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他的异能力一样,是他灵魂的基底。
“你太吹毛求疵了吧。”我搅拌着肉汤,随口评价道,“不能放宽要求,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费佳看了我一眼,眼睛的颜色和我占卜用的紫水晶一模一样,那矿石的时候我确实是顺手的挑选了手边的,但很难说我站在那块紫水晶旁边不是因为那块石头的颜色和费佳的眼睛很像。
“所以说禾泽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个啊。”他微笑着,叹息般的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开口询问道,“那你干嘛还和我做朋友。”
“因为罪与罚是好朋友。”费佳回答道,他真的可以去开情商课了。
“那真心话和大冒险也是好朋友。”最后,我回答了这个。
费佳一直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他在思考的时候、焦躁的时候,喜欢用咬手指的方式来来调整情绪。所以他的指甲总是坑坑洼洼的,有的时候甚至会咬出血什么的。
多数情况下,我不会对朋友的小习惯指指点点。像是助哥喜欢捡孩子啦,国木田老师喜欢徒手折钢笔啦,与谢野医生出门喜欢拎一打柴刀走来走去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提出过什么反对意见。但费佳这种恰好属于我无法视而不见的少数情况。
我也有咬手指的毛病,是持续了很长时间的陋习,小的时候被妈妈用胶带绑住手指都没能纠正回来。
直到去中国念书的时候才纠正好了的,或许是因为纠正的并不彻底,每次看见费佳咬手指,我都想跟着咬。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知道改掉一个坏习惯可是很艰难的。
于是我在出门走来走去的时候就顺带买了俩指甲钳,下面吊着小号捏捏乐的那种,然后送了一个给费佳。
“你不能老咬手指,弄得我都想咬了。”我好声好气的提出了意见,“我以前也喜欢咬手指,后来被燕哥……就是我室长,纠正了,我觉得你也可以。要是想咬手了,可以试试玩捏捏乐,解压效果差不多的。”
其实差很多,但纠正坏习惯嘛,过程总是痛苦的,这样痛苦的过程我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我当时都想好了,要是费佳拒绝我了我就强制执行,天天盯着他改。结果费佳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很轻松的答应了。他答应的太轻松了,不知为何弄得我有些小失望。只能怅然的“哦”了一声。
莫斯科位于俄罗斯中部地区,我们打算离开这里,飞机是断然做不了的。我离开倒是容易,直接表示自己来自日本就能因为没护照被顺顺利利的遣返回国。但费佳就麻烦了,导演先生的照片不能说是满大街都是吧,他顶着自己的脸在机场这种需要检查身份证的地方走跨国航线实在是有点不聪明。
总之,在商议过后,我们决定开着我新买的爱车自驾游,往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往海参崴走,然后坐船离开露西亚。回横滨找书。
自驾游是我提的,剩下的是费佳提的。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正好可以赶上场精彩的演出呢。”费佳还这么说了。然后无论我怎么好奇的问来问去,他也不告诉我所谓“在横滨上演的精彩演出”是什么。
然后一直得不到答案的我摆了,爱是什么是什么吧。
自驾游的过程当然是很开心的。因为交通工具是汽车,俄罗斯的领土面积又过于巨大了,再加上费佳隔三差五就会找到一些捞钱的业务,赚钱又耽误时间,所以我们往东走的速度出奇的缓慢。
这趟行程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多月。十一月的俄罗斯,隔三差五就要下一场学。其中跌宕起伏的经历数不胜数,我愿称之为传奇调查员的西伯利亚雪原大冒险。属于回去之后一定会写本书纪念一下的那种事了。
如果有一天你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穿越到了异世界又在穿梭雪原的过程中朝夕相处了四十七天,就很难不对对方抱有好感,更别说费佳情商那么高了。
所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都可以在到海参崴前闹掰,只能是费佳做的太过分了。
不过就目前而言,那件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离开莫斯科的第十天,我下载了VK,在上面安利我的网站和跑团游戏,费佳加了我的好友,说我的俄语有语法错误,我叫他不要对一个外国人那么吹毛求疵,能看懂不就行了。
他说问题在于语言的不流通是很影响社交的,这种基于文字社交游戏影响更深。
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对俄语的掌握也就那样,能听懂八□□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有些语法细节的毛病。这样实在不利于发展俄国的同好,于是我在网上发帖招募了翻译,让更多人了解到了跑团这款超级棒的游戏。也是在当天,我在网上看见了房车旅行这种超级酷的东西,于是和费佳商量把我们的SUV改装成帅气的房车。他同意了。于是车子就变成了帅气的房车。
离开莫斯科的第二十一天,开始有人在我的网站上产出模组作品,kp人数开始变多。我也开始写我的第二十篇模组。费佳购置了一套情报设备,开始通宵工作昼夜颠倒。
离开莫斯科的第二十六天,我认清了费佳工作狂的本质,劝他别修仙了,无果,我熬夜熬不过他。
离开莫斯科的第三十二天,我们又挣到了一笔旅行经费,离开那座城市之前,我买了一大堆烧烤专用物品和食材放到了后备箱里,而费佳的情报设备则被挪到了后座。
离开莫斯科的第三十五天,我们路过了一个加油站,加满油后,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公路沿途,雪景特别漂亮。我把车泊在了公路外的覆雪沙地上,把沉迷工作的费佳从车里拽出来提议烧烤。
拽他的时候我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指,没有疤、指甲也是整齐度。
卓有成效,不枉我天天盯着他纠正,我非常满意。
费佳说他是个柔弱的俄罗斯人,搬不动烧烤架,我说笑死,这烧烤架不到五公斤,还没你那套设备重。
最后费佳提议玩石头剪刀布来定胜负,我同意了。总之现在费佳负责搬食材。
就是在组装好烧烤架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堂堂登场了。
天知道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但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当我组装好烧烤架,回后备箱抱果木炭拿来烧着的时候,一个声音超级大的不速之客就这么出现了。
“好久不加啊,陀思!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哇!你还变小只了耶!”声音非常熟悉的不速之客消失又出现,围着费佳转圈圈。
我抱着炭站在不远处,对这个场景感到十分迷惑。
这只果戈里从哪里来的?
来自本土的、看上去年长一些的、显然是导演先生的朋友的果戈里围着费佳蹦蹦跳跳,直到看见我才停止了动作。
“你是陀思的新朋友吗?!”他用手做出喇叭的形状对我说道、但是俄语。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俄语什么的我说不了一点儿。
但我知道果戈里是会日语的。
于是我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要一起吃烧烤吗?”
现在我们三个在一起吃烧烤。
不速之客的果戈里明显是认出了费佳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却仿佛更兴奋了,一直搁那说这说那,然后又把古怪的话题丢到我身上,我最开始还非常懵逼的、在非常认真的思考后给出答案,然后在他非常夸张的笑着滚来滚去的之后我就不想说话了。
“动作太夸张了吧,看上去真的好像那种糟糕的大人。”我把烤串翻了个面儿,撑着脑袋评价道。
“真是令人伤心的评价,明明是禾泽说话太好玩太好笑了,根本不怪我。”果戈里还是笑来笑去的,完全没把我当回事。
他对费佳兴致盎然,但从头至尾都没多看我一眼。
费佳就搁那忽悠他,往死里忽悠的那种。我不确定果戈里相信了多少,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就是一副费佳这会说什么他都心甘情愿被骗的样子。
或许费佳也意识到了这点,说出来了谎言就像夸张的综艺节目一样经不起推敲,完全是一副陪果戈里胡闹的态度。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四年后的果戈里还和四年前一个样啊。
然后,我烤好的烧烤消失了。
€€€€被果戈里拿去和费佳分享了。
“好歹留两串啊,我的命不是命吗?”我缓缓裂开,然后控诉道。
烧烤架上又默默的回来了三串。
第258章 模组
我是属于那种刚见到生人说话欲望会变低的那类人。虽说我和我们那边的果戈里有过在糟糕的事件中见面、被绑架、绑架的途中一起编故事的丰富经历,但我从头至尾都是把果戈里当陌生人看待的,这个隔壁世界的果戈里就更是陌生人中的陌生人了。所以,除了刚开始避免尴尬的客套邀请,我跟他是真的无话可说的。
他如果不搭理我,只是专心致志的和费佳聊天我就谢天谢地了。
但非常遗憾,果戈里真的是那种话特别多的类型。他真的非常喜欢给我递、话、题。一会儿问我家庭信息的一会儿交代自己昨天早上中午晚上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的,说话不带逗号,思维跳脱的厉害。
此时的费佳已经开始反套信息了,而我完全没这欲望,只是有一搭子没一搭子的接着话。然后,我就听到了一段很经典的自由论。
这个话题本身是果戈里在和费佳聊,我推测他是想用这个判断这只费佳是冒牌货还是本人。显然,费佳虽然不是他朝夕相处的朋友,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费奥多尔。所以,果戈里非常满意、非常高兴、非常兴奋,然后快乐的把话茬子丢到了我这,问我自由是什么。
我一个喜欢按部就班的摸鱼的人懂个锤子的自由,于是我借助了古人的智慧,给他背了一段中四必背《逍遥游》节选。被完之后我害怕他不懂,又用大白话解释了一遍。
“€€€€总之就是说只要能够遵循自然的本质,掌握宇宙万物的规律变化,就能逍遥自在,无需凭依了。”我开口解释道,学了这么久中文,这段翻译我闭着眼睛都能默下来。
我刚解释完,四周整个安静下来了。
“禾泽君说了不得了的话呢。”过了一会儿,费佳评价道。
“这话是谁说的?”果戈里追问道。
我愣了一下,因为果戈里盯着我的眼神很认真,对比刚才把我当会说话的空气来看的态度,这会儿的眼神可以说是目光灼灼了,差点把我的间歇性社恐激起来。
“嗯……是庄周写的一篇散文,叫《逍遥游》,讲的是一只来自北冥的鱼的故事。”我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对这种把文言文换成大白话讲的格式很不习惯,但果戈里看上去非常感兴趣,而且灼灼的眼神太难忽视了,于是我只好忍着别扭把全文用大白话讲了一遍,并且越讲越觉得自己像个家教。
讲完之后,果戈里的好奇心明显被拉满了,开始追问我庄周这个人在哪里。
€€€€人老人家都去世几千年了我哪知道他在哪里啊!
我裂开了,但表面上还是很正常的。
正当我打算告知果戈里这个悲伤的消息时,我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这个文豪同位体浓度极高的世界,陀思妥都能跟果戈里同频共处,我凭什么主观臆断的认为这个世界的庄周已经死了。
于是我说我也不确定他在哪,但他是个中国人,大概率会在中国呆着吧。
然后果戈里说他想去中国找庄周聊天。
费佳劝他清醒一点,被□□抓住了英国首相来捞人都没用。
果戈里表示他会做个乖宝宝的,接着就来无影去无踪的走了。
费佳的担心在果戈里消失干净的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做的不错呀禾泽,一下子就把麻烦的人解决了。”费佳笑眯眯的对我夸赞道。
变脸变的太快了,搞得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果戈里真的会被□□抓局子里吗?”过了一会儿,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情况,中国是全世界异能力者最多的国家,同时也是全世界异能犯罪率最低的国家,这归功于他们无法被效仿的政策……说远了,总之,以果戈里的实力,逃出中国还是没问题的。”
“那如果被抓住了呢?”我开口问道。
“我只能说,即使是导演先生也绝对不会去探监的,他的性格……如果真的逃不出来,可能会为了追寻真正的自由,在监狱自杀吧。”费佳回答道。
“……这样啊。”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听到这里,理论上我或许应该有些良心不安才是,但我的良心非常正常,没有一丝不适。
于是现在野炊的人只有我们俩了。
“我说的‘如果’其实不会发生吧?”在烧烤时间结束,清理碳灰和垃圾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当然不会发生。”费佳回答道,替我弥补了因为手短够不着纸巾的距离,“他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会在中国做乖宝宝的。”
我觉得费佳一本正经的说“乖宝宝”的样子即自然又古怪,像是他会说的话,又不太像。总之就是很怪。
€€
那天之后,我对各国的异能管理机构产生不小的兴趣,于是在网上查了一番资料。可以说,各国都有极富特色的官方异能机构,像是存在感很低的异能特务科呀,或者存在感很高的钟塔侍从什么的。中国也有相关的部门,主要是统筹全国异能力者,和自家异能特务科那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一人当五人使的政府小透明不同。那可是能在其外弄出腥风血雨被各种阴谋论的大部门。
确实非常好阴谋论,多数国家对异能力者的管理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主打一个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各不干扰。但我留学过的地方就是非常的与众不同,异能力者的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小朋友刚出生就要进行相关的检测才能落户口,七岁入学体检要再测一次,十八岁成年还要再测一次,成年之后发现自己突然觉醒异能力了还要自行去当地公安局报备。这搁哪都不现实,反正我和阿真朝夕相处快三年了也没人提醒我要给他做登记,结果在中国却执行的很好,于是哪哪都在说中国在训练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异能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挑起战争什么的。还有异能力者绝对不能去的国家就有中国,据说异能力者在中国随便做点很正常的事情都有被关进局子里的风险。
合不合理不好说,但信的人还蛮多的。而且后半句真的很经得起推敲,比如说地铁站不能带管制刀具,与谢野医生带着她的医疗工具一般路过或许都要去公安局做个笔录。更别说其他异能力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