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在即,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候就要到了!
陆久安也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仿佛回到了高考那个炙热的夏天,千千万万考生磨刀霍霍,准备从考场中艰难杀出一条通往天堂的血路。
有一个秀才心态不好,脸色苍白地晕了过去,等秦技之给他熏了药包唤醒过来,整个人萎靡不振,别说读书了,汤水难进,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可不行,情绪是会传染的。”陆久安在吾乡居里来回踱步,“若是因为心理压力在考场上失利,学子们辛辛苦苦专研三年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哪有那么多个三年的时光可以用来这么消耗的。
“我让医馆里的药童做几个安神静气的荷包让他们带在身上。”秦技之反而淡定地安慰他,“别急,这几天你让食堂做饭清淡点。”
“只能这样了。”
除此之外,陆久安回办公室在电脑上查阅资料,寻找了几个缓解紧张的办法,依照书籍说的,让孟亦台为他们弹奏舒缓的音乐,早晨起床带着他们缓步慢跑,跑到乡野间感受大自然,教他们作深呼吸。
一天结束以后,还会为他们做心里暗示:“皇天不负有心人,放平心态,只当颜夫子换了个地方考校你们,无论成败与否,你们都是最棒的。”
这样连续几天下来,效果显著,学子们也不再愁眉苦脸,心态有了很好的改善。
陆久安长舒了一口气,想要成立心理咨询班的想法愈加强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离开了五个月之久的韩致也打马回来,他去云落城带了应平的红薯,回来时带了云落城的特产。
特产被装在一个颜色暗沉的布袋里,看不出形状轮廓。
“哟,韩将军此去还打通了云落城和应平的交易通道啊。”陆久安对韩致带了什么回来非常好奇,兴致勃勃地伸出双手去解布袋子,把风尘仆仆地韩将军忘到了一边。
被忽视了的韩致满脸不渝,环着陆久安的腰把他抱进屋里:“我回来你都不看我一眼,难道久安就不想我吗,我可是想你想得心肝都痛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后面,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亲吻。
陆久安心神颤动,回身拥住他。
“清梦难解满相思,如何不想。”
第103章
韩致得了他回应, 心中一片欢喜,双手大力揉捏他劲瘦得腰肢,恨不得把他搓进自己身体里, 吻得越发如饥似渴起来。
韩致的亲吻来势汹汹, 陆久安很快喘不上气了,寻了空隙, 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你给我带的是什么礼物回来?”
韩致恨他这个时候还去想着别的事情, 惩罚似的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去云落城的事情, 我稍后会与你细说, 这个时候,久安还是专心致志为我接风洗尘吧”
陆久安看着那两只幽暗的双眼,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翘着腿往圆桌一靠,自上而下打量他, 目光落在那双浮满泥浆的鞋面上:“接风洗尘?确实要洗洗, 你这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灰。”
古代的官道修得再平整, 那也是泥路, 下雨天泥泞不堪,走在路上稍微不注意,定是要摔个人仰马翻。
晴天呢则是尘土飞杨,骑马而过时, 灰尘飘起来模模糊糊遮挡视野不说, 走在道路两侧的人就倒霉了,时常吃一嘴的灰。
想到这儿,陆久安忍不住自豪, 还好应平修了水泥路,要不然和别的地方一样, 整天裤脚都不够洗的。
韩致临门一脚被陆久安硬生生憋回去,脸色发黑。然而陆久安在此事上寸步不让,他咬了咬牙根,打算去井边舀一桶冷水速战速决。
陆久安拦住他:“井里水太凉,我让人准备了热水。”
热水很快送来,一桶桶倒入浴桶里,小厮躬着身退走的时候,韩致沉声吩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靠近小院半步。”
陆久安从箱€€里拿出一包药材倒入浴桶里:“你在边塞奔波那么久,好好泡个药浴舒筋解乏。”
韩致闷不作声解腰带曳撒。衣料摩擦间,一朵被捂得焉了吧唧的花从怀里掉出来,陆久安余光无意间看道:“你东西掉了。”
韩致低头一看,捡起花塞在他手掌中:“路上看到的,很漂亮,想摘回来给你戴上。”
陆久安眼皮一抽:“你能不能别折腾花了呀,让它好好地在地里生长不行吗?”
好好的将军干什么不好,非得辣手摧花。
也不知道韩致为什么对花这么有执念,上一次千里迢迢挖回来一株花种在院子里,结果没养活,现在学聪明了,折腾成干花给他带回来了。
韩致恍若未闻,兀自给他别在耳朵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别走,等我。”
哗啦一声入水的声音,陆久安静静坐在屏风外,哪里知道韩将军三下五除二胡乱搓了一通,三分钟不到就走了出来,陆久安端着水杯还没来得及把茶水送入口,看到这一幕,小鹿一般的双目圆睁,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人是洗澡还是游泳啊洗这么快,我这包上好的浴药刚得的就给你这么用了,暴殄天物。”
他这一瞪如秋水横波,韩致喉咙上下滚动 ,两只手落在他背后的桌面上,把他兜成一个圈困在双臂之间,声音喑哑:“心火难灭,要把我给烧没了,久安,帮帮我吧”
陆久安勾了勾嘴角,没回答。
韩致掐着他的下巴细细地啄,一只手从他松松垮垮的发间抽出青玉簪,霎时间,青丝如瀑散落而下,披了满肩满背,衬着他飞红的两颊很是撩人。
外头艳阳高照,蹄霄打了个响亮的鼻息,没有主人牵制,优哉游哉趴到草丛上吃起草来,屋内衣服料子散落一地。
……
雨过天晴,陆久安整个人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他想到今日还没给那群嗷嗷待哺的学子做心理辅导,生活广场的施工现场还没检查进度,这么多事等着他去做,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翻个身准备起床。
韩致坐在床沿穿鞋履绸袜,突然道:“久安,以后唤我朝日吧。”
“什么?”陆久安头脑如浆糊,一时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之前说,为我而战之人,吾辈当以朝日而追之 ,我为大周而战,为你而战,久安,你要把我当成你的朝日。”
陆久安艰难地思考:“我何时说过?”
韩致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一时没忍住咬了一口:“你自己说的都记不住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陆久安把人推开:“你属狗的吗?怎么老是咬人,我这全是你咬的青疙瘩。”
陆久安把身上令人浮想联翩的印子指给他看,韩致不看还好,一看就气血上涌,把人按倒在床上,陆久安暴怒:“韩志你是人吗!你给我起来。”
陆久安反抗无果,又被装聋作哑的韩将军欺负了一遍。
久旱逢甘霖,陆久安全身无力,什么学生啊木头啊房子啊被他通通抛在了脑后。
韩致把粘在他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拂开,锲而不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以后你叫我朝日,我叫你瓦姬。”
“瓦姬又是什么啊?”陆久安气若游丝地问道。
“你的字,你字瓦姬。你说过,若是关系亲密之人,以字代名相称,朝日瓦姬,这就是我们的字,我们如此亲密,以后都以字相称好不好。”韩致生怕他拒绝,一遍遍不断地重复。
……
陆久安满脸黑线,心道他是说过没错,谁知道韩致听进去了不说,还一时兴起给自己冠字。
陆久安无奈:“你不要乱给人冠字好不好。陆瓦姬,你自己听听这名字好听吗?”
“好听。”
陆久安被他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惊住了,气得瞪了他半响,伸出面条一样软绵绵的手臂甩在他脸上:“好听,好听你自己叫去,我才不叫。”
陆瓦姬,用脚趾头也想不出这么傻€€笔的名字,况且他没记错的话,瓦姬是韩致之前从边塞带回来的一种花,他堂堂六尺男儿,若是被人知道以花冠字,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无论韩致如何软硬兼施,陆久安坚决不同意:“叫你朝日可以,瓦姬就免了吧。”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消磨了大半日,直到下午夕阳斜下,陆久安才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
陆久安懒懒靠在韩致身上,任由他熟练地帮忙挽头发,韩致粗壮的手€€指从青丝里穿梭而过,时不时按摩一下头皮,陆久安舒服地感叹:“你真是我事业路上的绊脚石。”
韩致畅声大笑,带得胸膛震动。
“笑什么,我这么堕落下去,长此以往,怕是要变成一个懒政怠事的昏聩县令了。到时候若是被上官革查罢黜,我就把你这个将军捅出来,说是你勾€€引的。”
韩致很快给陆久安扎好头发,挑了一个银色镂空发冠和青玉簪稳稳固定住,陆久安看着铜镜里隐隐约约的影像,抱怨道:“怎么给我束成这样,我都及冠了。”
韩致倒腾了这么久,结果给他扎了个高马尾,陆久安只有晨练时懒得束发才这么扎。
“这样好看,有精神。”韩致存了私心,喜欢他这样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左右已经酉时,马上要吃晚饭了,不碍事。”
韩致面色自若让人把屋子里的浴桶收拾了,陆久安心心念念着他那袋子特产,出了院子后直奔存放物品的地方而去,韩致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是€€婆果,云落城的知府给的回礼。”
想来是一种水果了,陆久安眼睛发亮:“红薯带去怎么样,种下了吗?”
“我按照你的说辞给知府提起时,他本是半信半疑犹豫不决,不过后来我让府里的膳夫烤了一块儿给他尝过之后,他吃了很高兴,第二天就找了块肥沃的土地种下去了。”韩致道,“我怕他种不好,留了一半交给属下去种。”
陆久安想,这知府看来是一个吃货啊。
承平之年,边塞战士学学种植粮食也不错,总归华夏人民有种族天赋,不论什么人在哪里都可以种菜。
“红薯饱肚,若是在云落城量产后,百姓和战士又多了一种裹胃的吃食了。”
两人于半道撞见詹尾珠,詹尾珠一早就听说韩将军回应平了,还没来得及见礼,见两人十指相扣,一脸震惊,结结巴巴半天才晕乎乎道:“陆大人和韩将军……”
她自幼走南闯北,此刻看到陆久安脖子上斑斑点点的暧昧痕迹,哪里还不明白。
只是她见着的大多数都是富贵公子把柔弱的白面男子当成脔宠养在外面。韩将军身材魁伟壮硕,加之位高权重,想来想去也不会是他来当这面首一角,难道陆大人他……
想到此,詹尾珠心里很不是滋味,陆久安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光风霁月一样的神仙人物,就算是韩将军,也不该如此折辱他!
詹尾珠一颗心思全部写在脸上,韩致脸色微沉,不待发作,陆久安拍了拍他手臂,微笑地看向詹尾珠:“想什么呢?你陆大人我铁骨铮铮,我不愿意的事,谁能逼迫我。”
詹尾珠瞪大双眼,陆大人此意,难道是说他们两情相悦么?自古阴阳结合,两个同性之人,真的可以做到长长久久,白首不相离吗?
“陆大人和韩敬军这样,不会引来他人口舌吗。”
“结为契兄弟的人多了去了。”陆久安不欲过多解释,只道:“人活一世,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太过在意别人目光,很容易错过珍贵的人和事。”
在和韩致坦诚相见确认情谊之后,陆久安就没打算刻意隐瞒两人之间的关系,而韩致时不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子,根本不会拦着他。
陆久安说完以后,也不理会自己给这个女孩带来多大的冲击,拉着韩致径直离开。
两人很快来到前厅,陆久安解开布袋上的麻绳,为了防止途中磕坏,袋子里塞了厚厚一圈稻草,一股独特的清香扑鼻而来,陆久安只闻着个味,就辨别出布袋里装的什么了,韩致说的€€婆果,不就是苹果吗!
“这个时候居然有苹果了。”陆久安惊喜交加。
苹果在十九世纪才传入中国,没想到在遥远的云落,已经成为了当地的特产水果了。
云落城知府投桃报李,挑的苹果又大又红,陆久安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在嘴里爆€€炸开来。
韩致见他吃得迷起了双眼,知道这礼物送到他心坎上了,满足道:“你喜欢就好。”
“可惜不能在应平种。”陆久安突然想起什么,“你等一下,我这儿也有好吃的水果。”
不一会儿,陆久安拿着一串紫黑的葡萄走过来,摘下一颗塞他嘴里:“今年刚收成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韩致卷住他来不及收回去的食指,陆久安踢了他一脚,韩致才大发慈悲放过他。
韩致几口下肚:“有点酸。”
陆久安见他连皮带瓤一起吞下去,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当然酸了。”
韩致从他手里又摘了几颗,这次他把皮吐出来了:“下次我带边塞去。”
“这个可不兴带。”葡萄这种水果本来就不易长期存储,再经路上颠簸,怕是还没走一半就全部坏掉了,“不过倒是可以做成另外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