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59章

陆久安摇头:“此一时非彼一时,那时候特殊时期, 不单单是修房盖楼,最主要还是以这种方式给百姓提供生存物资。”

工部司匠只管埋头干活, 哪懂那些弯弯绕绕,陆久安也没再解释,问起那些山匪劳动改造的表现。

“大多数还是规规矩矩的,有部分人不服管教,主要是偷奸耍滑,倒是没兴旁的心思,抓起来下到牢里饿上两顿就老实了。”

陆久安想了想:“那就物尽其用吧,把山匪送去生产水泥。”

陆起大惊失色,拦着他:“不可啊大人,这些山匪哪里会这么轻易改过自新,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来做,无异于与虎谋皮,说不得哪天翻脸将水泥的做法盗走,故态复萌,拿去干见不得光的事。”

陆久安睇给他一个赞善的眼神:“不错嘛陆起,大有长进,现在都能想到这一层了。你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水泥工坊既然修在三处不同的地方,那到时候让他们进行不同的工序,最后一步,由我信任的人来完成即可。”

水泥生产的事敲定下来,工部司匠寻思左右没什么事了,急不可耐地就要走,陆久安知道他闲不住,也不再拘着他。

工部司匠行礼告退,走出书房没两三步,突然急促地叫了一声。

听这怪异的变调叫嚷,县衙府内,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陆久安脑袋探出窗户一看,原来是七八只威风凛凛的警犬训练有素地簇拥过来,阿多和杨苗苗手牵着手跟在后头。

别说,这么多高大威猛的狗子聚集在一块儿,即没有作出凶相,也不吠叫,就单单这么往旁边一杵,还是怪唬人的。

“哎哟我的天,可吓死我了。”工部司匠心有余悸地从柱子上跳下来,他看着打头的白色大狗,道,“这是中秋宴上的五谷吧。”

他对宴席那一夜表现惊人的狗子记忆尤深,知道它是五谷后,反而不怕了,甚至凑上前去,想逗弄一番:“五谷呀,都长这么大只了。这脚掌肥的哟。”

工部司匠蠢蠢欲动的手,到底没忍住按在了五谷头上,一阵乱揉。

脸型方正五官硬朗的大汉像个痴汉一般,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呵呵怪笑,这一幕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五谷不堪其扰,嘴里示威般发出两声低沉的呜叫,转到陆久安身边趴下了。它这一趴,仿佛老大哥下令,后面几只半大不小的狗子团团蹲坐下来。

工部司匠垂涎地感受着手里的余温,陆县令府上这几只狗让阿多那小孩养得实在太好了,不仅毛发干净顺滑,还这般威武听令,就是豪门望族也不一定养得出这样灵性的动物。

陆久安哈哈大笑,毫不留情戳他心窝:“别看了,再看也没你份儿,这些警犬吃公粮,未来要和衙役搭档参与行事的。这里面每一只都是有主的,你要是抱走一只,晚上就有衙役冲你家里干架了。”

仿佛印证他的说法似的,付文鑫出现在游廊上,吹了个哨子,一只黄色的狗子一跃而起,欢喜地围着他打转。

付文鑫这厮一边摸还一边挑衅地看着工部司匠,把工部司匠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拂袖而去。

哼,不就是一条狗吗,至于这么小气?改明儿我家里也养一只。

陆久安揉了揉五谷的耳朵,又挠了挠下颌骨,把五谷挠的直舒服得哼哼,躺在地上摊开肚皮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

陆久安感叹:“当初韩大哥救你的时候还是小小一只,牙都没长齐,嗯?现在已经齐腰高了。韩大哥说你有狼的血统,我还不信,现在看你眼睛,倒真有那么点相似了。也不知当初给他的军犬训练手册用得怎么样了,之前还听他提起要训狼。若是训了狼,你可别给我丢脸啊。”

五谷轻轻嗷呜一声,像是回应陆久安的话。

付文鑫问:“阿多,警犬现在这般大了,是不是要交到哥哥们手里了。”

按照当初的计划,小狗抱回来由阿多当训导员统一训练,他们这些主人则时不时要去培养感情,让警犬熟悉他们的气味和声音。

到了半大的时候交到主人手里,由他们代替阿多完成接下来的训练。

阿多点点头:“警犬交给你们,训练的法子也说与你们听了,若是要达到五谷那样的效果,往后不能断了训练。”

阿多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物归原主了,付文鑫早就等着这一天,他抱住手中的狗子狠狠亲了一口:“太好了,从今往后,你可要跟着我出任务了。”

警犬结业,就表示要进行追踪搜捕等辅助衙役的工作了。衙役配备警犬,这事莫说应平的百姓没听过,就是整个大周都独属此例。

于是第二天赵老三巡逻的时候,有一只精干威猛的狗子亦步亦趋跟随在身侧,狗的身上还套了黑色的衣服,写着警犬二字。

起初路过的百姓还被吓得纷纷避让,不怪他们反应这么大,这个时候养的狗,一般都是拿来看家狩猎甚至食用,其性一般都是凶猛难训,经常会出现恶犬咬伤人的事件。

稍大一点的狗,连成年男子也要退避三舍,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赵官差,你怎么把你家狗牵大街上了。要是伤了人怎么办?”秀才有功名在身,见了陆久安也不必下跪,是以开门见山直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赵老三摸着十五的头解释:“警犬不会无故伤人,他们是出来工作的。”

“狗还工作?”

赵老三挺了挺胸脯,连声音都洪亮了些:“对,跟着我一块儿巡逻,若是遇到犯人,我要是捉不住,十五还能帮我。”

秀才不信:“说得这么玄乎,它还能听懂你的话不成。”

秀才这话正好歪打正着,赵老三不想炫耀都不行了,他于是把口令当着秀才的面说了一遍,十五当然是不负众望,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秀才简直惊呆了,这哪还是狗啊,都快成精了好吧。

赵老三得意洋洋,心说不是你孤陋寡闻,当初他们所有人第一次见五谷的表现也是这个反应。

远远躲在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怕了,赵老三和十五一人一狗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享受着目光的洗礼。

一个屠夫拿着手里的骨头渣准备给十五喂食,赵老三拦住他:“警犬被训练过,不会吃生人投喂的食物。”

屠夫大大咧咧一笑:“我不信,哪有狗不馋嘴的。”

你不信,当初我们也不信。

赵老三不再相劝,屠夫把骨头扔在十五面前,十五看了一眼,屠夫正当它要下嘴去叼时,十五起身,转到赵老三腿的另一侧蹲下了。

屠夫啧啧称奇:“官差大哥养出来的狗果然不同凡响。”

赵老三道:“不是我养的,是陆大人府上的阿多小弟养出来的,陆大人也有一只警犬,比我这只威风聪明多了,到时候你们看过就知道了。”

赵老三领着十五在县城里走了一圈,很快,赵班头有一只神乎其神的警犬这件事传得满城皆知。

陆久安听之任之,只要手下的衙役不干仗势欺人的事,他把警犬溜出花来也无所谓。

他眼下却开始着手另一件事,他叫来孟亦台,问:“阿多和苗苗学业如何?”

孟亦台犹豫了一下道:“尚在教阿多识文断字,苗苗已熟读三字四言,闲暇的时候也会教他们一些绘画。不过大人,苗苗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非他学识难以精进,是我无法再继续传授他了。”

孟亦台的意思很明朗了,她只能启蒙,再进一步涉及科考更深入的文章内容,她就无能无力了。

其实孟亦台此话还是谦虚了,她的学识在应平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没错,教授科考之类的知识,她是一个门外汉,专业事还得专业来。

陆久安点点头:“今日找你来就是要商讨此事,你教习也这么久了,相信你比大部分夫子都有足够多的讲学经验,我打算让你跟县学的教谕对接一下,规划未来办学之事。”

县学的教谕,是朝廷直接指派的举人,专门教导所属生员,养成贤才,以供朝廷之用。

应平县在5年以前还是有县学的,那时候还有一个教谕,两个训导,不过一切变化从地动开始,百姓食不果腹,哪还有闲钱心思去读书,这几年通过童子试考作秀才的寥寥无几,是以县学已经名存实亡。

教谕也从一个繁忙的职位,变得闲散无为。

”既然上次人才引进招来了26个秀才。”陆久安平静地翻着户籍册,“也该请教谕重整旗鼓了。”

第073章

门子领着教谕姗姗来迟, 此人是大周兴正九年授职于此的一名举人,范成秋,他几次会试落第, 心灰意冷, 再加上入不敷出,最终选择乞恩就教。

结果他运气实在不咋滴, 兜兜转转, 被分配到了应平这样一个山穷水尽之地。

范成秋被蹉跎一生, 没想到还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老夫拜过陆大人。”

陆久安单刀直入:“范教谕, 想必你来的路上,陆起已经将一切告知于你,我打算重新办学,望教谕助我一力。”

范成秋眉头紧皱:“老夫有几年没有讲学过了,恐误人子弟。”

陆久安问:“那你连书也放下了吗?”

范成秋摇头:“饭可以一日不食, 书不可一日不读。老夫砥砺深耕, 笃行不怠。”

“那就是了。”陆久安走到他跟前, 把教案放在他手里, “既然你学识犹在,不过是讲学生疏了些,练上一练就找回记忆了。况且那文墨在你肚子里,又不是馊了臭了, 怎么误人子弟了。”

陆久安这样强势的态度, 分明是不容拒绝直接做下了决定,范成秋手握教案,胸口起伏, 最后长舒一口气:“既然陆大人不嫌弃在下,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去县学看看吧。”陆久安提议。

应平县学设立在县城东南方向, 这块风水宝地,原有文运大开,礼乐教化昌盛之愿,不过久不使用,墙体斑驳,杂草丛生。

这儿的县学只作教学,不承担祭祀之用,是以面积不是很开阔,只有左右两排厢房是教学之地,中间一处空地供学子们休息玩乐。

“应平的秀才如今只有26个,倒是绰绰有余了。”陆久安逛完一圈,还是很满意。

范成秋故地重游,看着熟悉的孔子石像,内心即怅然又感慨,百般滋味化作一声叹息:“当初教的人里,还出了2个举人呢。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陆久安夸下海口:“范教谕不必伤怀,不过是2个举子而已,现在重新办学为时不晚,说不定来年乡试,26个秀才里中一半。”

“这愿景若是实现,老夫这一生算是死而无憾了。”范成秋被陆久安展望的未来逗笑了,想了想,说:“不过有探花郎在此,说不得真有这种可能。陆大人到时候要来讲学的吧。”

范成秋这种无心之话,其实歪打正着道出了那些个秀才们落户此地的真相。

这26个秀才里,有的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年补贴和医疗报销的优惠政策,还有的就是冲着陆久安而来。

历来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那就是县令通常会到县学讲学,既能彰显文采,还能传授学识,一举两得。

能到地方上做县令的人,至少也是个进士,那都是饱学之士,在一个县里,文采那当然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陆久安,那可是金科探花啊,要听他讲学,千金也难买这样的机会。

如今他在应平做县令,若是听了他的讲学,得了他的提悟,科考时,说不得就能一举中第,鲤鱼跃龙门了。

陆久安赧然,他表面上还是那个人,可惜芯子早换了,让他讲学?也不知道会不会脑袋空空,腹中无墨。

陆久安顾左右而言他:“再说吧,我们先说生员的事,刚才提到的情形还只是明年,等学院办成之后,入学的人多了,范教谕你想想,到时候考试的人一多,数量上就能压别人一筹。”

范成秋在熟悉的地方上走了一圈,已经重拾信心,他摸着胡须点点头:“是这个理,陆大人,不知你说的学院,是怎么个开展法。”

“这个就有的讲了。”陆久安停下脚步,在孔子石像前拍了拍,就这么席地而坐,他指着左边那一排厢房道:“那里有四间房,一间供你教导生员。”

又指着右边的厢房:“剩下的三间和右边这四间,就用来教导招收的年幼学员,从识字开始从头教起。”

“这么多?”范成秋诧异,一共7间屋子,都拿来教学员的话,那得来多少人啊?

应平能有这么多来读书的吗?或者说有这么多可以供养读书的家庭吗?

“不但如此,”陆久安再接再厉,仿佛没看到范成秋的吃惊,炸弹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这里只传授科考之学,以后还要单独建一个学院,用来教授算学、绘画、理学、工学、医学等。”

陆久安说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范成秋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孟亦台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芊芊身姿不足盈盈一握:“范教谕,这才哪儿到哪儿呐,若是陆县令说不仅有女夫子,还有女学生,你当如何?”

“这?”除了大富大贵的家庭,寻常百姓家,哪里会送女儿进学堂的,“女子读了书也没什么用,总是要嫁给夫家做人妇……”

“错!”陆久安噌地站起来,大声打断范成秋的话:“教谕这话逻辑关系不对,前因后果也混淆了!正是因为她们没读书,你们才会认为女人除了持家侍夫之外一无是处。其实女人能顶半边天,她们若读过书,成就不一定在男子之下。”

范成秋第一次听这种荒谬的言论,只觉得陆久安这位年纪轻轻的县令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他急急争辩:“就如陆大人所言,倘若他们真读了书,那能科考吗?既不能科考,那些父母凭什么要送自己的女儿来读书呢。”

陆久安啪一声拍了下双手,眼睛亮如星辰:“这就是关键,因为读书和就业息息相关,若是不改善就业环境,读书的结构也会一层不变,因此在未来的应平,我会更改很多行业的性别限制,不过这也不是我一句话能左右的。那我先从县衙做起,比如我招孟亦台作女夫子,找詹尾珠作衙役,未来还有女账房,女大夫……”

陆久安滔滔不绝畅所欲言,他突然停下来,眼神直击范成秋灵魂深处:“范教谕,听闻你家里有一小女,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嫁作他妇,从此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吗?你难道不想看她未来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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