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舟啊了一声,遗憾的指了指一旁地上的黑色残留,说:“不好意思啊,怕它活着再害人,已经烧掉了。”
谭城走过去蹲下拾起一点残渣看了看,说:“不打紧,这样也能研究。”
“那感情好。”鹊舟道,“您的研究设备都还能用吗?”
“这间研究室没怎么受到大火的波及,设备应该都还能用。唔……我还是先去检查一下好了。”谭城道。
之前刚来电没一会儿果果就被猪笼草带走了,谭城还没来得及检查设备,这会儿他去检查了一圈,回来后欣慰道:“很好,都还能用,真是多谢你们了。”
“客气了。”龚天说,“您好好做研究就行,如果能找到对付那些变异生物的方法就再好不过了。”
“嗯,我现在就先去看看这猪笼草的情况。”谭城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猪笼草残渣捡起来装进了试验器皿里。
有关于科研的事情鹊舟不懂,杨思怡龚天等人也不懂。众人都没去凑谭城做研究的热闹,聚众围在果果身边等着看果果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在完成救果果的支线任务以后,龚天和谷晓雨也接到了保护果果的任务,这让两人十分不爽,这会儿有空他们索性就问鹊舟等人这果果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游戏那么重视他。
鹊舟闻言只能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对此事也毫无头绪。
“或许等他醒来了可以问问他。”文砚说,“也许他本身并不重要,但和他相关的人很重要。”
“再重要也和我们的目的没什么关系吧,我们来这里都只是为了成为唯一的那个幸存者复活回到原本的世界去,除了我们自己以外,其他人再重要又如何?”谷晓雨撇了撇嘴,“现在倒好,我俩也接到保护果果的任务了,只能继续和你们组队下去了。”
“组队不好么?人多才更有把握赢不是么。”杨思奕说。
“好个屁,到最后我们不还得窝里斗?再说了,这一路上的异能要怎么分配?”谷晓雨并不认同杨思奕的说法。
“还分配呢,说得跟异能那么好得到一样。”杨思奕啧了一声。这都进游戏半个多月了,他才只得到了力量上的强化呢。
龚天也啧了一声,说:“行了,组队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什么时候有人憋不住了想对同伴下个手也无所谓,看吧。”
杨思奕哈了一声,调侃道:“我看在场最想干这事儿的就是你了吧。”
“哎呀,怎么会呢。”龚天说。
鹊舟见龚天和杨思奕呛了起来,没加入战局,自顾自盯着果果沉思。
在这种大逃杀类型的游戏里,支线任务按理来说就不该存在。但既然它已经存在了,就不能只把它当做一条使鱼群活跃起来的鲶鱼。
就像很多游戏里都有隐藏的暗线一般,在完成主线的路上遇到的支线并不一定是完全无用的,如果能完成支线任务的话,说不定能在复活之余给他带来更多的收益。
但支线任务不可能全都是重要的,一定有一些支线任务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些事可能是送一个研究员回到研究室,也可能是顺路解救一下本土NPC。但如果有一个NPC会很多次的出现在支线任务栏里,那这个NPC一定是关键支线里的关键人物。
就比如果果。
果果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孩,按理来说就不该发布任务去专门救他一趟。就算发布了任务,救完也就完了,没必要一路上都得带着他。
这样的任务并不合理,至少对接到这个任务的玩家来说是不公平的。
没人会希望自己不得不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带上一个甩也甩不掉的拖油瓶,除非这个拖油瓶带给玩家的收益是大于或等于他因此要面对的威胁的。
果果的身份必定不简单,但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鹊舟忽然想起果果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如果那本日记本不是新的的话,往前翻一翻说不定能翻到些什么。
思及此,鹊舟伸手想要去果果衣兜里拿那本小巧的日记本,但手还没有触碰到本子的边缘,果果就支吾一声苏醒了过来。
鹊舟无奈收手,问果果:“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鹊舟哥哥……”果果努力睁开眼睛看了鹊舟一眼,有气无力道:“哥哥,我……我还活着吗?”
“你这是在咒我死是吧?”鹊舟啧了一声。
果果没反应过来鹊舟何出此言,但这不妨碍他艰难摇头否认说:“我没有这样想……哥哥不要误会我!”
“看你这样应该没什么不舒服的。”鹊舟说着,想要试探果果一下,就说:“你还挺皮实的,你爸妈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
这话放在正常情况下鹊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因为没人知道一个落单的小孩儿的爸妈是否还活着,这样说太容易勾起人的伤心事。
但现在情况特殊,鹊舟不得不犯这个贱。
果果闻言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浓重的悲伤,他只是忽然显得有几分落寞,小声说:“我没有妈妈,我爸爸他……他应该还在工作,他才不会担心我呢。”
“怎么会有当父亲的不担心自己孩子的?这世道都乱成这样了,他肯定很担心你的。”杨思奕思维能力很强,在鹊舟提到果果父母的时候就知道鹊舟的用意了,这会儿接了句茬。
果果摇头,费劲的从地上爬坐起来,垂着脑袋说:“爸爸他才没空担心我呢。”
“你爸爸啥工作啊?都这年头了还有工作啊?”谷晓雨不是特别能理解。
“我爸爸是科学家,他很厉害的,在很大的研究院里上班,比这里大多了!”果果不太喜欢谷晓雨刚刚说话的口吻,气呼呼地瞪了谷晓雨一眼。
旁边因为果果抬高音量而不小心听见这一句话的谭城:“……”
有被拉踩到。
“你爸也是搞科研的?”谷晓雨惊讶。
鹊舟同杨思奕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对果果的身份都有了个数。
或许果果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孩的重要地位就是他的父亲给的,他的父亲或许才是那个可以研究出对抗变异生物的办法的人。
“对呀,我爸爸是超厉害的科学家!叔叔阿姨们都不愿意让他回家来陪我,老是把他留在研究室里……”果果说到后边,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鹊舟忽然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惆怅感。
他小时候大概和果果抱有同样的烦恼。
鹊舟的父亲是做游戏的,做游戏的人大多都是真心爱玩游戏的,为了做出一款人人都喜欢的游戏,他们通常会不分昼夜不知疲倦的投身于代码的编写中。
这种不知疲倦就导致小时候的鹊舟常常是独自一人待在家中的。自己做作业,自己煮面吃,自己收拾碗筷,自己洗澡刷牙睡觉,第二天又自己起床收拾好自己,自己去学校。
由于小时候的记忆实在太过久远,如果不是听见果果的那番话,鹊舟都快忘记自己小时候其实是时常被孤独包裹着的了。
“那你……想去找他吗?”鹊舟问果果,眼眸微垂,又像是在问小时候的自己。
“想!”果果答得很干脆。
鹊舟笑了笑。
他当初也是这样回答他自己的,所以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在一个孤独的夜晚离开了家。小小的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披着头顶的星光,跋涉三公里路,转过七八个弯,最终出现在了他父亲的工作室里,吓呆了还在加班的所有人。
事后鹊舟记得自己好像是被骂了一顿,但骂完之后还有奖励,那是对他敢于独自在夜晚出行的勇气的奖赏。
唔,之后他爸好像就没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过了,就算晚上要加班,也会先把他接到工作室去,让他在工作室里睡觉。
回忆过去总会让人感到唏嘘。鹊舟没有太多的沉迷在这种回忆里,他轻轻晃了下脑袋,抬手按在果果的发顶上,说:“那我们去找他吧。”
能找到那个厉害的研究员的话,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支线任务在两人的对话结束后又多了一条:帮助果果找到爸爸。
这个任务也是附带着地图的,但这次的地图看起来很大,从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前往目标人物所在的地方看起来要赶好多天的路。
这张地图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对复活场地图的范围有了新的认知。杨思奕发现自己之前说范围至少有一个区那么大还是保守了,从地图上来看,这应该至少有一个市那么大才对。
“你爸爸是在中心区研究院么?”在一旁研究猪笼草样本的谭城忽然问果果道。
果果点点头。
谭城犹豫了一下,道:“我能一起去么?虽然在这里也能做研究,但那边的各项设施和安保一定会更完备一些,如果他们愿意接纳我这个外来的研究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行,那就一起呗。”鹊舟说。
保护一个也是保护,保护两个也是保护,他们这么多人呢,不差再带谭城一个战五渣。
第230章
可能是因为谭城在未来的研究中并不如何重要,保护谭城前往中心区研究院并没有成为一个独立的支线任务被发布出来,这让玩家们的心理负担都减轻了不少。
这么说起来可能有点自私有点阴暗,但能在危险关头少救一个不是必须要救的人,他们自己会安全很多。
杨思奕根据地图上的距离大概算了一下这一路需要耗费的时间,说:“在不连夜赶路的情况下,想要徒步到那边应该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不过这是在没有考虑到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的情况下,如果路上还有波折的话,时间还得往后延长。”
“往好里想想,拖了这么久才到中心区研究院的话,说不定人家研究院已经研究出好东西了。”谷晓雨已经开始展望未来了,“比如专门针对变异生物的武器之类的,到时候不就能嘎嘎乱杀了吗?”
“嘎嘎乱杀之前先想办法活着到那边吧。”龚天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各位,先睡觉行吗,我要困死了,有什么事咱天亮了再说吧。”
“行。”杨思奕点头,问:“怎么轮班守夜?”
“把我往后排点可以吗,第二个都行,我现在实在困得慌。”龚天提出请求。
“两两一组吧?”杨思奕看了看众人,征询意见。
“行,我俩一组。”鹊舟指了指自己和文砚。
“知道。”杨思奕推眼镜。
鹊舟问文砚:“困吗?”
文砚摇头,“还好。”
鹊舟点头,“行,我俩守第一班吧。”
文砚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那杨思奕你就和我一组呗,咱俩第二个守,然后谷晓雨和谭先生一组,守最后。”龚天说。
“我没意见。”谷晓雨说。
杨思奕自然也没什么意见,问谭城说:“谭先生你看如何?”
“行,其实我不睡也行。”谭城这会儿的精神状态很好,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五十来岁的人,可能这就是科研的力量吧。
“休息还是要休息的,休息好了路上也能安全一些。”杨思奕劝道。
谭城接受了杨思奕的劝说,收拾好样本决定先睡一觉,然后早一些起来。
众人睡觉前先去把负三层的大门关上了,然后又关上了谭城研究室的小门,最后还没忘记把研究室里的通风口给封上,最大限度的堵住了可能存在的变异生物夜间前来突袭的路。
做完这一切,其余人终于安心的去睡了,只剩下鹊舟和文砚两人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大眼瞪小眼。
夜不算长,但三组人每组也得守至少两个小时的夜。
放在现实中,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好度过,只需要一台电脑或者一部手机,两个小时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而已。
但这地方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娱乐设备了。
想要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打发时间,唯一的方式可能就只有聊天了。
鹊舟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托着腮,眯起眼睛盯了文砚好半晌。
文砚被鹊舟看的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不太自然的问:“今天在负五层的时候,你为什么……”
鹊舟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脑子里一天天的是不是只能装得下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