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后一步从房间中走出,我接而意识到刚才似乎说了些不那么寻常的话,却又无法确认是否有被信子听见,于是便掩饰般的开口,“……这种类型的炸弹为了保证使用者的安全,割断链带之后爆炸时间就会延时八到十秒,它质量体积都比一般都炸弹要小,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用丢铅球的方式把它处理掉,异能者有一定的身体素质提升,解决起来会轻松很多。小学生的话可以换成踢足球€€€€咳,这点是开玩笑的。”
信子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接着眉目舒展,显露出一丝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明悟。
“我高中时铅球成绩不错。”信子突然说道。
不是?你想干什么?!
我有点慌了,赶紧给这个表面温和柔弱但似乎不是这么会事儿的姑娘科普炸弹的危险性,比如并不是每个炸弹都产自意大利,又比如即便你站在爆炸范围外,皮肤脆弱的依然有烫伤风险,而大面积的烫伤又会导致病菌感染,死亡率极高还不好治疗€€€€总之怎么恐怖怎么讲。
“我也没说我要去动炸弹啊。”佐佐城信子觉得无奈又好笑。
但你确实干得出来这事。我在心里补充道,没有反驳她。
我对这种炸弹还是很有印象的,它各方面设计都算是高度危险的,却因为额外设计的链带、和爆炸后极具浪漫与艺术性的火光而被戏称为‘美丽废物’,是产自于意大利的军火可能多少都有点浪漫情怀。
上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炸弹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似乎也是这样割断太宰挂在腰上的链带……
我的思路断了,接而开始唾弃自己。
€€€€可恶当初啥都没想这会儿想那么多干什么!
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调查员,工作期间应该以工作为先,于是我果断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包扔掉,投身到工作生涯中。
但在我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之前,上层却想起了爆鸣声。
又是炸弹?!不是,声音不对!而且我已经处理掉了。
那这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将一切抛到脑后,以最快的速度拐进楼梯,四十七层的安全门是封死的,我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卸了锁。
信子赶上我的脚步,却在一层台阶之下被我阻止了。
“别上来,上面有狙击手。”我低声呵斥道,推门进去时还不忘为信子把门掩上。
四十七层的玻璃幕墙也碎裂了,连廊的墙上分布着零星弹孔,更多的则集中在门上。我闻到了一丝不明显的血腥味。几乎是下意识的着后撤一步,顺势翻滚到了掩体后面。
几乎不到半秒钟,我刚才所处的位置就遭受袭击,留下了一排弹痕。
用狙击手形容对面可能没那么准确了€€€€对面架的是挺机枪。
能攻击到这种高度的建筑只有零星几个,这个方向也只有唯一解,这样一来对面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调动着脑内的已知信息思考现状,然而不知为何,我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视线也有些模糊。我晃了晃脑袋,想要起身行动,却在站起身的一瞬间起了类似于低血糖一样的反应,差点没又跌倒下来。所幸我深处掩体,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风声几乎遮盖了其他一切声响,自然也包括四十七层中被瑛太小姐占领的广播声。我努力分辨着,隐约听见了类似于谢幕词一般的东西,但风声太大我又没那么确定了。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是仿佛误食了两瓶安眠药一般的困倦。
袭击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如说我之所以意识到这件事,是因为助哥和信子来到了我身边。
助哥没有受伤,只是衣服上沾了点血。
“身上有些麻。”我对助哥说道,后知后觉的发现国木田老师竟然也在。
我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莫约又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是我脸盲症犯了,助哥旁边的人根本不是国木田老师,只是一个有些像国木田老师的陌生人罢了。
也可能是不像的,毕竟我很难回忆起我认识的人具体长什么样。
助哥没说其他话,而是把我拎去了盥洗室,并且拧开了水池上的水龙头了。
等看见手指上暗紫色的痕迹时,我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不用助哥提醒,我自己已经开始上手冲洗手上的液体。
“别告诉与谢野医生可以吗?”我还能自己动作,只是头晕眼花的不行。
我大概是在割断炸弹链带的时候不小心粘上毒液,感觉有点像接触性的麻醉毒……好逊。
要是被侦探社的社医小姐知道我是这样出事的我大概会一边被嘲笑教育,一边被她升级为VIP病患的。
“刚刚是什么个情况。”我偷摸掐了一下手心,向助哥询问道。
助哥透过镜子扫了我一眼。
“我认为你应该先去医院。”他这样回答道。
“不谈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我只是不小心沾到了一点,手上也没有创口,用水冲一下就好了。”我向助哥解释道。
真去了医院耗时最长的还是挂号,最后医生开了几服药吃完就没啥事了。毕竟因为过去的工作性质隔三差五就要跑医院,这套流程我再熟悉不过了。
但我最后还是被助哥拎去医院了,信子和旁边陌生的先生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下楼之后倒是有警察先生来救我一手€€€€因为工作需要,他希望得到我们的配合与协助。
但却被助哥极其认真的拒绝了。他说“我的同事需要先去医院”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体现,但就是给人一种我再不抢救就要死了的感觉。弄得警察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并且为我献上了担忧关怀的神情。
我、我假装自己视力欠佳,没看出来。
去了医院之后结果不出意外的同我想的一样,漫长的挂号排队结束之后,医生只是给我开了几副拮抗解毒剂就完事儿了。按他的说法就沾那么一点,用水冲干净,自己回家多喝点水促进新陈代谢不吃药也完全没问题,不过来都来了开服药再走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向助哥传递“看吧看吧”的眼神,结果助哥压根不看我只和医生说话,可恶。
€€
我俩跑去了医院,六本木大厦的一群人和事就被晾在了一边。我当然是很心虚的,但助哥完全不,甚至非常奇怪我为什么心虚。
“活才干到一半人就跑掉了,多少都会有些过意不去呀。”我解释道。
“可是,”助哥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了啊。”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会谈已经结束了不是么。”助哥看我一脸懵逼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井上先生,让会谈顺利进行,那么会谈结束就等同于我们的工作结束。
嗯,好像没什么问题。
我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但委托已经完成了这点还是让我感觉非常的不真切。
“想起来了,井上先生说要给侦探社差评。”助哥又补充道。
“……”真切起来了。
第142章 双更
这次的委托比起完成,被称为不了了之反而更确切。毕竟井上先生他们并没有谈成什么事情,反而受到不小的惊吓并且麻烦缠身。
起先我还有那么一丝担心因为委托没完成好导致某些不妙的事情发生,不过好在我们又接到了新业务,四十分钟车程外的国木田老师也不至于因为我俩又弄出个负分业务而焦虑的不行。
东京的警察先生们表示,希望得到侦探社的协助对这次恐怖袭击进行调查。
我和助哥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就接下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用警方资源捞信息……就可以和警察先生们交换信息了。
我所听见的谢幕词并不是什么药物影响而产生的幻觉,在我将安装在四十六层的炸弹解决掉后,瑛太小姐很遗憾的宣布这次的宣传活动因为意外要提前结束了,并且送上了谢幕词和一个对会谈室进行扫射的恐怖分子。她在全网曝光了未来得及读到的文本€€€€那些官员先生们的秘密,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黑白熊电台事件也就落下了帷幕。
小林先生被捕,并且很快坦白了他安装炸弹的一系列行为手法和原因,在接受审理之后至少也会被判下四五年的牢狱之灾。
在他的口供中,他的妹妹小林杏一直有抑郁倾向,因为广雅弘秀的侵犯而自杀身亡。小林浔人一直希望替妹妹报仇,然而广雅家后台过硬,他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直到瑛太小姐主动联系他。
瑛太小姐许诺会让整个广雅家身败名裂,但小林先生需要配合她,成为六本木慈善晚宴的负责人,将炸弹安装在会场和会谈室。
对当时走投无路的小林先生来说,为妹妹报仇的想法早就超越了一切,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没什么所谓,死掉一群陌生人就更算不得什么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瑛太小姐的邀请。
匕首是担心出现差错用来补刀的,上面淬了接触性的麻醉毒药,剂量多到可以弄死七八个广雅弘秀€€€€虽然被我一下子发现了还没收掉了。
当天慈善晚宴现场以及会谈室都没有出现什么伤亡,在我离开会场现场不久后,楼下的警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必受制于炸弹的影响,很快接应好会场的群众。但当他们分析出袭击四十七层会谈室凶手的所在之地,并且实施抓捕的时候,却在建筑的天台上发现一具焦黑的尸体。
€€€€
“这也算是一种自焚吧。”我发散思维的说道,趴在桌子上,手上的笔转得乱七八糟的。
在我旁边同我一起整理资料的助哥也很快联想到了那件事,点了点头。
“似乎是这样。”他回答道。
在黑白熊电台事件结束后的两天,我们为了完成警方的委托,配合调查而暂留东京。
起先我有提出会横滨也就四十分钟车程没必要留在这里。不过却在调查途中却接到乱步的电话,说横滨这两天会有大动静,让我们先别回来。
“我现在和晶子在神户查一起不怎么有趣的案子,社长批了国木田的假,他现在在老家备考,事务员们也被打发去冲绳旅游团建了。社里现在没人给你们开门,你们也别回来了€€€€老板给我来个最大份的。”乱步用着理所当然的、不接受质疑的语气把我和助哥安排到了东京,并且不忘在路边买好吃的。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这会儿确实差不多快到输家们沉不住气,准备放手一搏搅混水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那社长呢?”我询问道,乱步交代的动向里并不包括社长本人。
“社长出差了,大概要十来天后才会回来。”乱步回答道,声音因为在吃东西而变得有些含糊。
我思索了一下。
“和涩泽龙彦有关吗?”我询问道,涩泽龙彦和政府那边有联系,侦探社也和政府那边有联系,在横滨混乱不已的节骨眼上,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亲自出差一趟一去还是十来天,真的很难不多想。比如让侦探社给涩泽龙彦腾地方什么的。
啥异能杀伤力那么大啊还要专门腾地方给他?
“有点关系,但不多。”乱步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到目前为止都没说我是我笨蛋,“这个不必担心,我用异能力推理过,社长出差不是坏事。但是接下来我说的事情禾泽一定要记住,而且必须照做,不然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永远都不理你了”当然算不得什么很有威慑力的威胁,但乱步的态度很认真,似乎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说。”我也变得重视起来了。
“不准偷偷回横滨。”乱步说道,显然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
暂留东京也不耽误我临时回去,我没反驳乱步的话,却不代表我一定会照他说的做。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我的我行我素从不提出任何意见,只在我没做好的时候说我是笨蛋。
或许是因为在乱步眼里全世界都是不懂道理的笨蛋,而他是懂道理的大侦探?
明明他自己也很我行我素,奉行着“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的人生信条,但意外却的非常包容别人呢。
尽早回横滨一趟的意愿非常迫切,我下意识的思考着该如何在不惹乱步生气的情况下回横滨一趟。但这样的思考路径还没成型,我突然腾升出了另一种想法。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终于许诺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