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许随便转移话题!”
“别担心末日问题,上帝绝对死不了。€€的三分之一还装在我肚子里,谁也看不出来,谁也抢不走。包括你妈。”
宋葬偏过脸,小声夸他:“嗯,你很厉害。”
“我为了你的安全,要一直怀着宝宝,很不容易。所以……不可以让我摸摸腿吗?”
……
没入浓稠夜色的卡莱尔主教区,很是热闹。
不光疯人院里状况频出,花园旁惊现一具无头女尸,地下室内传来男人痛苦嘶哑的求饶惨叫……疯人院外的宵禁时分,同样陷入一片混乱。
教会骑士团集体出动,身穿全套精铁盔甲的强壮骑士们,骑着铁蹄骏马沿路奔驰,正在挨家挨户搜寻所谓的“异端女巫”。
他们态度蛮横又傲慢,不打招呼便举着刀剑武器破门而入,四处暴力打砸,翻找着普通民众藏在柜子深处的微薄金银与首饰积蓄。
所有容貌姣好的年轻少女,都被强行带走,扣上“女巫”的帽子,关进了密不透风的马车箱笼。
兰玉珩也混在其中。
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她闹出来的祸患,必须负责到底。
她离开纳尔镇后,并没有直接返回疯人院,而是闯进了亨特€€欧伯利的豪华私宅。
是的,此人就是她的便宜富商老公,女巫吉娜的旧情人,教会里的挂名执事,圣罗兰十字会里的撒旦教信徒,以及花钱买走未成年的莉迪亚、间接害她被剖开肚子取婴儿的恋童癖男人……
他身上堪称罪恶的头衔,恐怕还不止这些。
兰玉珩打算亲手弄死这个人间渣滓,但很可惜,亨特并不在私宅里,无人知晓他此刻的行踪。
但她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戴上宽檐尖帽、披上黑袍,彻彻底底大闹了一场。
她放走了一群被圈禁在深渊的未成年少女,撬开仓库,偷走了只有女巫才能使用的水晶与珠宝,包括一切与魔鬼崇拜有关的神秘学器具,然后杀光了每一个助纣为虐的扈从。
最后她用马刷浸满扈从们浓厚的鲜血,在亨特的巨型油画像中央,画下一个硕大的叉,并留下威胁话语。
【红衣主教的秘宝在我手中,李维斯主教的小命在我脚下,我将统治这个该死的世界。等死吧,亟待阉割的贱畜!】
在她离开没多久时,便有神父前来拜访亨特,被私宅里的惨烈景象吓得险些昏厥,马不停蹄去通知教会,终于找到了失踪主教的线索。
没错,普渡修女成功把李维斯主教等人的行踪糊弄了过去,上报失踪时,只说他们消失在了迷离盛大的狂风暴雪之中。
鉴于普渡修女过往的虔诚、诚信与稳定,她的谎言非常值得信赖。
得知惨案的消息,教会里群龙无首的神父与修士们顿时炸锅了,疯狂觊觎着那份【秘宝】的人也混在其中。
根据私宅里散落尸体的温热程度,他们一致推测,这个嗜血残暴的女巫必然尚未逃离主教城区的范围。
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团,即刻倾巢而出。
可惜这些崇尚绝对武力的粗莽小贵族们,心底也有自己谋求的阴暗欲望,并没有完全遵循神父们百般叮嘱的警告。
€€€€他们最擅长烧死女巫了,强行抓出来烧死的女人数不胜数,可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一个女人,再可怕又能强大到哪儿去?
就这样,兰玉珩无比顺利地混在民居里,被抓了起来,连困在手腕处的麻绳都松松垮垮的,轻易便能挣脱。
她淡定坐在泛着尿味腥膻的阴暗马车里,靠坐在一旁的同伴,也不哭不闹、非常淡定。
透过车厢间隐约的裂缝透光,兰玉珩发现,她的同伴美丽至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这名红发女人深邃又精致的面部轮廓,依旧是完美而€€丽,无比吸人眼球。
或许是兰玉珩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太久,闭眼小憩的女人缓缓睁眼,朝她露出一抹明艳而友善的笑。
“你身上有我儿子的味道,真好闻。”女人温声开口。
“嗯?你这么年轻美丽,竟然已经有儿子了吗?”
“多谢夸奖,他可是个如天使般漂亮的少年。我一时鬼迷心窍,将他送进了利普顿疯人院……现在他不愿见我了,对我怨气太重,甚至容许他的小情人将我杀死两次。
“天啊,我的第一具尸体尚未凉透呢,连续杀我两次,实在是有些残忍。”
红发女人忍不住轻声诉苦,她神色悲伤,犹如一名被叛逆期儿子欺负的可怜母亲。
兰玉珩听着听着,却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后背倏然渗出细密冷汗。
这个美丽至极的神秘女人,绝对是梅迪莎夫人!
但她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主教区,还被当成女巫抓上了马车?
如果没认错人,那么殷臣已经连续杀了她两次,居然都没能将梅迪莎彻底杀死……
操,这么恐怖,那她兰玉珩还有什么活路?
第82章 利普顿疯人院(19)
趁现在眼睛还看得见,兰玉珩用最快速度打开了系统群聊,刷屏似的疯狂呼唤殷臣,让他赶紧给个解决方案。
也不知她老板到底在忙什么,居然过了十分钟还没回消息,简直要急死人了。
为求谨慎,兰玉珩没有冲动地进行攻击,然后被迫听完了梅迪莎夫人的诉苦。
语气慈爱温柔,大多都与宋葬有关,就好像她真是一位为孩子而忧心不已的母亲,尤其对宋葬“信奉天主”一事,感到无比后悔和自责。
梅迪莎夫人对于反基督的立场毫不遮掩,也完全不担忧自己是否会因此招惹是非。
在这个全民猎巫且深信天主的时代,有能力随便口不择言,已经能说明这个女人背后雄厚的隐形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但诉苦结束后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兰玉珩心神紧绷,时刻防备着梅迪莎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而梅迪莎仅是微笑着问:“好孩子,你不是贫民,对吧?是从哪个家族叛逆出逃的小女儿?”
兰玉珩想了想,鬼使神差地没有说谎,敛眸低声回答:“夫人,我不年轻了。我姓欧泊利……是亨特€€欧泊利的原配妻子,从利普顿疯人院里逃出来的那一个。”
“哦?原来如此,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可配不上你。你是女巫对不对?有天赋,也很有能力,对我家孩子有兴趣吗?”
兰玉珩吓了一跳,这话可不能让殷臣听见,不然她就死定了。梅迪莎不会是莫名其妙打起了找儿媳妇的心思吧?
“我已经经历过一段婚姻,有过一个人渣丈夫,怎么能配得上您的孩子?”
梅迪莎笑了:“这与感情或贞洁都无关,我想促成一种利益结合的稳定合作关系。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与血脉,哪怕你睡过一百个人渣,也没人敢当面说你一句不好。
“我的孩子,值得戴上神圣兰斯帝国的国王冠冕。而他的王后,必须是一名心神强大的、能把控大局的贵族女人。用最上等的血脉,延续最上等的后代,维持最后一代帝国的稳定……
“当这样完美的世界出现,我可怜的帝国子民们才能能在末日降临前,享受到最为理想的生活,在幸福的欢愉中载歌载舞、燃尽最后的余晖。”
前面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但听到最后,兰玉珩忽然感觉梅迪莎有些魔怔了,甚至有种莫名熟悉的味道,她在其他副本里也曾遇到过。
梅迪莎该不会是某位邪神座下的狂信徒吧?为人处事时只有一半理智,另一半堪称混沌谵妄,而她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这种半疯之人,最难沟通,还会出其不意做出一些难以理解的疯狂举动,拦都拦不住。兰玉珩更警惕了,不着痕迹扯断手腕的麻绳,开始思考下一步解决方案。
恰在此时,殷臣终于回复了她的连环夺命@,兰玉珩快速看完,悄然松了口气。
很好,梅迪莎不是那种物理意义上强大的存在,至少现在她不需要担心被突袭秒杀。
“梅迪莎夫人,如果我与我背后的组织,有把握驱逐外神、让世界末日永不降临……您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吗?”兰玉珩试探着问。
“什么组织?”梅迪莎微微挑眉,“据我所知,圣罗兰十字会里的疯子、书呆子与草包,占着大半人数。”
“我不是十字会的成员,夫人。我只想借助他们的信息渠道,了解更多有关末日背后的信息与隐秘,例如传闻中无比强大的《恶魔圣经》……十字会找了那么久,最终也落在了我们的手上。”
梅迪莎支着下巴,耐心听的同时一直温柔直视着兰玉珩的眼睛:“我儿子和你们的组织有关系吗?”
“实不相瞒,他与他的……小情人,都是核心成员。”
“真棒,你们都很厉害,不愧是帝国未来的新星。也许你会对我有所警惕,可我其实是相信宋葬的,我漂亮的孩子一定有能力阻止这次末日,唉,可你能懂我身为母亲的心情吗?
“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我怕他被同伴背弃,我怕他郁郁不得志,我怕他的心灵陷入永恒痛苦,我真怕他受伤……”
兰玉珩微微抿唇:“我明白,我的母亲也与您有着一样的担忧。”
她唯一不明白的点是,梅迪莎怎么就莫名其妙爱上了宋葬,甚至口口声声以亲妈自居,说要把他当唯一的儿子来养。
这就是神经错乱的狂信徒吗?万一梅迪莎突然恢复理智,为泄愤而故意反水报复,又该怎么办?兰玉珩心中有许多思虑,但她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要趁着梅迪莎夫人还发在神经的时候,赶紧从她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
兰玉珩只说了一件事€€€€有关【三位三体】的预言,他们已经有所头绪。
上帝一分为三,圣父被困,圣灵失能,看起来情况确实非常不妙,但关键在于,那位在圣经中降世救难、死而复生的耶稣基督……此时也被保护在她背后的【组织】手中。
只要圣子一直存活于世,那么上帝的神格与存在本身,就永远无法被外力湮灭。
换句话说,上帝是真的死不了,如今情况有变,末日降临的概率已被大大降低。
“你们之中有天主信徒吗?”梅迪莎夫人也只问了这一句话。
“没有。我们根本就不崇拜神的力量。”
“既然如此,我愿意提供一部分资源。好孩子,你想要什么?”
“普渡修女的木匠情人。让他打造一扇通往地狱的门扉……我们想去地狱看看。”兰玉珩认真解释。
“很有意思的做法。只要别让我儿子跟着下地狱,这点小小的需求,我当然愿意满足。唔,我把弗兰那老头的骑士团也调度过来吧,更安全些。”
梅迪莎夫人若有所思,将右手两指搭在唇间,吹了一声刺耳嘹亮的口哨。
残破的马车厢门被粗暴拉开,一个头戴铁面罩的骑士扭头喝骂:“干什么?臭娘们找死……”
他骂人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硬憋了回去,剥开面罩,直勾勾盯着梅迪莎那张美艳无双的脸。
梅迪莎夫人斜倚在车厢里,唇角勾起浅笑,支着下巴,眼波流转:“我在找死?”
“不,尊贵的女士,这真是太冒犯了,那些废物抓人时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简直胡来!”
兰玉珩听得瞠目结舌,而梅迪莎却是见怪不怪了。她妩媚的笑容里隐隐藏着冰冷与怨怼:“车上好冷,我的手腕都被磨红了呢,心脏也好疼,砰砰乱跳着。”
“噢我的上帝,很抱歉让您受罪了,我们马上抵达卡莱尔大教堂,届时请您务必留下小憩一夜,好好休息。骑士团会给您献上一笔丰厚的赔偿,为您请来全城最好的医生……
“您需要喝些好酒,压一压这份心悸吗?我现在去买,对了对了,教堂里还有免费提供的芝士南瓜浓汤,炸羊奶糕与南瓜饼,请您万万不要客气,一定要填饱肚子,以免冻坏了身体。”
这?这死舔狗至于那么夸张吗?兰玉珩都快听不下去了。
她神色震撼地看向梅迪莎,而梅迪莎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要喝上好的白葡萄酒,现在去买。”
“好的女士!”
骑士屁颠屁颠地骑马跑了,与此同时,一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渡鸦,扑闪着翅膀稳稳降落,悄然落在车门之间。
梅迪莎勾勾手,渡鸦便歪着脑袋跳上她的食指,红色眼珠里带着些许懵懂的愚蠢与依赖。
她露出宠溺的笑,用手耐心帮渡鸦梳顺羽毛,随后伸手进硕大的裙摆里掏了掏,掏出一沓羊皮纸、一枚印章与两支高级钢笔。
兰玉珩又一次震惊了:“您的裙子里居然有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