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掉了里面的窃听器。”我如实回答道,一瞬间倒是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那时我总是会如实回答太宰的任何问题,而太宰总会对这一情况持有一种既满意又不满意的微妙态度。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我想这么做,对方也没提出什么意见,那就按我的想法来嘛。
“不如拆了零卖。”太宰干脆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一如过去一样对我的做法持否定态度。却没否认窃听器的存在€€€€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既然他想那么做,我也没提出什么意见,那就按他的想法来嘛。
我大多时候都会按着他的意思来,即使非常想这么做也会礼貌性的收敛一点。不过这次却是极少部分的情况。
“不要。”我摇头拒绝了,突然发觉我反对他意见的次数好像半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但我暂且挥掉了这个想法,给出了我的理由,“如果拆掉零卖的话,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它了。我……咳……”
喜欢。
我眨了眨眼睛,压下了本欲说出口的话。
那是非常不和时宜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种场合讲出来的话。
在别人的游轮上、众目睽睽、即将上演剧目的地方。
此时的我,应该把时间和语言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才是。而不是用我的语言给他徒增烦恼。
太宰垂着眼睛,没发表任何意见。
我清了清嗓子,主动讲话题引入了更加严肃正式的领域里。
€€€€明明这种事情在过去大多都是太宰来做的。我只要负责听他的指挥行事,空闲时间问问我好奇的问题就好了的。
“我以为,太宰在帮了我之后,至少会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呢。”我开口说道,隐约觉得我的句式有些熟悉。
“我不关心。”太宰回答道,这下熟悉的可不止一点了。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更多的反应,太宰就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
拦人拦两次就太不礼貌了,于是我选择跟上去。
嗯,拦不住就加入。
太宰的视线划了过来,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接着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着。
我就默认他非常欢迎好了。
于是我理直气壮的跟着了。
莫约半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是游轮上配备的休息室。出于对隐私的保护,休息室一类的房间私密性都非常高,本身是不存在监控的。我后一步进入休息室,带上了门,坐到了太宰对面。
太宰挑了挑眉。
“真想和我谈话,至少要把该关的东西关掉吧。”他抬了抬手掌,做出邀请般的手势。
太宰说话的态度和过去并没有太多区别,却变似乎得更有压迫感了€€€€说是似乎,是因为我对压迫感的主管感受能力有点差,其实不能准确的判断它是否变化了。
该关的东西自然指的是我待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我觉得他的说法有点道理,便上手关掉了。
结果在我抬手的时候,远程帮忙的花袋突然说话了。
“这原来是我不能听的东西吗。”
€€€€并且一开口就是非常硬核的吐槽。
我被这句话弄得差点没维持住表情,连摘下耳机关掉的动作都稍稍有些手忙脚乱。
关掉耳机后,我再次看向太宰,推测他的想法。
“我本来是想问问看太宰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的……”我摁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语速缓慢的说道,“不过细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不重要,所以还是直接谈正事吧。”
太宰只是听着,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我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来到游轮上是为了调查一个私人案件,关系到很久之前那个未成年异能力者失踪案,还有它背后的无名研究所。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内容,但只要是和它们相关的内容,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我开口说道,是给出回报的做法。
太宰愿意帮我的可能性有很多€€€€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进行那些没有证据支撑的猜想。不深究原因,该怎么做就很清晰了€€€€得到帮助就要给出回报,简单明了的做法。
“……哦,小镜花那个啊。”太宰抬了抬眼睛,做出了回忆的样子,他似乎对事态已经有一定的把握了,显得没有什么好奇心。像是完全弄清了状况,他收回视线,开口说道,“我想你误会了呢,禾泽。我帮你解围并不是为了从你这里获取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弄得我愣了愣,我有些无措的望着他。又意识到这种表情完全不行,于是我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沉着冷静一点。
“那是为什么?”我尽可能语调平稳的提问道。
就港口mafia首领这一身份而言,他要为组织服务、是不可能做出对组织毫无好处的事情的。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情报交换,从没思考过太宰会拒绝掉这个。
“刚刚那个菲……菲兹杰拉德先生已经看出来我不是你的部下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查证清楚我的底细了。他能暂且按下不提,一定会在和你后续的交易中把本给回够的!”我努力比划着表达我的意思,试图让太宰改变心意。但我也说不上来我为什么会这么慌张,毕竟在这件事里我是不吃亏的。
“是报偿。”太宰回答道,提起了一件我已经没什么深刻印象的事情,“龙头战争中的那笔交易,禾泽并没有得到合适的报偿吧?只是在如今补上而已。对于那笔交易的利益来说,这样的报偿并不算让港口mafia蒙受损失。”
在太宰的话语下,我回想起了当时的一些情况,当时就那被我无意间拿到的三千亿,我和太宰做了笔交易。
€€€€当时这个家伙超级过分,话没说完就挂我电话!
不过相比当时,如今的我倒是没那么生气了,毕竟太宰就在面前嘛。于是我想了想,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可如果解围只是报偿,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和我谈话呢?”我开口问道,这种情况不管怎么看都很像是要做交易的样子吧。
“……明明是你主动跟上来的。”在片刻无言后,太宰开口说道。
对、对哦。
我无法反驳,于是噤了声。
“不过这确实也是作为报偿的一部分,”他看着闭麦的我,换了个坐姿,将右腿搭到左腿上,双手交叠的放在膝盖上,似乎极短促的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我还能再腾出十分钟,来满足你的倾诉欲。”
现在轮到我无言的看着他了。我忍了又忍,才把那句“不只是倾诉欲”给咽了下去。
不知怎么回事,谈及问题关键所在的时候,明明在其他人面前时我都会下意识是闭麦转移话题,面对太宰时却总想直接告诉他我的想法,什么东西都会不假思索的所出口。
这实在是有点奇怪,但十分钟太短暂了,拿来想这个问题多少有点浪费。
更何况剧目还一直进行着呢。
第192章 联系
“那我就主动告诉你好了。”我低下眼睛看了一眼手腕确认时间。接着重新望向太宰,用正经的话题覆盖掉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港口mafia离开不久后,我就被研究所的主人盯上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带着试探的想法和他做了网友€€€€后来……对方就从和我的聊天中得到灵感,策划了黑白熊电台事件。”
太宰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收敛了全部表情。
“继续。”他轻声说道。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他,太宰的视线没有目的移动着,显然是在专注的思考,完全没发现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什么问题。
€€€€有点像以前一样。
我这样想着。
和平时相比,专注思考的太宰总是更生动的。对一切都不屑于关注的,没什么神采的、犹如无机质玻璃般眼睛,在思考的时候总是会被点亮一些。
用客观的话来讲€€€€他思考的样子好看。
嗯,真的非常客观。因为这是在发现自己喜欢太宰之前,我就这么认为的事。
那时并不觉得这种看法有什么问题,在太宰惯例抱怨、问我为什么老是盯着他看的时候,我就如实回答了。
他当时一副噎住了的样子,露出了像是嫌弃又好像不止是嫌弃的复杂表情。
我没太在意,毕竟他对我大多是这副态度。
依稀记得当时他似乎想反驳我的意见来着,说着“你要是能把这种话术多用在工作上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让我轻松的多”这样的话。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他在转移话题,还认真跟他解释了“这不是话术,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而且我也不会对别人这么说”。最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我又被他拿着麻烦的黑手党规定教训了一通。
“本来就很好看。”我回忆到以前的事,于是顺着思考的路径又强调了一遍我的想法,唯一做出的努力就是压低声音,希望别打断他的思路。
但显然还是打断了。太宰抬起头,没有任何阻碍的意识到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在讲些什么,他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开口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两遍了。”
我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的,于是就只是“嗯”了一声。
€€€€“黑手党不需要实话实话,你最好收敛你的言行。”
太宰当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论对黑手党的理解,肯定是他了解的比较透彻,所以我就这个问题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最后得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只要不当黑手党,我不就可以说了吗?
于是我改在下班时间和他说了,第二次。
之后被他勒令不要在他的下班时间讲这些奇怪的东西,耽误他宝贵的自杀时间。
当时我是单纯的以为我的上司是讨厌我的,毕竟他总在对我的行为表达不满。
但放到现在,我倒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太宰他……是不是有点经不住被夸?
这话我倒是没问出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即使我问了他也只会得到否定答案。
我自己清楚就行了,咳。
我瞄了一眼太宰,咳嗽了一声,想把话题拐回正事了。
“没有继续了。”我开口说道,“我有个擅长做犯罪侧写的人看了那个网友的照片。”
“照片是用阿真弄来的……嗯,怎么来的不重要啦,总之信子认为他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让我交友谨慎一些。我就顺着追查下去,查到了这艘游轮。”
“……佐佐城信子?”太宰念出了信子的全名。
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黑白熊电台的是全网直播的。”太宰陈述事实般的说道,放下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忠告似的说道,“别和她走那么近,不然到时候你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
我又眨了眨眼睛,却没有问出来。
只是回答了声“我知道了”。
太宰看了我一眼。
€€€€就这样吧。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这么说,似乎并不在意我不问缘由的、搪塞的态度,也没对我的“知道了”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转身离开了。
但下一秒,我又把他拽住了。
“等等。”我开口道,扯住了他的衣角,隔着沙发有些不好发力,非常容易被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