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对方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却突然开窍了,仿佛心灵福至的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安吾先生的朋友。”
甭管说这句话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我的烦躁、看我脸色行事,总之他说了之后我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觉得他身上充满了可取之处。
和科员先生分开后,花袋远程吐槽我们在组合的船上讨论这些真的合适嘛。
我说我敢这么说是信任花袋的能力,不过科员先生不了解花袋的存在,可能是有点憨在身上的。
花袋说这样的人社会上一捞一大把不足为奇,所以果然宅在家才是最棒的。
我赞同的点点头,但如今现充的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花袋说句现充也挺好的,之后开始向我介绍我此时的地理位置和歌诗达游轮上的疑点。
歌诗达游轮按照档次分了几层,我所身处的是下层区域€€€€也不打算往上走。
其一,我要找的大概率是在基层舱段。
其二,游轮的主人大概率在上层,与他们碰面风险就太大了。
花袋发现他黑入的监控设施没有做到游轮的全覆盖,很多地方,特别是下层区域都是看不见的。
他觉得无监控的概率不大,更大的可能是用了独立的系统。不过他暂时找不到黑入端口,需要一些时间。
我说没关系,我准备了工作人员的衣服,可以换个身份进去。
花袋“嗯”了一声,在我摸去远离宾客活动区域的游轮底层时,却突然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凝滞,不在像最开始一样安然闲适。
“禾泽……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耳机的另一段,田山花袋一边迅速的移动视线一边开口道,“我黑入的可能是个蜜罐、是作为诱饵的子系统。”
没找到证据,只是身为骇客的直觉。这个直觉验证起来并不困难,重新黑入对花袋来说只是很普通的处理方式。
可是这并不只是一次网络攻击,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国木田的搭档还在那艘游轮上。
而距离他发觉不对劲,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即使操作电子产品时拥有比常人快上几十倍的处理速度,但面临这样的问题,花袋却只能想到一个解法。
“游轮还有五分钟就收锚了,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花袋对『组合』这个组织还是有些了解的,正是因为这份了解,让他知道只要穿离开了岸边,那便没有周转的余地了。
“已经收锚了。”我回答道,继续朝楼下摸去,“问题不大,既然如此还省了我换衣服的时间。”
“根本没收!”几秒钟的安静之后花袋开口说道,似乎是刚确认了情况,发现我在胡说八道,“我黑入系统的时间和你进入游轮完全吻合,的别抱有侥幸心理,这会儿没动手是考虑到日本境内,到时候死在公海上连说理的都没有!”
“已经确认是蜜罐了?”我反问道,拎出工具把面前的门锁给撬了,进入了基层舱段,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胡说八道的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你试试能不能重新黑掉系统,不行就算了。传奇调查员办事总会弄出点动静的。”
“传奇调€€€€你这人!”但好像没什么效果,花袋似乎被我油盐不进的说法气的噎到不行,也不怎么认可我胡扯的称号。
“放心好了,我会小心行事的。如果因为我不小心死掉了导致你和国木田老师的关系出现裂痕,我也会很愧疚的。”我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
“知道就好。”这句话效果似乎不错,花袋的声音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稍带了一点公事公办的冷漠,“五分钟早过了。游轮已经起锚了,你现在想走也没机会了。”
“那就麻烦你接着帮忙啦。”
花袋应了一声,表示他已经把真正的系统给黑掉了。
这么快?!
我有些震惊。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啊,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神明先生让我别高兴的太早,我已经被游轮的保卫部盯上了,他们已经出动了的警备,时间一长肯定会发现系统被黑掉了的事。
我表示我会速战速决的。
……结果一拐角就和警备人员撞上了。
“这块区域怎么没监控”的话语还没完全从耳机的另一头落下,我已经转过拐角和警备人员撞上了。
我迅速后撤一步,跑的比谁都快。
警备人员也不瞎,即使是一闪而过的衣角依然是被他们捕捉到了,追了过来。
我目的明确的朝上层区域转移。
花袋在我耳边叙述着此时的情况,我专心转点没有太入脑。
但大致知道他讲述的是周围的情况跟合适转点的位置。
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将监控全部都替换成了虚假视频,又调换了数据提取的人像覆盖了我的,在远程支援方面做的近乎完美。
无论是黑手党还是调查员,反追踪都是基本技能,在花袋的协助下,我很顺利的将他们甩掉了,恢复了“游轮上的宾客”的身份。
“你刚刚说没监控是怎么回事?”我拾起了最初听见的话,提问道。
“错误的,真实情况是信号屏蔽,那里是片网络黑洞,证明还有一个独立系统。”花袋解释道,忍不住吐槽起来,“多少个系统了?这游轮的主人真的是美国人吗?俄罗斯人还差不多吧,这么喜欢套娃。”
我没有接话,只觉得不愧是神明先生。
“至少证明我刚刚的方向没错。”我低声回答道,快步穿过走廊,打算回去和科员先生交个底再单干,“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顺利的不像话了。”
然而我可能带点毒奶体质,话音刚落,我就遇上大麻烦。
€€€€倘若我翻了黄历,上面绝对写着今天不宜拐弯。
在看到熟悉的人的那一刻,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拐角的阶梯之上,熟悉的,永远用绷带遮住眼睛的人,就站在台阶的最顶上。
我抬头望着他,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愣在了原地。
太宰的旁边是一个金发的男人,着装考究,看人的态度带着一种美国人独有的轻慢,又被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掌控欲掩盖的,显然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个平凡的人。
他们看见我时似乎也有些惊讶。
刚摆脱了警备,放在平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这种过于正式的社交场合,我的状态多少是有点狼狈的。
“哦呀。”金发男人不怎么富有感情的感叹道,腔调中带着美国人特有的夸张。他英语的发音他吐字很清晰,即使声音不大,我也清楚的听见了,“听部下说,船上混来了个上蹿下跳的老鼠,竟然就这么碰巧的被我们遇见了吗。”
我一时没说话,脑子自动过滤掉了他的声音,只是看着太宰。
“盯着我?你是指望我替你解释吗?”太宰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不轻不重的反问道。
“抱歉,我也是看见了可疑的家伙才……”我从善如流的低头认错了,自然的不像演的。
太宰嘲讽的“呵”了一声,很快把我晾到一边,挂上公式化的笑容同旁边的金发男人交谈起来。
“非常遗憾,菲茨杰拉德先生。我家部下狼狈的样子让你见笑了。”太宰的英语英语耶非常标准,却不像菲茨杰拉德先生一样富于变化。
菲茨杰拉德先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把这个问题揭过了。
我终于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却不经意间的同他对视了。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意识到,他是知道的。
清楚我就是那个混进游轮的人。
“很抱歉我欠考虑的行为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菲茨杰拉德先生。”我眨了一下眼睛,用英语开口说道。
刚刚简单的和侍者练习过,现在说起来非常流畅。
菲茨杰拉德的脸上划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收敛了表情。表示可以给太宰提供一些私人空间,游轮航行的时间还长,交易不急于一时。
金发的先生离开后,就只有我和太宰隔着长长的台阶,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接着,太宰率先收回了视线,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等等!”我第一次这么痛恨一截楼梯。它太长了,我跑上去的时候差点缺氧,就这么拽着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太宰,咳嗽着喘气。
太宰似乎在尝试把手抽出来,可惜我拽的死紧,没成功。
第191章 报偿
我喘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脑也因为缺乏氧气供应而运作不起来。只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不能松手,这样太宰就走不掉了。
喘了半天后我才稍稍缓过来,一抬头就看见太宰,无言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能不能你负责开头。”现在我喘的稍稍没那么厉害了,但依然想不到什么开场词,于是我试图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呼吸平稳的太宰。
“你拦的人,还要我负责开头?”太宰反问道,语调没什么起伏,这反应倒是令我毫不意外。
这种时候就要脸皮够厚才行,于是我手依然不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我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说完这句话之后多少有些心虚的不好意思。
我默默移开视线,欣赏起了歌诗达游轮内部的考究装横。
我就这样欣赏了两三秒钟,太宰那边却莫名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有出言否认,也没有试图离开。
€€€€有点奇怪。
于是我带着疑惑抬起了头。
太宰确实没动,只是站在原地,任由我拉着。
他抿着嘴,绷带和垂落的发丝遮下阴影,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哪里。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停留的落点望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了我拽着他的手上。
跑上楼这个举措是我不经思考的、下意识的行为,为了防止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弄掉挂在腰上的盒子,我一直是用右手按着盒子的。
这也就说明,当我去拽太宰的手的时候,用的是左手。
为了显得更加正式考究,我现在戴着公关官送我的手套……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双手套手腕部分是纯白色的,把我左手上的那块墨绿色的暗调腕表衬托的异常显眼。
我脑子一片空白,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这、这是因为它……很好看我才又修好了的。”我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不自觉的捏了捏耳朵,做贼心虚的解释道。
解释完之后就后悔的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恶!人家还什么都没问呢,我着急忙慌的解释什么呢!
太宰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情绪发酵。
不过发酵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触底反弹了,我突然意识到腕表是我的东西,我就算把他拆了零卖其实也没必要和太宰解释的,于是所有的心虚都消失殆尽了,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弄坏过?”过了一会儿,太宰开口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