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 sir€€€€!”对讲机的另一头,阿呆鸟吹了声口哨,不伦不类的答应道,显然对可以在这家乘载着首领先生的驾驶工具上使用军火这事非常开心。
之后,他放下对讲机。
“禾泽已经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了,这种事情要自己思考才行。”太宰开口道,这其中包含的拒绝可能不只是白嫖答案的拒绝。
首领好坏。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果然他就是好坏。
我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我确实要去思考,我必须要去思考。
这次我思考了很久。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无论我思考多久,太宰都不会催促我。
“放弃这次的计划,我跟你达成统一€€€€什么统一都可以。”终于,我开口道,却对我想到的答案没什么底,于是又心虚的补充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太宰有教导过我,在谈判的时候可以先提出更引人注目的话题来让他人陷入自己的话术中,再由对方自己提出想要的方案,这是十分好用且不露痕迹的话术。
如果说服太宰的方法在这里真的有答案的话,我也只能想到最开始的一句话了。
€€€€港口mafia希望与我个人达成某种层面的统一。
他曾提出,特派调查员的身份可以左右异能特务科的态度,仿佛所谓的统一是统一口径。
但如果不是这样呢?太宰刚才已经说了,将我抓住当人质也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并非一定要与我统一口径才做得到。
所以所谓的达成统一可能是其他方面的,比如在剧目中的统一,把导演先生干掉。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给出了我的筹码。
但我也不敢完全保证,毕竟这种大费周章的绕圈子却只是为了嘲弄对方、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的事情太宰也干过不少。
他超级坏的。
“作为侦探社的调查员听我调遣也可以?”太宰反问道,是非常有首领态度的要求,又似乎夹杂了其他的含义,或许换个人来听还会觉得十足十的冒犯。
“可以啊。”但我答应的非常干脆,接着又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补充道,“不太行,社长给我发着工资呢。要等下班或者请假之后才可以。”
“这倒是无所谓,但禾泽答应的也太随便了吧。”太宰吐槽道。
“什么?”我没理解太宰为什么要这么说,困惑的抬起头。
为了救下小爱而选择放弃在这里解决麻烦本身就抱有巨大的风险,这样的风险大多都要交由太宰来承担,仅仅只是听他调遣,无论怎么看都是非常合理的安排。
“没什么。”太宰轻飘飘的回应道,尾音稍稍拖长了一点,“没人和你说过,贸然进入情况复杂的游戏场是非常不谨慎的事情吗?”
“我知道。”我回答道,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做好准备呢?”
“说谎眨眼的习惯该改了。”太宰一针见血的说道,弄垮了我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淡定。
“至、至少我做好了决定。”我咳嗽了一声,万分不自在的找补道。
“哦€€€€”太宰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调,“我该期待一下你的表现吗?”
“所以太宰是被我说服了,对吗?”我偷偷转移话题,试探性的开口道。
“是呢。”太宰回答道,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坐姿,“我的目的完美达成了,禾泽要听乖乖我调遣才行哦。”
€€€€也就是说关于正事的谈话告一段落了。
“嗯。”我点点头,直接来了个话题跳跃,“我在那会客室说的事情可以答应吗?”
说到这里,太宰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又感觉一切如常,完全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错觉了。
“更亲密的关心么?也就只有你敢说了。”太宰望着窗外的两架来自不同地方的直升机,开口说道。
“不试试怎么行,太宰不想试试有个朋友吗?”我开始尝试说服太宰。
“没必要。”太宰拒绝了,非常干脆的那种。
€€€€他说没必要。
虽然知道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有点沮丧。
……可能不止一点。
“可是,我非常想……”我努力开口道,话说道一半的时候却卡住了。
因为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完全没法说出口。
€€€€是没必要的。
不只是朋友。朋友只是想更接近他的理由……虽然目前来看,似乎连朋友都做不了。
€€€€没有必要。
直升机的轮桨声是完全消失的状态,这里可能存在一种异能,将我跟太宰阻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本身消弭掉的、沮丧的感觉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了。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假装它们特别值得欣赏,却突然发现掌心有些异样。张开手掌,才发现它在渗血。
伤口很浅,月牙形的。原先几乎感受不到疼痛,等到注意到它的时候却猛的疼痛了起来。
€€€€似乎是我自己弄的,应该是在基层舱段那会儿,那会儿掐手心的时候太用力了。
可惜这次穿的是正装,根本没带伤药和绷带。
我又重新攥紧手心,假装它不存在。
接着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非常糟糕啊……或者在太宰眼里我什么都不是……这样……”
想想也相当合理,就算是放在普通人眼里我也是非常糟糕非常不讨人喜欢的,太宰不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然后下一秒,一个小玻璃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非常熟悉,是我经常使用复购的那款伤药。它剩的不多了,莫约是小半瓶的样子。我懵了一瞬,顺着拿着它的手指上移着视线,从戴着昂贵袖口的衣袖一直上移到白色的衣领,最后是太宰的眼睛。
“看我干嘛?拿着它。”太宰语气平稳的说道,说完之后却短暂的噤声了一会,接着才再次开口道,带着一种莫名的凝滞感,“禾泽……是在哭吗?”
哭?
我对这句话感到困扰,反驳说“没有”,却在眨眼的瞬间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脸颊。
就连声音也滞涩的不像话。
我怎么哭了啊?
我万分困惑,抬手擦掉了眼泪,但却有种怎么擦都擦不完的感觉。
太奇怪了,我为什么会哭呀?
第202章 答案
我完全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能努力调整呼吸减少心脏绞紧的感觉,然后用力的擦掉眼泪。
“原来禾泽还会哭么……”
隐隐约约,我听见太宰似乎在这样发问着。
“……抱歉,忘掉它吧。”我努力用着平稳的声调开口道,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来掩饰此时的茫然。
还有社死。
疼痛或者悲伤,哭泣的原因大多如此。但这两种情绪我都不会有才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自己解答。
问别人就更不现实了,这种事情还是全世界一起失忆比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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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的视线落在禾泽的手掌上,短暂的沉默了起来。
禾泽很少带手套。对他来说,手套是很容易牵动起糟糕记忆的物品,那些在拷问室里并不愉快的学习经历。
当离开逼仄狭小的房间,以为可以抽身出去假装无事发生时,手套之下的血迹却清晰的存在着提醒着他的所作所为。
当禾泽还是个黑手党的时候,他在工作期间只带过一次手套,是为了熟练运营的异能力和学习拷问技巧而佩戴的手套。然而对此毫无了解的禾泽却选择了一双错误的手套,那双手套不具备防水的功能,即使黑色的布料能稍作掩饰,却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等到课程结束,他摘下手套之后,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太宰这样想着,没有说出任何提醒的话语。
这并不是出自于什么恶趣味,他只是没兴趣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已。
而且,他的手指被手套严丝合缝的包裹住的样子确实很好看。所以太宰没有提出这点的必要。
太宰并不知道那天之后禾泽摘下手套时是什么表情,那双手套被留在了盥洗室的垃圾桶里。从那天开始禾泽就再也没在工作期间带过手套了。只有在极其正式的场合之下才会勉强戴上撑场面。
就像现在。
这双黑白拼切的手套极具特色,是造价高昂的定制手套,非常容易看出是源自于谁的审美。可惜禾泽或许真的和手套这一事物八字不合,即使是这样的一双手套也被毁掉了。
血迹透过白色的布料在手掌上晕染开来,隐约可以看见月牙形的伤口。与果戈里对上、在爆炸和沉船事件中全身而退,倒是自己把自己给弄伤了。不得不说真有他的。
“我是不是……非常糟糕啊……或者在太宰眼里我什么都不是……这样……”
太宰从口袋里拿出药瓶的时候,禾泽就是这样低着头开口说道。
€€€€只能说是曾经正确过的答案吧。
太宰这样想着,却没有开口给出任何答案,只是将药瓶递到了禾泽的眼前,为了确保某个不愿意抬头的麻烦家伙可以看见,还不得不微微前倾拉近距离。
太宰没想到禾泽会哭的。倒不如说这种画面根本就没在太宰的想象中出现过。
€€€€禾泽为什么会哭呢?
太宰冒出了这样的疑问,却不知道该做出怎么的反应。
没人能保证自己是什么都知道,即使太宰也不例外。
“原来禾泽还会哭么……”
太宰轻声开口道,轰鸣声在太宰的耳边响起,似乎源自于直升机螺旋桨的轮转,又或者源自于另一种更为抽象且难以描述的地方,将海面的气流搅碎。
€€€€€€€€
自己跟禾泽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太宰在某个过去的某一刻开始,突然而然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他想知道那双苍绿色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想要弄清那近似于烦躁一般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翻阅联通世界的书,希望在其他世界的自己身上找到答案,来解决这个令他感到困扰的、麻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