也就不想了。
既然他爹已经同意了,那其他便不必再多问。
思及此,沈云集又高兴起来,他一把抓住殷羽手腕,拉着人便要走,“既然如此,那便不必担心了,我要带你再去逛逛京城,有好些地方,我都没来得及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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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古的一条街,什么样的小玩意儿都有。戚寒洲不知道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下了戏,就对这一条长街起了兴趣,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明明这样的地方他都来过很多次了,该好奇感兴趣的更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奚琢默默跟着,走着走着,却见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戏一拍罢,长街上的人陆陆续续便都离开,小酒楼上的旗子被风吹的微动,在渐渐西沉的日光中摇晃。
戚寒洲站在长街的中央,朝他转身,光便逆流着沿着他的轮廓散开,五步的距离,足以看清背光下他和玻璃珠子一样冷透的眼瞳。
“怎么离我这么远?”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完就朝奚琢走过来。
奚琢心上一动,在他迈步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拍下张照片。
他手机收的迅速,等到人走过来,手机已经回了兜里,好像不曾被拿出。但戚寒洲还是朝他伸出手,开口时很开心的样子,连尾音都上扬:“你是不是拍我了?”
看来是看见了。
这时候说没拍没人相信,奚琢抬头看他一眼,说了实话:“是拍了。”
这话一出,他就眼瞧着戚寒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像朵花儿似的。
“我要看,”戚寒洲没骨头似的黏上来,语气都跟着变得黏糊糊:“给我看看呗。”
奚琢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非常坚决地拒绝,“拍的不好看,所以不能给你看。”
戚寒洲一只手揽住他肩膀,闻言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我不信。”
奚琢被他吓一跳,赶紧捂住耳朵,瞪大了眼睛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看过一遍,确认没人看见,才稍微松了口气,接着半点儿不犹豫地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退开半步站着,很是严肃地道:“你别靠我太近。”
戚寒洲自己先委屈上了,“为什么?”
奚琢又往后退一步,一字一句道:“你知道还问我。”
声音大了点儿,戚寒洲立马不嘟哝了,站的直直的,表情认真:“我错了,以后绝对不这样。”
奚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说难得看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这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去,某位呆呆的人就凑上来了,人都已经站在一边,还没忘了问上一句:“这样的距离可以吧?”
“……”
奚琢被他逗笑了,一边走一边道:“快走了,大家都回去了。”
落日的光辉追在他身后,留下长长一片影子。
戚寒洲眼睛弯了弯,掏出手机,把影子和主人一同锁进了照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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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暖风阵阵,热茶刚被泡上,茶香缕缕。
奚琢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戚寒洲浑然不觉,自顾自颇为兴奋的将盒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一件大红色的中国式传统喜服。
衣服的包装精美,此时一拿出来,面料瞧着也是极好的,样式繁复,花纹精细,颜色鲜艳,在灯光下十分亮眼。
之前这人提过说要穿这个拍照,后来没再提起过,原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忘记了,现在看来根本没忘。
奚琢盯着这衣服半晌,决定作最后的挣扎,“寒洲,”他叫了一声,见对方抬起头看过来,便接着道:“这件衣服,你是要拿来做什么呢?”
戚寒洲捧着衣服过来,似乎是对它很满意,慢慢展开来,笑着道:“做工比我想象的更好一些。”
衣服表面看着光滑,奚琢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衣料触上皮肤,确实是很舒服的材质。
“是很好,摸起来很舒服。”
“嗯,颜色也好看,”戚寒洲把目光从婚服上移开,落在奚琢身上,“你刚才问我要拿它做什么?”
不等奚琢说话,他接着道:“是要穿的。”
奚琢移开眼,含糊道:“这个穿起来应该很麻烦的。”
戚寒洲不为所动,弯腰与他平视,放低了声音:“试一试嘛,我帮你穿。”
不,奚琢心说,这不是谁穿的问题,这是羞耻到很难决定去穿的问题。
见他不说话,戚寒洲把衣服放下,半蹲下来趴在他膝盖上,仰头望着奚琢,“就穿一次,我真的很想看。”
身侧的大红色实在鲜艳,存在感极强,奚琢无法忽视,侧目看了一眼,发现这好像是女式的,霎时眼睛都瞪大了,他默默转回头,打算忽视一次戚寒洲的撒娇攻击,“这个真的……”他顿了一下,真情实感道:“太难了。”
戚寒洲晃晃他的膝盖,“可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
好吧,已经说出口的承诺不能不履行。奚琢叹口气,对当时贸然答应的自己感到十分后悔。
二十分钟后,奚琢捏着衣角从更衣室里出来。
戚寒洲摆弄着手机,听见响动很快回了头,顿时眼前一亮。
他起身迎上去,惊喜道:“太合适了。”
“真的吗?”奚琢脸颊发烫,感觉整个人都要蒸发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我觉得好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
戚寒洲替他理好了衣襟,在他脸上很轻地亲了一口,声音温柔,“很漂亮,”他说完,又贴上去,一下一下地吻他,从脸颊到嘴唇,像是要把人吃了。
奚琢被他亲的痒,半眯着眼往后仰,声音都软下来,“你别、别一直亲我啊,”他还记着正事,伸着手推着戚寒洲的脸,提醒他:“不是要拍照吗?拍完我还要……”
‘脱’字还未出口,戚寒洲一口把他手指含住,惩戒似的咬了一下,“不准脱。”
奚琢眉头一皱:“前面都说好了的。”
戚寒洲把人半搂着塞进怀里,笑得像只狐狸:“我是说拍照后脱掉,但没说什么时候拍照哦。”
“……”
奚琢忿忿地瞪他一眼,控诉:“你不守信用。”
戚寒洲的吻落在他鼻尖,笑容很漂亮:
“这叫灵活变通。”
第80章 加八十分
之后有好几天,奚琢都没法好好面对戚寒洲,一看见他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那套大红色的婚服被物尽其用,奚琢好像被衣服束缚住的木偶,叫戚寒洲摆着做了各种羞耻的动作,最后全部都被存入相册里。
快乐和幸福总是太短暂了。
在奚琢第三次有意避开他的视线后,戚寒洲终于坐不住了。
他撑着下巴盯着奚琢,后者正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正给他化妆,透过镜子,可以看见他的整张脸。
这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唯一的一次两人正面相对€€€€隔着镜子的那种。
戚寒洲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一直盯着,不觉有些入神。
奚琢的眼睛很漂亮,瞳色很深,不涂抹时是远山黑水,一旦稍加修饰,仿佛远山覆青,清水映金,变成一种浓墨重彩的好看。
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注意到这双眼睛,视线扫过,总不由地在对方眼睛上多停留些时间。
化妆师正给这双眼睛增添些修饰,说是修饰,其实不过是稍微刷了一下睫毛,剧的性质使得其他颜色更深的妆容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