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她们一眼,又瞄了太宰先生一眼。
“你该不会是困了吧。”我说出了我的猜测。
第299章 飞机
刚起床还神采奕奕的青年这会似乎的确是困倦的,他依然闭着眼睛,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我早餐吃的差不多了,拿纸巾擦了擦嘴。等待了片刻,还是主动开口了。
“我有个地方想去,有点远。”我开口说道,“费佳没提前通知我,所以我不知道会突然变成这样,机票也不好改签。”
“机票?”太宰先生稍稍睁了睁眼,显然对此有些在意。
“嗯,”我点了点头,“九点的机票,还有几个钟头。”
“去哪里?”太宰开口问道。
“北海道,”我回答道,“算是我老家吧。虽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费奥多尔不知道这事?”太宰先生反问道。
“他不知道。”我开口道,“要是知道,就会提前跟我商量了。不过对我来说影响也不大,我已经把这三天要做的事一次性做完了,过会儿直接去机场就好了。”
太宰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
“你要做的事,该不会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
“对。”我认可了这个答案,“如果费佳提前跟我商量好,我大概会分成三天慢慢讲,进行一些‘符合立场的表演’什么的€€€€先是拧巴着不说,再被利益相逼,最后被侦探社的精神打动,然后感动的全都交代了€€€€大概是这么个流程。”
太宰先生看上去不太想说话,而我正好没说完。
“我计划的是演三天,但是我机票定在了今天,所以只能跳过前两天的内容,直接一天速通了。”我补充性的解释道,说的非常笃定坚决,“绝对不是想偷懒摆烂才一次性全说的。”
“倒也不用强调。”太宰先生终于说话了,是对我的锐评。
我忽略了这句话。
“总之我打算坐车去机场了。”我开口说道,压低了声音,“我没证件,弄机票很麻烦的。所以要早去。”
“诶,可是样这很麻烦哦。”太宰先生表现出不赞成的意思,“为了横滨的安全,不能放任禾泽这么做呢。”
而这次,我没有再说“好好好”了。
“有道理。”我点点头,认同道,“我可是很危险的,谁知道我离开横滨之后会干出什么事。那么太宰先生,你陪我一起去吧。”
太宰先生眨了一下眼睛。
可以看出他对我这个提议接受度一般。
€€
一小时后,我跟太宰先生在东京飞机场的候机室里。
飞机临近起飞,陪我一起去说的轻松,其中需要的运气和财力却一样也不能少。
幸运的是运气我们是有的,这班飞机没有满员。不幸的是太宰先生的钱都打水漂了,没钱买机票。
我当然是不可能出钱的,他哪样盯着我都没用。但他不能陪同就不放我去。无奈之下,我提出了一个方法。
侦探社报销。
联系机场的负责人,以侦探社协警调查员的身份申请一个座位,这样一来,支付车费就是侦探社官方的财务处负责了,情况就从太宰先生没钱变成了调查员不能私自交钱。
理论上来讲,出差这件事,没有委托文件作为凭依是没法完成的。
但这里是侦探社啊,这里是给社长推份“心情不好,想去散散心”就能带薪批假的侦探社啊。我可是恐怖的危险分子,太宰先生甚至还是干正事,那肯定批准啊。
更何况,就算太宰先生说“没有啊,就想去北海道玩玩”,社长也会批准的。
侦探社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总之,出示完证件后,太宰先生很顺利的上了飞机。
“禾泽君懂的挺多的嘛。”飞机上,太宰先生如此夸赞道,接而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办?原先没打算跟你一起去的。”
但现在我们两个确实坐上了飞机。
在这场演出中,太宰先生缺乏实际的信息。我的空口无凭并不足以成为他行动的基石。
所以,他说归说,去肯定是会跟我去的。
比起阻止我,他更需要知道是我要做些什么。
不过我还是假装没意识到这点,好声好气的和他道了谢。
“谢谢你陪我来。”我拎起了我的情商,开口说道。
太宰先生的视线挪到了我身上,他注视了我一会儿,又移开视线,最后什么也没说。
飞机到北海道还是蛮快的,下飞机的时候正好刚到饭点。
不过我们不用找午饭吃。侦探社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航班的机长听说我们是侦探社的社员,甚至给我们升了舱。
飞机上的吃的味道还行,但因为我心情好,所以蛮好吃的。
然后,我第一次到了这个世界的北海道。
去往那个地方还需要转乘一段时间的车。
等到上了公交,我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可以叫出租的。但到都到了。
到了熟悉的地方,记忆被唤醒,反倒不能轻易的做出黑手党或是调查员会做出的决定了。
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得熟悉,我竟然开始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啊,好像确实是隔世了。
我能隐约感受到太宰先生的视线,但我却假装毫无所觉,自然也不用去回应。
公交逐渐拐入城市的角落。是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角落,到站的提示音响起,似乎随着场景一块儿变得老旧。
我深呼吸了一下,下了车。
这是一个如同三丁目一般破败的街道。曾经有三辆车会路经此地,如今却只剩一辆,它在随着时间衰败。或许有一天,当最后一辆车也不再路经此处,它就会成为第二个三丁目。
地方是无比熟悉的地方,但人是否如此……我不知道。
脸盲症真麻烦啊。
记不住任何人的模样。在脸盲症面前,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是身外的过客。
我终于是找人问路了。
是一个纳凉的大爷,在一颗肆意生长黄杨树下。小孩们都喜欢这棵杨树,我也曾靠着工具爬上去过,最后被妈妈狠狠的骂了一顿。然后就再没然后了。
“您好,请问您知道禾泽惠女士住在哪吗?”我弯下腰。
“什么惠?”大爷似乎有点耳背,开口反问道。
我沉默了。
为了不陷入难崩的对话循环,我决定换个问题。
“大爷平日里过得好吗?”我开口问道。
“还可以嘞。”大爷笑眯眯的回答道。
“谢谢大爷,那我去找妈妈了。”我朝大爷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结果一抬头,太宰先生不见了。
我懵了。左右找了一会儿,才在角落的花坛那找到他。
最开始也没认出是他,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花坛那边坐着个人,背影很熟悉,我一下子就跑过去了。
然后发现是太宰先生。
怪不得会熟悉啊。
“你这么在这儿啊?”我有些奇怪但不多,开口问道。
“等你。”太宰先生开口回答道,接着反问,“问好路了吗?”
我点了点头。
“没问成,不过我知道她住哪。”我开口说道。
“她?”
“我妈妈。”我开口解释道,移开了视线,“当然,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太宰先生“嗯”了一声。
“跟横滨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太宰先生会很失望吗?”我忍不住反问道。
太宰先生看了我一眼。
“已经想到了。”他平淡的回答道,言外之意就是并不失望。
我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那间屋子该怎么走,我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我穿过小巷,来到胡同里挤挤挨挨的旧楼中,上了二楼。带着黑锈的大门,和我影响里的没什么不同。
我伸手敲了敲门,之后才开始生出胆怯、后悔、犹豫的情绪。
……算了反射弧慢就是这样的。敲都敲了,那就再补几下吧。
于是面上,我不紧不慢的、非常沉静的敲了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警惕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你们是谁?”是透露着紧张的女声,和我记忆中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个独居的女性,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是独居的,所以不会给陌生人开门。愿意吱声或许都是看在太宰先生长得好看的面子上。
“你好,我在找我母亲。”我开口回答道,“她原先是住这里的,请问您知道禾泽惠女士搬去哪了吗?”
门后安静了下来。
“我一直和我丈夫一起住在这,这里没有什么禾泽惠,之前没有其他房客。”门内的女人回答道,“你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丈夫大概率是杜撰的说法,后者则很可能是真话。倘若要用谎言将我劝退,就不会使用带有回转余地的“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