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住在这种地方都不知道随手关门的吗?有没有点安全意识啊?!
下一秒,我脑内的吐槽消失了。
不对劲。
集装箱的面积并不大,放着冰箱、换气扇、桌椅、寝具,还安装着很小的电灯泡。地上桌子上都丢着些速食食品的包装袋之类的垃圾。水痕从门口延伸到了床边。
太宰缩在床上,衣服滴着水,不规律的呼吸着。
“……你没事吧。”我走上前试探的问道,当然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我直接上手了。
我把太宰翻过来正对着我,这不太容易,因为他相当不乐意,每次我好不容易翻过来一点他都立马翻回去。我只好手脚并用的摁住他,弄湿了我的新衣服才终于是成功了。
是发烧了,而且烧的特别厉害,甚至不用摸额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
我松开压住他的手,把他湿透的外套扯了下来。下一秒,我的手腕被无知无觉的抓住了。
太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静的注视着我。
“你发烧了,不能穿湿衣服。”我的视线扫过了太宰另一只手握着的枪,回答道。
有一瞬间,我感觉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动弹了一下。我无视了他另一只手上的枪,顺着刚才的动作想把他的大衣外套脱了。结果太宰的手拽的死紧,我根本脱不掉。
“松手。”手/枪从他的左手上滑脱,掉到地上。他伸出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指节用力的近乎发白。
手腕传来了微弱的力量感,完全无法掩盖住太宰的虚弱。但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决绝和对某件“必须完成之事”的无比坚定的信念。
一个人若是拥有了这样的信念,即使躯体犹如枯败的朽木一般,也能靠着这样的信念存活下去吧。
“好吧,那就不脱了。”我松开抓住他外套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太宰的手指才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放松下来。然后他收回手,再次蜷缩在床上,阖上了眼。
我静静的看了他几秒,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和刚刚在争执中从太宰外套口袋中掉出来的《完全自杀手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翻开这本自杀手册,但是当我意识到了我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已经打开它翻看起来了。
可能只是平凡的好奇心吧,毕竟我以前也没看过这种猎奇的书。
我随手翻开了一页,获得的结果还是稍稍有点令人惊讶的€€€€它并不是一本自杀手册。
它是一部小说。
展开的书页中写着这么一行文字。
『太宰一跃而下。』
映入眼帘的文字令我愣神了一瞬。
在短暂的失神后,我阅读起了那一页纸描述的故事。
……
如红枫般浸染着世界的夕阳余晖下,有人跨过了生死的边界,在两位见证者的注视之下,轻巧的到达了无人能找到他的、那边的世界。
在这片被鲜红的、火热的残阳覆盖着的土地,在日暮黄昏中,一个人停下了自己的时间,去了他夙愿已久的归属之地。
在这个封着《完全自杀手册》外皮的书中、在那一页纸上,描述了这么一段故事。
我安静的看着这一段文字,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安静的看着。
因为,这本书上的迷团、太宰治的夙愿与死亡,一切晦涩复杂的东西,都与现在我所该做的事情毫无关系。
我把手/枪和自杀手册塞到了他的怀里。被冰冷的金属冻到了一瞬的太宰睁开眼睛,确定手上是何事物后又慢慢阖上了。但他没有睡着,虽然他的呼吸平稳的跟睡着了一样。
最后我决定先找药。
“你这有退烧药之类的东西吗?”我问道。
他压根不吱声。
好吧,我自己努力。
我找了张毛巾到外面的水龙头那里打湿,拿回来把太宰的头摆正,敷在他额头上,开始找药之旅。
我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结果。
试图在冰箱里找药,收获了十七八个空了的蟹肉罐头。
蹲下来检查床底,抽出来一箱掌机。
踩着凳子拆下了换气扇的米字窗,在换气扇后面找到了医疗箱。
好的,现在可以€€€€
我打开了医疗箱,药品瓶子上骷髅头的标识傻子也能看出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有一瓶没有标识的药被喝了一半。
我真的窒息了。
“你这是喝了什么?”我举着棕色的玻璃药瓶问道,“别想蒙混过关,你没睡着。快点回答我。”
“呼,被你找到了……你猜啊。”太宰烧的厉害,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含糊不清的鼻音,听的我窝火。
“你这又是在搞什么东西,这么冷的天气还入水,你很优秀嘛。”或许是因为那本莫名其妙的像预言书一般的自杀手册,我说话带着莫名其妙的火气。
太宰缓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发烧时的脱力感,他靠着金属质地的墙壁盘腿坐着,毛巾顺势滚到了他的腿上,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毛巾的存在。
“因为计划马上可以开始第二阶段了,我就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他回答道,甚至还对我笑了笑,似乎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感到愉快,但配合着他发烧的神智不清的样子,却只让我产生了“把他狠狠的捶一顿,把那些惹人生气的想法都捶掉,之后捆起来丢到太阳底下,好好教育他什么叫生命与健康”的冲动。
然后我深呼吸了一下,恢复了冷静。
我把那瓶可疑的药放进口袋,到床边捞起太宰。
“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我冷静的说道,背起了太宰。
“我不去。”他小声说着,闭着眼睛,揪着床单不愿意起来,“不要洗胃,不要挂水。”
很懂嘛你,过会儿去医院就给你安排十八轮。
“乖点,发烧了不去医院到时候会烧成小傻子的。”我开始吓唬他。
“烧傻了也比你聪明。”太宰咕哝着说道。
我无视了这句话,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结果这家伙就像个不愿意去洗澡的猫一样,把整个床单拽下来了。
不是你不是发烧了吗?哪那么大劲啊。
我的视线从太宰挪到床单又挪到太宰,沉默了一下,把他放回了床上,离开了集装箱。
第31章 照顾
“……嗯,没错。您尽快赶过来吧,就在擂钵街中心处。好的,谢谢广津先生。”
我觉得凭我一己之力是没法做到把这个贼能折腾的、学名为太宰治的生物安安全全的运到医院的,于是我找了外援。
我又进了集装箱,太宰和床单乱七八糟的卷在一起躺在床上。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趁他不注意用床单把他裹起来,拿床单角捆住了太宰的手脚,折腾了半天终于把他固定成不会乱动的样子了,现在可以把他运走了。
就是出了个大问题。
他这个样子我要怎么背他?
几分钟后,当广津柳浪看着禾泽抱出一卷乱七八糟的床单的时候,他沉默了。
“禾泽君,这个是……”
“为了港口mafia的颜面,不要深究。”我绷着表情回答道。
广津先生思考了一下,理解了的点点头。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终于是把太宰弄上车了,如释重负。简直跟照顾小孩子一样累。不,把他比作小孩都是抬举他了,他比小孩子难搞一万倍。
我解开了被单,把湿了的床单丢到地上。我的衣服这会儿也湿的差不多了。太宰烧的不轻,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我相当纳闷。太宰自杀都是很有分寸的,轻易不会把自己弄生病,所以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问题没人回答我。
广津先生踩了油门,这辆外观极为低调的车子就载着全横滨最难搞的某人离开了擂钵街。
继续把湿毛巾糊在太宰额头上,太宰一直在含含糊糊的嘟囔一些没有含义的音节。
“能劳烦您开快点吗?我怕我赶不上飞机了。”我对广津先生请求道,然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差点自己从座椅上滚下去的太宰。
漫长的十分钟,期间太宰一直在动来动去,把毛巾搞掉十来次,最后被我忍无可忍的用绷带捆住。还提一些奇怪的要求,比如他说想吃苹果籽,我往他嘴里塞了个薄荷糖忽悠他。
“……这不是苹果籽。”含着糖安静了一分钟的太宰慢吞吞的说道。
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啊……果然发烧使人降智。
“你又没吃过苹果籽,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反驳道。
有一会儿,太宰安静的没说话,他皱着眉头,似乎在衡量我说的话,突然又出声了:
“骗人,这是薄荷。”
“嗯,这是薄荷。”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用绷带把毛巾固定到他额头上。
“我要吃苹果籽。”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似乎是想表示强调,但效果并不出众,实际上这样的气若游丝声音跟刚刚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而且声音也沙哑的厉害。
我左右看了看,从车内的固定置物盒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喂太宰喝了一点。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我安抚的回答。
然后他又动来动去,我不得不按着他免得他摔下来。
他是真的闹腾,明明都烧成这样了,结果还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精力充沛。
我一只手挡住太宰的肩膀,一只手艰难的把瓶盖拧紧,感觉十分心累。
生病的人都这么闹腾吗?我记得我以前发烧的时候也没他那么闹腾吧。
漫长的十分钟终于过去了。
我们终于到了医院,因为是港口名下的医院,所以可以不用挂号,直接看病。
那位医生先生看了太宰几眼很快安排上了打针洗胃挂水住院一条龙服务。
我趁这个机会拿出了那瓶可疑的药物,递给了这个灰色头发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