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97章

随后他推开屋子里那扇唯一的简陋窗户,没想到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面平静无波,映着雨后晴明的天空,岸边枯树垂落。

昨晚到小木屋时已经接近傍晚,周围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清晰,居然还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韩致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的迹象,陆久安便端着锅碗瓢盆来到湖边,将做饭吃食的工具仔仔细细涮了一遍。

做饭少不了柴火,好在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柴,就是经过昨天一晚上的雨,很多都被浸湿了,陆久安兜兜转转找了好大一圈,才凑够一小捆。让人意外的是,在一棵藤条缠生的大树下,腐烂的落叶丛里,冒出稀稀拉拉几株肥嘟嘟的冻蘑。

大冬天居然还能看到蘑菇,这玩意儿炖汤特别鲜美,该不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久安毫不客气把新长出来的冻蘑全摘了,用大蕉叶包起来塞柴禾里,回木屋的路上,顺便还采集了一些浆果和野菜,浆果味道有些涩涩的,尚能入嘴。

随后他又搬来几块石板,在屋外搭成了一个非常原始的灶台。

这一切准备就绪,韩致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

他左右两只手里提着三四条肥美的河鱼,脖子上缠着一根长长的条状物,隔大老远陆久安还看得不甚清晰,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那是一条蛇。

……

陆久安抽了抽嘴角:“你不会是趁人家在冬眠时,把它从洞里拖出来的吧。”

“实在不好找猎物,全都躲起来,只能捉了几条鱼。”韩致把蛇扔在地上,“昨天下雨,把它栖息的地方冲垮了,正好被我看见。”

“行吧,看来它命里有此一劫,要来给我填肚子。我就用它来炖蛇羹好了。”陆久安献宝一样捧出那几朵冻蘑,灰头土脸也掩盖不了他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我刚摘的,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韩致干净利落地剥皮去除内脏,手法娴熟想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然后用弯刀把蛇宰成段,放在木板上递给陆久安:“看你大展身手了。”

其实要说手艺,实在是谈不上,在这荒郊野林,什么调料都没有,陆久安只是把蘑菇和蛇段丢进锅里,任小火慢慢熬。

陆久安这边做蛇羹,韩致便在一旁架起木堆做烤鱼,陆久安见他拿着一把灰扑扑的叶子塞进鱼肚子里:“那是什么?”

“去腥的东西。”火光映照着韩致轮廓分明的脸和高挺的鼻梁,他一边翻滚着烤鱼,一边把陆久安扯到身边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陆久安全身上下翻着大大小小的血口,背上的乌青更是触目惊心,像遭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凌虐,韩致呼吸一滞,心疼地无以复加,陆久安不甚在意地轻笑,放下衣裳:“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诶!快翻一下鱼,快烤焦了。”

汤锅咕噜噜冒着泡,散发着鲜美的香味,陆久安将洗干净的野菜丢进锅里,烫了两分钟就捞出来,再为两人各自盛上一碗热腾腾的蛇羹,冻蘑里吸足了汤汁,一口咬下去唇齿皆香,蛇肉滑嫩美味,再配上韩致烤得酥脆滚烫的河鱼,两个大男人就着这一餐,吃了个肠饱肚撑。

陆久安仿佛活了过来,把采来的浆果当作饭后小零食:“我俩失踪一天,估计县衙里这会儿闹得人仰马翻,谁能料到我们在这儿好吃好喝呢。”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趴在韩致背上笑得停不下来。

韩致把锅碗收拾好完璧归赵,为了答谢这家主人,他在床头留了一点碎银。

“让我想起见到你第一面,在杨大哥家里借宿的时候。”陆久安手指敲打在窗棂上,看着远处感叹道,“不想世间功名利禄,抛却一切尘世繁杂,住在这样的小木屋子里,岁月静好啊。”

韩致望了一眼湖泊。

“若你不是将军,我不是县令……”

韩致脑海里浮现出男耕女织的画面,认真地点点头:“那我打猎来养你。”

“偷得浮生半日闲,走吧,该回去了。”

两人已经耽搁了些许时日,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陆久安和韩致再次启程。

这段山路与来时是相反的方向,韩致猜测江预他们走时应该把马给留下了,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必须绕着山脚走一圈,这可不是一个短暂的路途。两人且走且停,回去的路上,陆久安在大雨中滚落的岩石碎块里,看到了类似硝石的东西。

“这……”陆久安大喜过望,若说这趟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收获,硝石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这里是有硝石矿吗?!”

裸€€露出来的岩石地表,密密麻麻一大片灰色结晶之物,在陆久安眼里,这些硬邦邦的石块,全部化为了五彩斑斓的花火。

韩致不甚其解,他单单知道这可以当作一味中药,陆久安何止于兴奋于此:“这个,你有用吗?”

“何止有用,用处大了!”陆久安当即在旁边的大树上留下一丛火焰的标志,“果然福祸相依啊!这个可是能制作□□的,回县衙后我就找人来挖!这么多原材料全部拿去给封敬,量变引起质变,我就不信他研究不出来!”

火药一词,韩致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说了,他明白能从陆久安嘴里反反复复提到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就如他时不时拿出来的奇特之物,一样稀有又神秘莫测。韩致非常肯定,陆久安身上藏着秘密,很可能与他的失忆有关。

韩致不动声色看着他把散落在地上硝石当作宝贝一样用衣服篼起来。

……

果然不出所料,江预留了马匹在原地,四只马儿被淋了一夜的雨,显得很没有精神,陆久安拍了拍马头:“怎么有四匹。”

韩致这才说起他掉下去后,付文鑫和付文博得他命令没有和江预一起打道回府,而是下山去寻找有没有其他接应陆久安的出路:“我们后来从山的背面脱险,和他们走散了,留个信号吧。付文鑫虽然性子跳脱,却难得粗中有细,看到信号自然就明白了。”

值得一提的是,陆久安昨日设的陷阱还在,甚至还捉了三只兔子,白色兔毛全是泥浆,脏兮兮的。陆久安也不嫌弃,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这可是他亲手猎的,总算不是空手而归了,绑了脚带回去做成麻辣兔头!

天上的亮白太阳洒下没什么温度的日光,冬麦叶子上的薄霜慢慢融化,两匹骏马飞驰而行,在拐过一个弯时,与两辆马车狭路相逢。

“我怎么看着有点像沐蔺的马车。”陆久安勒紧缰绳,吁一声调转马头。

沐蔺此次的出行时间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从过年后就出发,历经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用他的意思是,这一次把江州游遍,下一次就可以换一个地方了。

“要离开应平了?”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那一闪而过的车帘上,陆久安恍惚看到了乌沉沉的血迹。

第115章

陆久安猜的没错, 那两辆污迹斑驳的马车果然是沐蔺出游所乘。

他们前脚刚进县衙,马车后脚停在门口。

倒是县衙与平日无二,大家各行其事, 只是在看到陆久安狼狈的模样时, 投来惊异的眼神。想来江预一行隐瞒了他掉下悬崖的消息。

知情的几人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接到陆久安回府的消息匆匆赶过来, 看他们的神情, 若是陆久安和韩致晚几个时辰回来, 恐怕陆起坐不住就要大肆出动衙差前去饕餮山寻人了。

沐蔺从车厢里跳出来, 一脸稀奇地上下打量迎面而立的陆久安:“怎么你好端端的在县衙里,搞得比我还狼狈。”

“出了个意外。”陆久安言简意赅,“这次带了什么回来?”

沐蔺没有回答,反而心力交瘁地从车厢里扛出一个人,沐蔺动作粗鲁, 这人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软绵绵地倒挂在沐蔺肩头, 陆久安大吃一惊:“你从哪儿拐回来的少女。”

沐蔺瞪他一眼:“我上哪儿拐去。”

一旁的车夫道:“陆大人你误会了,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难,抓着车帘的双手全是血,一直求我们救她, 是沐小侯爷于心不忍, 才将她安置在我们车上。”

沐蔺把少女递交给候在一旁的张老三,吩咐他送到医馆。

“看穿的服饰,不像江州人。”韩致淡淡道。

“你说对了。”沐蔺点点头, “是一个寨子里的人,和大周一直没有什么往来, 自给自足了上百年,若不是我心血来潮顺着山崖下那条缝钻进去,还不知道里面有个世外桃源。”

那少女送到医馆没有两日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到处找沐蔺,蜷缩在病床上不吃不喝,很没有安全感。

沐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陆久安好不容易抓住他辫子好一通调侃:“既然捡回来,就要对人负责,她家里什么情况有没有问,等修养好了就把人送回去。”

“没问,中途除了醒来几次填了个肚子,一直昏睡着。”

“你没进寨子吗?”

“没有,那寨子很排外,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可能就被人五花大绑困在里面了,今日你能不能见到我还说不定。”沐蔺想到自己差点阴沟里翻船,神情有些不爽。

医馆来的药童催促:“沐小侯爷,快随我走吧,那位病患好不容易叫秦大夫救起来,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那些好药材。”

沐蔺心烦意乱地发了一通脾气,最后没有办法,臭着脸去了医馆,结果劝说无果,反而领着一条尾巴回到县衙。

陆久安把硝石送到封敬的实验室,想了想,又命人补上一些硫磺和木炭。若是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火药的原材料应该是这些吧。

实验室里新招的助手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三样东西面面相觑,封敬却了然于胸:“陆县令一向不做无用之事,硝石和硫磺是炼丹不可或缺的东西,想来他是让我们利用这些常见之物研究些什么出来。”

县衙内,饕餮山上打来的猎物需要全部处理成食材,膳夫在熬制火锅底料,韩致走到院子里:“把三只兔子给我。”

“怎么能让将军碰这些事务。”下人诚惶诚恐。

韩致淡淡道:“无妨,我怕你们把皮毛给弄坏了。”没有狐狸,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陆久安捉到的兔子剥了送到华彩坊缝制成皮袄。

下人心领神会,指着地上灰狼的尸体道:“将军,这个不一起吗?”

“毛太粗了,穿着不舒服。”韩致随意看了一眼,提着三只兔子的脚离开。

灶屋里飘出阵阵浓烈的香味,勾得人垂涎三尺,一名下人吞咽着口水小声道:“这火锅真香啊,不知道尝到嘴里是什么样的。”

另一名矮瘦下人嘿嘿笑道:“去年你不在,管家用剩的火锅底给我们烫了一些素食,那味道尝过之后,真是隔了半月也忘不掉。”

“听说是陆大人想出来的,那膳夫有口福了,平日想吃的时候,回家也可以做。”

“想什么呢?”那名矮瘦下人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那火锅底料用的东西有多金贵吗?寻常人家哪吃得起。光是那数不清的用料就价值百两。”

众人吸了口气,呐呐住了嘴。

衙署的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吃火锅了,特制的圆桌刚刚在院子里摆下,闻香而来的馋鬼就乖觉地找了位置坐下,眼巴巴望着灶屋的方向,陆久安道:“苗苗和杨老爹呢,陆起你去叫一下他们,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杨苗苗和杨爹爹住在后院第三间厢房里,到的时候,正看到杨苗苗捧着一本书端端正正窝在杨老汉怀里,似乎在教他识字,一老一少凑作一堆。

“苗苗这么勤奋啊。”陆久安视力好,一眼看到他手里拿的书是一本《大学》,“明年应平县里考童试,你是要给爷爷捧一个案首回来吗?”

此话并非随意说说,杨苗苗月考期末考,次次都能考第一,学识也拉了其他孩子一大截。县试由他这个县令主持批阅,倒时候定要好好看看他的卷子。

杨苗苗抱着他的腰腹亲昵地贴了贴,他今年刚满十岁,才过了成童礼,他这个年纪要是考过县试,想必会在应平掀起不小的风波,杨老爹站起来,给他行了个礼,陆久安摆摆手:“先别看了,火锅快要上桌了。”

杨苗苗大叫一身,兴奋地蹦起来:“哇,我这次要多吃一点。”

这一次因为人多,并没有像去年一样做成鸳鸯锅,而是把清汤和红汤分成了两拨,菜还没有端上来,沐蔺就等不及嚷嚷着要吃酒,陆久安按住他双手:“莫急啊沐小侯爷,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叫下人去开坛子了,这就给你上佳酿。”

“哦,什么东西也能称作佳酿,你别是拿去年的梅子酒桂花酿之流来糊弄我。”沐蔺无动于衷,抱着双臂摆明了不信。

不一会儿,小厮轻手轻脚环抱一坛酒来到院子里,见到座位上的沐小侯爷虎视眈眈看着他,不敢耽搁,赶紧将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掀开布巾,就要为几位大人添上。

“等等。”沐蔺吸着鼻子,陶醉地闭了闭眼睛,“你下去吧,我自个儿倒。”

“你这狗鼻子灵得很啊。”韩致不客气地嘲笑他,“还没倒出来就闻着味儿了。”

“你才狗鼻子。”沐蔺嘴上抱怨着,已经被酒吸引了全部心神,他屏气凝神倾斜酒坛,红色的液体汩汩流进瓷玉杯中,在明亮的烛火映照下,闪动着炫目的光泽。

“用你那金贵的舌头帮我尝一尝。”陆久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道,“看看我这葡萄酒放在晋南能卖到什么价钱。”

沐蔺无师自通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及其缓慢地啄了一口:“一两琼浆一两金。”

“这么高评价!”陆久安大吃一惊,反而觉得沐蔺是在糊弄自己了,“卖得出去吗?”

沐蔺不怀好意地给他出主意:“放心,你听我的,先卖到晋南那群位高权重之人的府上,有他们掏腰包,就算炒到天价,也只有供不应求的份,还怕没人光顾么。”

陆久安难住了:“你也知道,应平酒肆的人,哪里去认识这些权贵。”

上次他把应平酒肆东家们邀请到县署里,就是为了挑起他们的兴趣,鼓动他们一起酿造葡萄酒,要不然那么多农户种葡萄,光是当成水果卖,没人收购的话,只会烂在地里。

若是做葡萄酒就不一样了,需求量非常大,他之前信誓旦旦承诺会为酒肆找到销路,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还怕这群东家不心动么。

“你忘了我那展览阁了吗?”

“展览阁?”陆久安一拍脑袋,确实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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