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起应了声,走开了。却不是朝食堂的方向,而是端洗漱的用具去了。
陆久安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窝在床上不想动。
他和韩致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人,昨晚互相开了个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胡闹到大半夜才睡觉。
他今天不想起床,却不是疲惫,事实上他神清气爽,只是单纯地贪恋被窝。
韩致也陪着他睡了个懒觉,此刻正抱着他粘粘糊糊地用大掌一下下摩擦他脖子。
“陆起在叫我了。”
“我知道。”韩致在他耳边低低应道,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一声性感地不得了,陆久安差点就兽性大发,不管不顾大早上拉着他不干正事了。
幸好理智强制接驳,陆久安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快起来了,你是想让我从此君王不早朝吗?”陆久安狠了狠心,揭开被子爬起来穿衣服。
两人收拾完毕,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出来,和檐下端来木盆的陆起撞了个正着。
陆起一时间脑袋空白,结结巴巴道:“大人,韩将军一早就来找你议事吗?”
陆久安心里高兴,用手掐了掐陆起脸蛋:“你不是想要一位主母吗?”
陆起看了一眼韩致,懵懵懂懂地点头。陆久安把韩致推到他面前:“这儿,你要的主母。”
陆起脸上的表情,一寸寸龟裂开来……
两人的关系在陆起面前戳破,韩致更不用遮遮掩掩了,再加上他第一次食髓知味,虽然还没达到沐蔺送的书里描绘的那个程度,他却忍不住贪恋起这样的滋味来,一连几个晚上出入陆久安房间。
一开始还好,因为陆久安也享受其中,不过到了后面,陆久安再强大的肾脏也经不起韩致这样不眠不休的折腾,在一次拒绝无果后,他把不知节制的韩致踹下床去。
“有完没完?”
韩致居高临下看着他,仿佛在说没完,不过他到底没有表示什么,神态自若地为陆久安整理好衣服。
陆久安荒废了好几个大好时光,终于想起来范教谕的嘱托,准备找到老夫子好好谈一谈,他想好了,到时候动之以理晓之以理,或者许以重利,至少签个一年合同,让颜谷把县学里那群秀才带到明年科考。
实在不行,他就再寻求韩致的帮助。
他计划得好好的,来到老夫子的住处时,听到颜谷在教导韩临深。
今日旬假,两人都没去县学。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盲目自大,也不可妄自菲薄。”颜谷道,“看来你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韩临深恭恭敬敬垂着首,赧然道:“要想知道天外有天,就要走出原来那片天,拘泥脚下,很容易固步自封。学生昔日便是被傲慢蒙蔽了双眼,自以为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走出来以后,才发现优秀的人数不胜数。倘若回到晋南……”
“你是我颜谷的学生。”苍老的声音打断他,“只要潜心向学,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临深,你是最优秀的。”
君子非礼勿听,陆久安退地远远的,等韩临深结束了受学,他才走上前去。
陆久安道明来意,对着颜谷长长鞠了一躬:“玉不琢不成器,还望颜夫子排沙简金,能雕一雕这群璞玉,看看能不能见宝。”
颜谷把书卷整整齐齐放在桌案上,笑呵呵问:“听说陆县令在修新学堂。”
“是的,学生的人口日益壮大,县学容纳不下。”
颜谷感慨万千:“有教无类,你做得好。”
第一次跟着韩临深去县学时,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那么多学生,不论贫富,不分男女,都在一个学堂里学相同的知识,没有高低贵贱,人与人之间和平共处。
就是天子脚下,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景象。
他这段时间,看了每日要闻,又听了学生转述的陆久安讲学,听说还弄出个辩论赛,说实话,他感兴趣得很呐。
“我第一天考校那群学子后,确实有那么两粒可以打磨的暗珠。有个叫高楚的,甚得我心。”颜谷道。
陆久安对高楚印象深刻,他和一个叫高宿的夫子是兄弟,辩论赛上,高楚还做的首辩。
“县学千里马很多,像杨统领的侄子苗苗,资质也很是出众,就等着您这个伯乐去相中呐。”
伯乐相马,听起来确实很让人心动。
颜谷想了想,既然感兴趣,索性也没什么事,呆在县学也无妨,还能见识一下辩论赛。
于是也就没怎么为难陆久安,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
韩致负责的障碍赛拉练场地已经完成,寻求刺激的衙役当天就被踢了过去,这群衙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兴奋地嗷嗷直叫,摩拳擦掌,把训练场地当成了游戏赛事。
于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役,被欲€€求不满的韩教官整整鞭笞了一天,直到最后给折磨得体无完肤,全部累趴了在原地。
韩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计时器:“速度太慢了,明天继续。”
一时间,地上哀鸿遍野。
大力士刘卧瑟瑟发抖:“韩将军比以前更可怕了。”
“不止可怕。”付文鑫想,“韩将军身体里仿佛住着一头野兽,正叫嚣着想冲破囚笼。”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096章
韩致手段严厉, 按照训练雪拥军的规格,尽可能地去催发衙役的潜能。
就这样持续了十来日,衙役们在他手里被练脱了一层皮, 一个两个偃旗息鼓, 再也不敢嬉皮笑脸的了。
韩致回到府衙,在官邸门口, 看到三个垂首而立的童子。
这三人得了各自家主吩咐前来送邀帖, 请柬不能留给县衙门童, 也不能转交给陆县令, 一定要亲自送到韩将军手里。
虽然不太明白自己主子提到县令大人时为何一副憋屈受辱的模样,不过主子说什么,他们照办就是了。
韩致净了手,来到吾乡居,把三封装裱精致的大红请柬扔在书桌上。
陆久安抬眼一看, 笑了:“你也收到了?”
他用钢笔指了指已经拆开丢在一边的笺纸。
韩致习惯性去摸陆久安的脖子, 他刚刚碰过冷水, 陆久安被冻地一个哆嗦, 捂着领子嫌弃地避开:“你去那儿烤一烤。”
此时已经进入深冬,窗外冷风呼啸,屋子里燃烧着两个火热的暖炉。
韩致烤暖了手,把三张请柬看了。
“怎么不干脆直接一并交给你。”
“怕我给挡下呗。”
这三封请帖正是谢丁吴三家发来的, 他们在生活广场的商铺经过两个月的布置装修, 已经快要完毕,眼看着准备开业,巴巴地来宴请县令和将军去现场压阵呢。
有了上次陆久安打太极一般回绝他们的前车之鉴, 几家家主怕他故技重施,最后一商讨, 决定直接顶着压力找到将军人前。
陆久安把那一次的事情一说,韩致听了哑然失笑:“看来久安在他们眼里,已经是洪水猛兽了,那我这次去吗?”
“去,怎么不去。”
作为应平盘踞多年的本地企业,现在新店要开门做生意了,那还不得风风光光地办个盛大的开幕仪式,到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被宴请而来。
而陆久安作为应平县的一把手,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这可是难得的一次宣传应平招商引资的机会啊。
也是时候趁这个机会,把另外两件商铺给销售出去了。
“对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那间商铺想拿来做什么?若是没有什么想法,我就全权处理了?”陆久安仰着头不太在乎地问道,但是那期盼的小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其实陆久安不主动提起的话,韩致已经快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产业。
他本来就对从商一事不太在意,如今陆久安又明摆着对这事这么感兴趣,自然不想扫了他的兴。
“早在把房契给你的时候就说过了,任你处置。”
陆久安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那你放心吧,虽然他们三家现在看着是占了先机,不过到时候我一出手,肯定会让你独占鳌头的。”
韩致揽着他的腰蠢蠢欲动,陆久安见状,咻地抽出手掌,咳嗽两声:“前些日有两件案子,我卷宗还没看完,先理公务。”
韩致只得作罢,他退到一边不再打扰陆久安,吾乡居很快安静下来。
两人分坐两方,各忙各的。
过了一会儿,陆久安揉了揉眼睛,从靠椅上站起来,撑个懒腰。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韩致面不改色合上书页,塞进怀里,“学习。”
果然和陆久安料想的一致,应平这两日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陌生的商户。
县城前期因为学堂修建,本就多了些外地务工的人,他们有的住在工地,有的会去郊野寻一个农家租住,往应平平添了不少人气。
谢丁吴都是商贾之家,长年累月下来,可想而知结交了多少生意场上的伙伴。此次开业,这几家更是卯足了劲想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只要是认识的,否管远近疏亲,都发去了帖子,先把场子暖起来再说。
他们就像一棵久旱逢甘露的大树,拼命扎根延展,力求汲取四周的水分来恢复蓬勃生机。
接到请帖的商户也很是给力,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往应平这块干枯的河床里注入活水。
很快,应平不管是老城区还是新广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街道上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全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人,他们互相攀谈,放声大笑,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街道两侧挤满了闻声而来的小摊贩,堆着满脸的笑容热情地吆喝揽客,妄图这群贵客能从指缝里漏点铜板出来。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陆久安增派了不少衙役,每隔两条街设立一个放哨点。
值守的衙役人手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沿着街道来来回回的巡逻。
应平本地的百姓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出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衙役在他们心中成了让人依靠的存在。
是什么时候呢?是冒着大雨洪水修理决堤的怒江,还是疫病期间不畏生死消毒排查,还是运动会上齐声喊出的那一句振聋发聩如同誓言般的话:应平的衙役,永远守护这片土地的万家灯火。
不管何时何地,正因为有这群警犬和衙役在,他们才能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无所顾忌地营生。
但是初来乍到的商户不知道,一开始被这架势给吓了大跳,抖着腿试图往回走。
摊贩拉住他的衣摆:“这位老爷,你可别怕,警犬是专门保护我们的,不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