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157章

罗进深忍不住讥笑出声:以前老是跟我作对,现在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东兰读完了广木综述的功绩考评,永曦帝又拿出一叠册籍:“这是广木巡抚御史呈递的地动发生后,各府房屋损毁,人员伤亡及善后情况。”

巡抚在折子里不仅把每个府的伤亡罗列得清清楚楚,还格外写明了应平派人赠灾捐资一事。

永曦帝道:“治理洪灾,发展人丁,兴盛学风,善后地动,这任何一件事,放在你们身上,早就论功行赏了。朕只是给了他该有的升迁,这很过分么?”

董惠林被不轻不重怼了一通,面红耳赤,讷讷退了下去。

罗进深看他吃瘪就神清气爽,恨不得当众为圣明的皇上摇旗呐喊,心里对这六年未见的青年俊才更添喜爱。

眼见连董都给事中都偃旗息鼓,无人再生质疑,众人又各怀心思,打起了别的主意。

反正劝阻无效,何不把这个陆久安拉到自己门下?

罗进深首先出声道:“陆久安辛卯年探花,初授官是编修,本就是我翰林院的人,况且还机缘巧合成了我座下学生。说明命中注定是我们翰林院的人才啊。”

工部尚书也想争取,他已经从韩将军那儿得知,去年带回来的水泥配方是从陆久安手中得来的:“这样善于工事的人,最适合我们工部,也只有我们工部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陆县令的才能。”

当然,工部尚书的话刚一出口,立刻遭到了户部尚书嗤之以鼻。

兵部尚书也不甘落后,因为烈士抚恤金这事,他对陆久安心生亲近,然而工部不买账:“冯尚书,你好好管理你的武官去,就别来我们文官这儿搅和了。”

冯熹济不以为意:“平时本官或许就不才掺这一脚了。可是现在陛下不是说了吗,从五品官职以下,陆县令可自行选择。”

陆久安在殿外等得瞌睡都要来了,终于听到太监宣他觐见。

陆久安踏入金銮殿,一步步穿过百官身侧,来到御阶之下,向龙椅上那位至高无上的人看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天子,事实上,早在他回晋南当日,人还未去吏部报到,就被皇帝派来的人半途拦截。

……

陆久安刚到晋南,无处落脚,况且还带了乌泱泱一大群人。韩致提议连人带马一起去他府上,陆久安不同意,他带来的“幕僚”全部去将军府上像什么话,先随便找个客栈歇着,后再置办个宅院。

两人各执一词,陆久安单方面争得面红耳赤,恰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陆大人留步,请随咱家走一趟。”来人面目无须,身着太监服,微微弯着腰拦在马车前。

陆久安瞧着有些眼熟,这不是当初来应平颁发圣旨的公公么,他心念急转,面上露出一抹笑:“多亏了几年前福安公公那几千两文银,才解了应平燃眉之急,还未多谢公公呢。”

“那是陆大人应得的,咱家不过是个跑腿的。”福安笑意盈盈地承了他的情,又朝陆久安身边的韩致俯首一拜:“见过御王。”

韩致面无表情点点头。

“御王?”陆久安有些懵逼。

韩致贴着他耳朵低声道:“皇兄封我的称号,平时很少用。在外面时,多以我将军名号相称。”

“WTF ?”

陆久安决定,等去吏部递交了文书后,就回家恶补一下大周的官职,免得大庭广众之下闹了乌龙。

韩致问明福安来意,替陆久安拒绝了:“告诉皇兄,明日我带久安去寻他。”

福安寸步不让,苦着脸欠身告饶道:“皇上下了金口,请御王不要为难奴婢。”

韩致蹙眉不悦,想了想,吩咐御王府管事把跟着陆久安来到晋南的车马安顿在府邸,亲自陪着陆久安进宫面圣。

陆久安还没做好这么早面见大boss的准备,心里不由微微打鼓,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在福安准备的马车里坐立难安。

“不要怕。”韩致用手臂圈住他,低语道,“有我在呢。”

陆久安也给自己打气:又不是没做过故宫专栏,紫禁城都逛了无数遍了,现在就当回自己家里一样。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真正踏入皇宫那一刻,还是被其威严肃穆的气势所迫。

有主的宫殿和被作为景区展览的故宫是完全不一样的,同样是琉璃瓦攒尖重檐,四周古木参天,波浪起伏的红墙一直延伸到尽头,到处饰以龙塑狮雕。可是当一排排宫人侍卫从马车前经过,印象里那烫金漆红一下就鲜活起来,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心。

马车悄无声息从角门进入,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到了皇帝暂做休息的养心殿而去,福安等陆久安两人下了马车后,就先行告退了。

陆久安怀着一丝忐忑和兴奋被韩致牵着走进去。

永曦帝坐在一张浮雕云龙纹交椅上,正与司礼监掌印太监下棋。

永曦帝比陆久安想得还要年轻,许是保养有方,这位年约四十与韩致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尽显雍容华贵,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陆久安,显得平易近人宽厚仁慈,一点也没有皇帝身上那种摄人的气势。

陆久安的打量毫不避讳,带着浓浓的好奇,永曦帝不见恼,倒是掌印太监东兰急道:“哎哟陆大人,咱可不兴这么直视陛下呀。”

“无妨。”永曦站起来挥退东兰,又踱步走到陆久安身边上下打量:“听臣弟说你上任途中病倒后,忘了很多事,怎么行事还和以前那样没什么变化。”

啊?永曦帝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探花,怎么搞得很熟似的。

“虽然没记忆了,但毕竟人还是那个人嘛。”陆久安心虚地回道。

韩致不动声色挡在陆久安面前,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永曦帝:“皇兄,不要吓他。”

永曦帝没好气地看了韩致一眼:“陆爱卿是我大周栋梁之才,朝廷肱骨之臣,我爱惜贤能还来不及,怎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好了,咱们来说正事。”

永曦帝摆出皇帝的威严时,身上就冒出了那唯吾独尊的气魄,叫人心惊胆战。他随意从御案上拿下一沓批红的文书递给陆久安,陆久安接在手里,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一份考绩表,比他上呈到江州府那份不知详尽了多少倍,也不知皇帝何时收罗来的,有些他自己都记不住了,还是看了考绩表方才想起何时做过。

永曦道:“陆久安,你才干卓越,政绩斐然,今日荣耀加身而归,理应拔擢嘉奖,朕任命你为吏部员外郎,四个清吏司你想进哪个都可以,如何?”

陆久安大着胆子问:“做什么的?”

韩致帮忙解释:“协助尚书管天下文官的选拔、封勋、考核处等事务,以甄人才。”顿了顿,韩致又补充道,“六部中吏部、兵部、户部权利最大,其中吏部尤甚。”

韩致的意思很明显了,但看着永曦帝嘴角含笑眼带鼓励的模样,陆久安思考了会儿,胆大包天地摇了摇头。

“那司经局洗马呢?”永曦帝又问。

陆久安更懵逼了,无辜看向韩致,洗马的?

韩致眼底似透着不太明显的笑意:“司经局隶属詹士府,辅佐太子之职,曾有多位内阁名相都任职过东宫太子洗马。”

陆久安依然摇了摇头,然后,永曦帝在养心殿问出和今日金銮殿如出一辙的问题:“那陆久安,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职位呢?”

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职位?

陆久安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在刚到应平时,他只想着治水,想让百姓活下来,想让百姓有口吃的。

后来治好了水,他又得寸进尺,他想以自己县令的身份,替他们遮风挡雨,让应平的百姓苦尽甘来,让他们活得更加恣意。

现在到了晋南,他能做京官了,可以为百姓谋取更多的福祉。

多活了一世,他比许多人想得更加透彻,没有谁比他更懂权和钱不过身外之物这句话,活着带不来,死了带不走。

他不喜欢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权利再大又如何,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他真懒得坐在漩涡中心去应对那些是是非非,还有什么比引领一个时代更有意义呢。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②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他还能做什么呢?

大周还有许多陈规就俗需要去打破,基建设施科技文明还这么落后,外面还有一圈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等着啃下这快肥美的肉,他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陆久安,你想选什么职位。”

金銮殿内,龙椅之上,永曦帝倾身问。

文武百官或期盼、或紧张、或不屑的目光齐齐落在大殿中央那道孑然如孤雁的背影上。

陆久安不卑不亢,身姿挺拔恍若琼枝玉树:“臣欲选国子监司业。”

第182章

金銮殿内群臣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陆久安到最后居然选了这么个职位。

国子监乃大周最高学府,除了选拔接纳全国各地品学兼优的生员, 皇帝为了防止官员子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还强制他们在此进学。所以国子监在大周还有一个别称,叫官校。

司业在国子监是除祭酒以外品级最高的一人, 但也只有正六品。

不仅如此, 因为职位特殊, 国子监里面任职的所有官员都游离在大周权利中心以外, 很少与其他衙门起冲突,但也没有话语权,若是平时发什么个事,谁都能够轻松拿捏。

祭酒茫然看着前方,还是旁边的大理寺少卿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恭喜祭酒又添得力下属一名。”他才大梦方醒似的反应过来。

祭酒在这场争夺中一直置身事外, 他从未产生过一星半点陆久安会来国子监的想法, 不仅是他, 在场文臣武将都想不通, 陆久安为何最后会选择这个官职。

永曦帝看着陆久安一言难尽,提醒道:“司业是正六品。”

你考虑清楚了吗?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陆久安读懂了他的意思,坚定地表示自己选择了以后就不会再变。

罗进深攥紧拳头扼腕叹息,永曦帝让东兰当场宣读圣旨, 陆久安伏着头恭敬垂听。

只不过为什么国子监司业后面, 还多了一个太子少师的身份?

得益于他这几天的临时抱佛脚,还有韩致这个御王兼镇远将军在一旁指点迷津,他对大周的官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时代的历史发展到现在, 除了个别有些许出入,与华夏明朝的官职体系大多比较类似。而太子少师这个官职是从三品, 与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并称少孤。

东兰公公见他半天没有动静,轻咳一声:“陆大人,还不快领旨谢恩。”

董惠林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大步出列:“陛下,此举不妥。”

“董爱卿又有何事?”永曦帝已是十分不耐,但依然维持着宽厚温煦的模样,端坐在龙椅上。

“陆久安区区一个县令,何以担少师之位。”

“哦,朕忘记说了。”永曦帝漫不经心道,“陆久安去应平时,朕曾经向他下达过一道敕令,命他辅助太师颜谷传太子韩临深经邦弘化,明体达用之学。”

为了佐证这一点,永曦帝还特地召来了颜谷和韩临深,韩临深当着众朝臣的面弯腰唤了陆久安一声夫子,颜谷也对其赞誉有加。

颜谷是两朝天子之师,虽不管朝务,但地位非同一般,受人敬仰。有他开口,董惠林只得悻悻作罢。

索性太子少师只是一个虚衔,并无实权,董惠林退下去时,和吏部尚书对视一眼,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只有陆久安云里雾里,永曦帝当初交给他的是这么个任务?他稀里糊涂就完成了?

散了朝,罗进深越过人潮向陆久安道贺,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陆久安恭敬唤了一声老师:“怎么不见刘御史。”他还是从时任巡抚的刘善清口中得知了这位老师的存在,知晓他们两人关系甚密。

“哦,刘老头还没回来。”

陆久安感叹:这位御史大人真是忙啊,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这时,又有几个年龄稍微长陆久安几岁的官员走过来,见纠察百官的御史们都陆陆续续走出了大殿,便勾肩搭背拖着陆久安一边走一边说话,言辞之间尽显亲近。

陆久安受宠若惊,不过他一个都不认识,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官职,只能从他们的衣着服饰分辨品级。

其中一人佯装不悦:“这才过了六年,怎么就把我们这群同僚忘得一干二净了,好歹一起供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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