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悬 第23章

我坐在副驾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去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会有那么危险,但现在从夏岭口里知道了,再仔细想想,如果当时自己知道去救几把猫有多危险,我大概还是会去的。

我说:“谁叫我的猫太可爱了。”

夏岭说:“有我可爱?”

他哼哼唧唧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夏岭的飞机在半个小时前落地,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怎么也没想到夏岭会选择在做完事情后直接坐飞机赶回来,更在我的电话后,想也没想就直接来这里接我。

我像模像样地把几把猫从箱子里拎出来和夏岭作对比,然后点评道:“还是几把猫更可爱。”

夏岭恼道:“再也不接你了!!”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起梁砚来。只不过夏岭还是有点困惑:“那个虐猫团伙的人呢?你是怎么把猫救下来的?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受伤,顶多就是挨了一开始的几个巴掌和身上的一身淤痕。

那些痕迹看上去刺目,其实不过是因为我皮肤太白,才愈发衬得惊心怵目。

关于今晚的绑架案,解释起来费劲不说,暗流涌动起来也很难解释清楚。

我长话短说,只告诉夏岭自己被“虐猫团伙”绑架,然后威胁未果,他们自讨没趣,把我放了出来。

听上去有太多bug。威胁未果的“虐猫团伙”居然还能把小猫全须全尾地还给我,我自己讲着的时候都发觉逻辑无法自洽,完全是硬着头皮说的,但夏岭却居然真的听了进去,义愤填膺地同情起我的处境。

夏岭的关注点反而是:“威胁?拿你去威胁谁?”

我向他眨了眨眼。

夏岭会了意,脸一下就黑了。他的愤怒已经不加掩饰:“我就知道,像他这样连尊重人都不会的傲慢装逼犯€€€€”

他又想起我“深爱”着梁砚,话题强硬地扭转过来,冷笑了一下,“他已经无情道大成了,我看这世界上没什么是能让他动心起念的。”

我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我其实也很好奇,能让梁砚动心起念的,会是怎样的人?

他究竟还有没有那颗心?

曾经的我总是抱着这样的妄想,想看一看他的心在哪里,但现在便犹如隔花看月,慢慢地远去了。

他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此时的我更不敢再和夏岭说起我目的地要去向何处€€€€我要去“鎏金池”,去梁砚此刻在的会所,扮演他最厌恶的“痴情”。

听话和懂事是演的,痴情自然也不是不能演。

梁砚最厌恶他人痴缠拎不清,林叔和我讲过几次,说是凡是纠缠梁砚的,梁砚是如何一一回绝。

那时候老人家说这话时看我的眼里暗含期待,我想,大概是梁砚授意,期待我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听话乖巧。

“在中央街把我放下就可以了。”我说,“在这里就能打上车,不然€€€€”

我看向夏岭,垂着眼睛。

我不用多说夏岭就自然而然能会“错”我的意。

他冷笑一声,显然是以为梁砚的门禁,不许其他的车辆出入。

但他体谅我的难处,不想让梁砚刁难我,于是也十分理解,最终便真把我在中央街放下,嘱咐我打车回去之后给他报一声平安。

中央街往南走几百米就是“鎏金池”。这样的销金窟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奢侈迷人,走到近处便闻到一阵堪称奢靡的香气。

梁砚的车果然在这,我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揣摩着该如何进去,只是夜色寒凉,我站在鎏金池门口,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门童站得远远的看我一眼,像是知道我不是会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便把目光移向远方,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我下意识地抱住双臂,身后却突然被阴影罩住。我警觉地回过头,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我身后,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你不是梁砚的人么。”

那人语气笃定,指间夹着的烟在夜色里明明暗暗,衬出一张优越脸庞,“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我愣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笑吟吟地看着我:“忘了我了?上次酒会你还帮我倒过酒呢。”

原来是曾经来家中到访过的客人。

但我依然没认出他,或者说我确实在那些来访里垂着头发呆,眼神自始至终就没抬起过几次,自然也记不清所有人。

他凑上前来,声音低低地,有些暧昧:“我还夸过你呢。”

记忆犹如潮水般袭来。他的脸与记忆里的某个人的脸相重合。

我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曾夸我是梁砚找到的“极品”,会玩又带劲,一度想向梁砚讨要我。

“真是可怜。”男人说道,“梁砚不要你了?”

我没说话。

男人的手却不太老实。他凑上前来,手向着我的腰摸去。

我蹙着眉向后一躲,语气里带着警示的意味:“您也知道,我是梁先生的人。”

“那又怎么样?”男人挑眉一笑,又重新凑上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强行盖在我的身上,“你在发抖呢?是因为太冷了吗?”

“穿上外套,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我强忍着不适,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却在此时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似乎对男人的话很不解似的:“裕昌,你说的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男人几乎是抖了一下。梁砚就站在我们的不远处,他静静的,轮廓里似乎笼罩着阴沉的气息,偏偏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听到了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男人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梁砚:“你的小情人向我诉苦呢。”

梁砚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哦?”

男人说:“他说他无家可归,要我带他走。”

梁砚闻言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却让人胆寒。

这样的颠倒黑白混淆事实,我在撒谎人的面前,却全然没有解释的办法。

解释什么?解释自己半夜三更跑到鎏金池,还是解释眼前梁砚的朋友在污蔑我?

“是这样吗。”梁砚看向我,似乎是很和颜悦色的,“你跪下,给裕昌认个错。”

我没有说话,也没管这是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更不想去关注那边门童看向这边的惊诧表情,低下头便要给那人下跪。

只是我还没跪下,那男人便已经察觉到不对,慌张地扶起我来:“梁先生说的什么话,哪里能让您的人跪我?”

梁砚笑了笑。他走上前,将我身上那人的外套用手指夹着,然后扔在地上,很温煦地说:“这样的外套太劣质了,我不喜欢,下次不要穿了。”

我垂着头:“好的,先生。”

他又抓住我的手,带着我走向鎏金池。

身后的男人对于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很是不甘:“梁先生,是他先勾引的我€€€€”

梁砚脚步顿了一下,他似乎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男人的声音如同被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瞬间便没有了声音。

他很温和地笑:“是吗。他犯了错,我来管教。”

第23章 是谁越界

被几乎是拖着进门的时候,我看见身后男人虽然没吃到但依然幸灾乐祸、等着看我倒霉的表情。

我心里也一片死水。

因为我不知道梁砚会怎么惩罚我。

他的动作堪称粗暴,我本来被绳扣折磨的手腕此时更不堪一击,只觉得在他的捏触下几乎要断掉。

从鎏金池门口直到私密性最佳的S区,一路以来,侍者们都垂眸耷眼,无人敢向我们看来。梁砚随便找了个房间,开了门就直接拖着将我扔了进去。

被扔在地毯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酸痛的。疲惫终于在漫长的煎熬里爬上身体,我发现自己已经累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力。

梁砚居高临下地走过来,我这才察觉到他的目光十分危险:“解释。”

我茫然地看着他。

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我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一起出现在鎏金池门口?

可是如果我要解释的话,你是不是也应该解释?你为什么又在深夜出现在这温柔乡这销金窟,又为什么弃我之不顾?

但我已经累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疲惫过,解释了又怎么样,解释了也不见得梁砚会听。

他不相信我,那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我选择了最偏激也是最轻而易举就能惹怒梁砚的办法,我知道没有什么是比当着他的面出轨、证明我的不忠是最能触怒他的:“先生,就是您看到的那样。”

我抬着头,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梁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许久,他的手机突然传出响声,我看见他拿出手机接了起来,神情像是浸在夜色里:“嗯,不用再找了。”

他继续说道,“已经回来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

他慢慢地低下头,双手轻而缓地放在我的脖颈上€€€€他的眼神深邃而阴鸷,我甚至以为他是想要动手掐死我。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的手放在脖颈上血量最急速的血管旁,像是通过一根血管去倾听我的心跳。他像是在感受我活着的温度,那手掌宽大而又冰凉,就这样轻轻地掠过去,我惶然地抬起头,他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只是轻轻地帮我抚过我额前垂落的碎发,慢慢地把它们放在耳后。

“头发长了。”

我听见梁砚说。他转了身,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平静的话语,“我去洗澡。”

淋浴间里传来水声。

我无措地看过去,手下意识地覆在刚才梁砚触碰的位置。

真是奇怪,他的手那样凉,我的皮肤却是这样的烫。

等我也洗完澡后,我看着正半靠着床背看手机的梁砚,想了想,抿了唇走上前,半跪在床上蹭过去。

梁砚来这里居然没点什么人吗?我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心绪像云一样飘忽不定。

那我的“越界”桥段该如何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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