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发现我半个月的工资消失了。
我不喜欢给天才少年当工具人的原因就是这个,每次白给的一定是我。
我怀揣着破碎的心和流泪的钱包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总部。然后漫无目的的在横滨的大街小巷里瞎逛。
其实横滨这个地方挺神奇的,在到处都是枪战火拼的情况下,横滨市民都能面不改色,笑对生活这点就很强。社会秩序要靠黑手党维持这点也很强。而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近三个月还没成盒寄了的我其实也挺强的。
横滨的任何地方发生枪战火拼追逐战都是平平无奇的事情。
所以我看见马路上有几辆车追着一辆车也挺正常的,但是你们闯红灯就不对了啊!没看见有小姑娘在过马路吗?!
决定救人的反射弧在0.01秒内走完全程,于是我冲上马路。但我略高估自己了一点。
现在的情况是,我推开了小姑娘,她现在脱离了危险范围。虽然小姑娘是没事了,但我要寄了。
想想,大学生一朝穿越竟平平无奇的死于车祸。这种死法怎么看都比死于黑手党火拼或者铁窗泪强多了啊!
所以虽然我要寄了,但其实我没多难过,还抱有一丝寄了就可以回去过平凡的大学生活的期望。
听说人死之前会闪过生前经历的走马灯,要么就是想到重要的人。不过我只想到了车轮轧脸会有多疼这个问题。就挺没意思的,还有点亏,我应该用人生最后几秒想想我宿舍那几个倒霉玩意儿的。
在死亡之前,我只看见了翻飞着的衣角一闪而过。
我没被轧脸,我被见义勇为了。在脱险的一瞬间,我又走完了一个反射弧,抽出了挂在腰间的枪给那辆法外狂车的轮胎上来了一枪。
好的,它翻车了,我爽了。
在那辆闯红灯的车被另外几辆车团团围住时,我把注意力转移到救我的大侠身上。
事实证明高手在民间,而我就是个菜鸡。我在港口mafia学习了三个月的格斗术救个小姑娘都要寄,一个平平无奇的胡茬大叔,一手一个我,一手一个小姑娘捞起来轻轻松松。
小姑娘去找爸爸了,而劫后余生的我突然社交牛逼起来了,开始问大侠姓甚名谁。
他说他叫织田作之助。
哦,文豪啊,怪不得。
等等,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太宰治?
助哥看起来非常迷惑,他说他只是港口mafia里一个平平无奇微不足道的底层成员,怎么可能和准干部先生是朋友呢?
我震惊了。你也是mafia的成员?!
他说他不但是,而且他还见过我好几次。
我瞬间愧疚起来,因为我对助哥完全没有印象。我有点人脸识别障碍症,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就是那种虽然要花很长时间去记人脸,还特别容易忘,但时间久了总能记住的那种。不过这种程度上的脸盲症已经让很多人评价我目中无人了。
或许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对的,比如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干部A长啥样了,过段时间和他有关的一切也会被我忘的干干净净。因为我大脑容量有限,一般不装废料占内存的。
但我还是和助哥成了朋友,因为我和助哥是港口mafia唯二的中立善。
很久之后的后来我有和助哥提到我脸盲症的问题。不过他说没关系,他以后见到我他就会主动打招呼。
呜,好感动!
但那时候我已经记住了助哥的脸了,只不过是忘了另外一群人的脸。
后来我才知道助哥并不是什么大叔,他才二十一岁,只比我大两三岁来着,不过理解为大五岁也行。而且我们不愧是港口唯二的中立善,共同话题特别多,比如不杀人什么的,还有他竟然想成为小说家!
我想着小说家和写模组也是八杆子同行,当场支棱起来了。你可以的啊啊啊啊!妥妥的文豪!!快些写啊啊啊啊!!!
然后他说他还没构思好。
当时我跟他刚认识,信了他的邪。然后他鸽了我将近两年。我模组都写了好几个了。呵,男人。
而且他和我一样是辣党。可惜他对螃蟹没有特殊偏向,倒是太宰和我一样喜欢吃螃蟹,但我宁愿他没这个爱好,免得和我抢。
互加电话号码后我们就准备分道扬镳了,结果失败了,因为追击的那几辆车是港口mafia的,所以不小心掺合了这件事的我们不得不加班。焯。
除了这点不太美妙以外,今天我还是过的很愉快的。
啊,干部A啊。不提我都忘了。
因为后来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让我怀疑干部A是不是没被他的部下们恁死,但安安静静的也不太合理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再次感叹自己智商太低。选择摆烂。
算了,没动静搞不好是首领先生酝酿计划攒大招呢?
或者是准干部先生在酝酿计划攒大招?
我给自己编了两个合理解释就随他去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关注。
那就是,我在遛弯踩点找下家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Lupin酒吧!!!
于是我赶紧叫上助哥和我一起去了。
Lupin酒吧环境清幽,音乐也很符合我的审美,淡淡的酒香味也很令人放松。
助哥也很喜欢,说这里是个好地方。
我也很喜欢,因为他们家的特调汽水很好喝,可惜我现在是十五岁,所以我没能喝酒。
当然我跟助哥说酒吧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地方叫Lupin。我一个爱好轻小说和二次元的平平无奇跑团人自然没有什么文学素养的,但奈何我三个室友都是文化人,我上铺那个哥们,还是东大高材生来着。虽然学的是中文系,但各国文豪没有他不了解的。可惜的是好好的一个帅哥中了《人间失格》的毒,动不动就是网抑云发言。所以我被迫了解了那位叫太宰治的文豪先生很多事,包括Lupin酒吧这个著名的文豪酒吧。
我向助哥科普了一下Lupin酒吧到底是个怎样吸引文豪的牛批地方,就像非酋转发杨超越,大学宿舍挂柯南一样,我们这种想动笔杆子的人到这种文豪酒吧喝酒简直不要太自然。
助哥用毫不吃惊的表情表示€€€€啊这个地方这么厉害啊,我好惊讶。
说实话我完全没看出来他在惊讶。
“你真的有在惊讶吗?完全看不出来啊。”我问到。
“我确实很惊讶。”助哥回答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吧。
助哥是真的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要是我也有这种能力就好了。
和助哥做朋友实在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因为你不需要去多么费功夫的去猜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并不难懂,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而且他从来就不介意我对他胡言乱语,说那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情。
“知道吗?其实我是异世界穿越来拯救世界的勇者哦。”我偷喝了一点汽水酒,开玩笑般的对助哥胡言乱语。
“那你拯救世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如此回答。
“……没有。”
因为拯救世界什么的只是我在扯淡而已啦,我只是个莫名穿越的倒霉蛋罢了。
反过来,和一个喜欢疯狂抱怨的麻烦的准干部先生相处就没那么愉快了。我觉得准干部先生和助哥其实很互补的,而且他们在我那边还是朋友来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他们不是呢?
“助哥,我觉得你肯定很适合和太宰治做朋友。”我又灌了两口汽水酒,支着脑袋说道。
“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必须有人管着,不然就会折腾的天翻地覆的麻烦精小祸害。”
“?”
“可惜根本没人管的了他,他干啥都得全靠自觉。”
“……”
喝酒上头的我胡说八道起来没完没了,直到第二天。从床上起来的我苦大仇深的望着手上的腕表,陷入了沉默。
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第6章 太宰
关于腕表和我要死了的事情其实纯粹是我在瞎扯,这个故事的始末还要从和助哥认识那天加完班后说起。
那天,我和助哥把法外狂车里的隔壁组织的成员送到红叶干部的拷问室。接而又被拷问组的成员询问了几句后,见没什么问题之后我们就被放走了。
我至今还记得在助哥用平铺直叙的语调把“我俩是如何救助无辜小姑娘”的场景描绘的跌宕起伏时,拷问小组成员复杂而凝滞的表情。
€€€€港口mafia成员正义使者见义勇为可还行?
他们看起来特别想这么说。
其实要我来说我肯定要艺术修饰一下,把这件事描绘成注意到同事幸苦工作顺手帮忙的友爱互助同事情。不过既然助哥都这么说了对吧,于是我就顺着说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我附和到,为了表现的更有说服力我还点了点头。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认定我在说谎一样。果然天天和太宰混在拷问室让他们对我产生了误解。
不过管他呢。
然后我俩离开总部,不久后就分开了。
和助哥分别后,我一拐角就在鹤见川里看见了入水的太宰治。
鹤见川、太宰治,这两件事物无论是分开存在还是一起存在,一般来讲都没什么特别的。
但重点是现在已经凌晨了诶!怎么着,现在连自杀都要内卷了吗?!
我很窒息,因为我刚刚还想着今天这么晚,可以不用捞太宰来着。
结果每日一捞必不可少是吧。
于是我把外套脱了,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啊。”太宰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仰着脑袋问我。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
我语气其实有点不好。一方面是因为想着回去要折腾到一点多才能睡觉,而且明天六点多就要起床就一阵窒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当时扯项圈的时候好像太用力了,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个口子,平时没感觉,结果现在被水一浸就特别疼。
不过太宰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就是随口一问。所以问完就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哼着调子山路十八弯的台词破碎的歌,伴随着滴答的水声和鹤见川河水缓缓冲刷堤岸的轻柔声音,在无人烟的夜晚,有种孤独的韵律。
“……太宰,你有没有什么朋友?”
我问到,问完我就后悔了。但我的嘴自己有想法,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问出去了。
太宰停下脚步,偏头望着我。那天天太黑了,月亮的光也透不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我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他是不可能老实回答的,八成都会阴阳怪气的嘲讽回来,比如€€€€
€€€€“连mafia规矩都不懂的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你有好奇上司的想法的功夫为什么不用在认真工作上?”
或者最温和的,冷漠的说上一句€€€€“你应该称呼我为太宰先生。”然后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没有。”
太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