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31章

陆久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见五谷亦步亦趋跟在两人后头,还要去抱,韩致扣住他手腕:“走吧,五谷被抱着难受,就让它这么跟着。”

快走到席位的时候,韩致才悄悄放开他的手腕,阿多和陆起见五谷跟着走进来,惊呼一声,陆起捏着五谷的耳朵:“坏狗狗,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陆久安:“是我让五谷跟进来的,是吧五谷。”

五谷冲着陆久安摇摇尾巴,陆久安骄傲地对着席间的众人说道:“这是我们阿多训练的狗狗,和一般的家犬可是不一样的。阿多,给大家展示一下。”

所有人酒到兴处,听了这话停下手中的酒杯筷子,纷纷朝阿多看过去。阿多被这么多人盯着尚能泰然自若:“大人,您要展示五谷什么才能呢?”

陆久安用混沌的脑子想了想,一时之间想不出答案来:“你来决定吧,你来决定就好。”

于是阿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大家展示了一遍蹲、坐、装死、匍匐前进。

一干人等看得瞠目结舌拍手叫好,郭文啧啧称奇:“陆大人这狗子养得真有灵气。”

陆久安洋洋得意:“还没拿出真功夫呢,阿多,给他们露一手绝活。”

“好的大人。”

阿多对着在座的人不卑不亢:“有谁愿意提供一个贴身之物,不要太大。”

沐蔺懒洋洋地抛出一个钱袋子:“用我的吧,现在里面没银子了。”

阿多把碎银袋放在五谷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交给下面的衙役,并让他们选择藏在一人身上。这些衙役围成一团,最后坐回自己座位的时候,除了当事几人,谁都不知道藏在了哪儿。

“五谷,去。”阿多拍了拍五谷的脑袋。

五谷耳朵一抖,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抬起四肢开始在坐席间逡巡,那态度自然从容地犹如寻找猎物的森林之王。众人屏息凝神,眼睛里透出兴致勃勃的光芒,全都汇聚在安静游走的狗子身上。

突然,五谷走到一人身边,蹲下来不动了。

“是你吗?”阿多问。

那名衙役不可置信地掏出钱袋子,现场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

尽管大家已经猜到了阿多此举的目的,但是当五谷真的在这么多人当中大海捞针一般将东西找出来,还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陆久安犹嫌不够刺激,紧跟着放出一个重磅炸弹:“这是阿多训练的警犬,以后还会驯养很多这样的犬只哦。之前说过,考评得分拿第一的,可以得到奖励,现在告诉你们,拿第一的,可以认领一只警犬哟。”

“哇,陆大人真舍得下血本。”

“陆大人,我要争取拿第一。”

“阿多,以后哥哥对你好一点,下一只警犬留给我。”

谁不想拥有这样一只聪明伶俐威风凛凛的警犬,试想一下,如果到时候这样一只警犬带在身边,不仅脸上有光,而且单凭五谷今日的表现,不难看出它将成为未来工作中的得力助手。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就忍不住心颤澎湃,激动不已啊!

“好五谷,以后你就是警犬里的大哥了,给你一支鸡腿。”赵老三讨好地拿起桌上的鸡腿丢给它,五谷只看了一眼,依然正襟危坐。

“五谷可不是谁给的东西都吃的。”陆久安捏了捏五谷的耳朵,将鸡腿递到它嘴边,刚才对着鸡腿还不闻不问的半大狗子嗷呜叫唤一声,衔在嘴里大快朵颐。

中秋宴席一直热闹到亥时才偃旗息鼓,陆久安借着五谷耀武扬威逢人就炫耀,临近宴席尾声酒醒了一大半,他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抱着头哀嚎一声,只觉得这么久以来经营的形象都毁于一旦了。

喝酒误事啊!

今日饭桌上最丰盛的一道菜就是芋头烧鸡,其他菜式平平淡淡毫不出奇,应了县令说的开源节流。即使这样,这一顿饭不少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不过第二天,大多数衙役都没能起得来,躺在床上哎哎叫着头痛。

陆久安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可劲压榨员工的老板,大手一挥,安排了轮班值守的人,又把假期延长了一日。

就这一两天的功夫,发生了一件令县衙府上下始料未及的事情,在当天夜里将陆久安从床上炸了起来。

第040章

预计在丰收季之后才会出现的流民潮提前爆发,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左右搀扶着涌入应平。

现有的值班人员无法阻挡饥肠辘辘的流民步伐,沿街的百姓被这场汹涌的人潮吓到,关门闭户不敢出去。

第二天陆久安看着密密麻麻扎堆在县衙外面的人, 一瞬间头皮发麻。在四周做登记巡逻的衙役被他紧急抽调回来, 先将难民疏散在各个方向,防止聚集在一起产生暴动。

数量这么多的难民, 当然找不到现有的空房子安置了, 只能组织仅存的人力搭建简易的棚子, 先将人转移进去。

应平自古沿袭下来的一共三道粮仓, 第一道粮仓常平仓,为了平衡粮价储粮备荒所设,丰年则籴,岁俭则粜,避免出现谷贱伤农, 谷贵伤民的情况。

第二道粮仓义仓, 专门为了应付灾难凶年所设, 一旦出现饥荒, 必须开义仓以赈贷怡民。

历朝历代大多都是这两道粮仓足以,到了上一任皇帝时,大周时和岁丰,民富国情, 大周考虑到仓廪充盈, 就增设了第三道粮仓,车仓。

所谓车仓,是州县之地富庶之时, 地亩税十取二充其内,以作军粮。

应平发生洪灾这么久, 三道粮仓的粮食不减反增,着实令人奇怪。

前几次以工代赈的救济粮,是开了义仓的两个储备仓,此次陆久安叫人一连开了3个义仓的粮仓。

郭文急得嘴巴上火:“使不得啊陆大人,再动用义仓咱们县里的存粮就要没了。”

韩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郭主簿怕什么?义仓本就是为了应对饥荒所设,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郭文被问得哑口无言,陆久安感到糟心:“都十万火急的事了,郭主簿莫不是拧不清孰轻孰重。你好歹也算一个九品官,百姓的事就是你的大事,万事当以百姓为重,粮食没了还能种,人没了,你还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出来不成。”

郭文道:“大人,下官如何不知,只是下官听说你,你初到应平时,曾经向上面请过灾粮,不知灾粮如今在何处?”

陆久安一凛,被郭文这么一提醒,他全身过电一般,将久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扒了出来。

是了,当初就预料到了今日的难民饥荒,曾经写过一封折子递上去,本来想的是,无论下来的灾粮有多少,蚊子再小也是肉。

现在这么久过去了,缘何一点灾粮的信号都没有。

陆久安沉吟片刻:“感谢郭主簿提醒本官,只是灾粮一事恐另有变故,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开仓布粥,将灾民的肚子填饱为先。”

郭文一走,韩致便迫不及待询问:“这么回事?”。

陆久安将情况跟他一说,韩致怒气暴涨:“真是岂有此理,有人救难民于水火之中,有人却为了一己私欲置百姓死活于不顾。”

陆久安深有同感:“就是不知道,此番到底是折子被人扣下来没有上达天听,还是赈灾粮拨下来却让人中饱私囊了。”

韩致一掌拍碎了桌子的一角,犹自不解气:“当今陛下惩污罚贪,嫉恶如仇,如果不是因为追查军粮一事到此,我甚至不知道,国安民安之像的大周境内,居然还有这样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发生。”

陆久安脑袋里隐隐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一句沉痛的话:“无论多么光鲜亮丽的地方,仍然会藏污纳垢。”

应该是原主脑海深处的记忆,他按了按闷痛的太阳穴,安慰韩致:“将军戍守边疆,不了解也很正常。想来也是惭愧,作为武将的你率领百将镇守国门,将边境守卫得严丝合缝,作为文官的嘴上言辞凿凿,却把地方治理地千疮百孔。即使这样了,朝廷之上,文官却还要和武将针锋相对,以礼自居将战场杀敌的武将极尽贬低之意。”

韩致道:“我知道久安没有这种意思,你懂我的。”

陆久安点点头:“若有朝一日,我能重返百官之列,我定要带头作表率,打破文武相轻的怪相,与你携手共治,你负责外镇强敌,我负责内安黎民。”

“一定会的,久安非池中之物,我等着那一天。”

韩致顿了顿:“你呈请赈灾粮一事,我会上书一封走军情捷道,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陆久安:“那再好不过了,有韩大哥相助,相信此事不久之后定能水落石出。”

义仓很快又打开了3个,源源不断地被送往各个安置点。

陆久安当天穿上便服,和韩致一起走入难民当中,见他们虽然已经喝上了米粥,但是精神状况非常差。

难民千里跋涉,平时卫生条件本来就不好,很容易滋生细菌。大规模的逃难路上,灾民又没有食物,为了活命,一切能维持生机的东西都被纳入了食谱。

病从口入,生病倒是小事,就怕产生瘟疫,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一旦染上,其传播速度造成的后果将非同小可。

韩致扯了扯陆久安的衣袖,陆久安便顺着他的方向看到帐篷外探头探脑的赵老三。

“定是交待他的事情有着落了。”

果不其然,陆久安一走到他面前,赵老三就汇报:“大人,城里的大夫全部召集齐了,本来很多不愿意来的,按照你的吩咐,先去找的石大夫,有他一马当先作表率,其他人也就同意了。”

陆久安冷哼:“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石大夫一样医者仁心,只要不威胁到自身安全和利益,沽名钓誉的事谁都不想落人于后。”

“那报酬的话......”

陆久安想都不想打断他:“对于郎中大夫,我不想做慷他人之慨的事,问诊费和药钱,一一记在账上,事后必须分毫不差地全部结清。”

随后陆久安和韩致两人又深入几个安置点查看,情况不容乐观,就他们走访的这会儿功夫,就从帐篷里抬出几具刚逝之人还带着余温的躯体。

这些人当中,有的尚有亲人在世,抱着尸体哭得声嘶力竭,有的孤零零被兜头盖在白布中,无人问津。

陆久安看不得这种惨烈的悲剧发生在眼前,感觉胸口闷闷的痛,韩致捂着他的眼睛,将人带到外面。

“不好受的话,就先不要看了。”

陆久安的声音低沉无力:“韩大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时候。”

韩致想了想:“15岁那年吧,第一次上战场,曾经照顾我的副将为了护我,被人砍断手臂,敌人攻过来的时候,他无力应战,被挞蛮从马上掀下去,铁蹄踩断了他的肋骨。那场战役,死了很多大周战士。”

韩致用平铺直述的语调讲着战友壮烈的牺牲,讲着昔日关怀他的前辈惨死眼前,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不难想象当时的死生之状。

那时候他才15岁啊,还是个孩子。

陆久安忍不住伸手抱住韩致,将下巴埋在他肩窝里。

韩致摸到他后脖颈,安慰地轻轻捏了捏:“不要难过久安,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所以我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找了一匹无人的战马,集合了剩余的人,将挞蛮杀了回去。”

陆久安一想到那时的韩致,面对敌军凶猛的进犯,忍着满心的恐惧从滚烫的鲜血中拿起战枪,就忍不住为他心痛。

韩致捏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起来:“生死有命没法改变,不要难过,有我陪着你。”

陆久安被韩致温柔坚定的眼睛看着,心中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慢慢消散了,待他收拾好心情重新走回去,正好赶上衙役来问:“陆大人,天气炎热,这些尸体如何处理?就地掩埋吗?”

陆久安道:“不,统一火化。”

还在埋头痛哭的家眷猛地抬起头来,扑到陆久安脚下:“这位大人,不能烧啊,我当家的身体要是烧了,还怎么投胎啊。”

衙役结结巴巴地求情:“是啊大人,人死为大,还是要入土为安的好。”

陆久安不为所动:“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而造成不必要的后果,谁来承担?”

衙役懵道:“什么.....什么后果?”

“疫病。”

“啊!”衙役大惊失色,陆久安清喝:“你慌什么?平日教你的都忘了吗?作为百姓基石,你都慌了,他们还能倚靠谁。当下只是防患于未然,只要处理得好,疫情就不会发生。”

衙役满脸羞愧,也不敢再替那些家眷求情,几人按照陆久安的吩咐,将尸体抬到郊外烧了。

灾民的数量与日俱增,所幸在县衙开仓布粥后,谢岁钱和丁贺楼也开设了粥点接济流民,虽然只有几日,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县衙的压力。

陆起气呼呼地在陆久安耳边说道:“这谢岁钱还算有点良心。去年他哄抬粮食价格,后来又道貌岸然假惺惺地布粥施恩,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嘛。今年谢家和丁家布义粥,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塑造一个惠恩博施的虚伪形象而已。哼,假仁假义。”

陆久安道:“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今年只要他们真真切切惠及了众生,那得到的那些赞誉,就是算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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