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这古怪的景象看了半天,过了好大一会,我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眼球在颤动。
难道是因为梦到梁砚了吗?
我把手搭在眼睛上,感受着脉搏里滚烫的炽热,一下一下在推涌着我的手指。
梦里也不是只有梁砚。
还有夏岭。
我望着外面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没能去赴夏岭的约。准确来说,在那天之后的不久,秦修宁便犹如鬼魂附体一般缠上了我。
接下来的事情接踵而至。等我真的能松口气脱身时,夏岭却已经出国修学旅行了。
我从桌台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静坐了一会,心悸的感觉才有所好转。
我摸过手机,解锁屏幕,看见半夜还不睡觉的夏岭正兴奋地在朋友圈里蹦迪。
他在夜店里狂气得不行,连开几瓶黑桃A,显然是庆祝得正欢。
我看了看,最终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少喝点。”
我还没放下手机,夏岭的电话就直接call了过来。
“小然,这下让我抓到你了,怎么还没睡!”
夏岭的声音含着笑,还带着一点酒醉的沙哑,“哥哥带你去喝酒。”
我听着他这语气一瞬间头皮都发麻,语塞了半天,才说道:“你这是喝了多少,你清醒一点,我是林然。”
“对啊,我知道你是林然。”夏岭十分理直气壮地说,很快那喧嚣的舞池音乐慢慢地在背景声里远去,听见一声细微的推门响动,接近着是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他压低了声音,“怎么样,那个傻逼今天没为难你吧?”
夏岭口中的“傻逼”常常会指代很多人,结合语境来看,现在夏岭指的应该只有“梁砚”。
我刚想开口,夏岭的声音便在电话里炸出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现在就提着酒瓶子去他家干他,像他这种披着人皮的禽兽,除了会欺凌弱小还会干什么……”
我听得头皮更发麻了。我刚想说些什么,电话以外,我却听到很轻地一声响。
我抬起头,整个人定在原地。
门被推开了。梁砚站在门外,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小然你说话啊……”电话里的夏岭还醉醺醺的,说话都开始有些大着舌头,他还不停地追问着刚才我没来得及回复的问题,“梁砚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打你,你就和我说……”
我顶着梁砚的目光,低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我没事”,然后立刻切断了电话。
“原来我又欺负你了。”
梁砚看着我,微微笑着说,“我还以为,至少今天下午的那个吻,你是自愿的。”
我沉默地看着他。
手机跌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我解开扣子,赤着脚一步一步走上前。
我搂住他的脖子,动作轻佻地去碰他的领口,只是还没碰到,手就先被梁砚抓住了。
出乎意料的,他的力气格外的大,像是要折断我的手腕一样,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不是要让我放你走吗?”梁砚低头看着我,说,“这算什么?”
“这什么也不算。”
我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手腕处传来的刺骨的痛,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说道,“先生,这次我是自愿的。”
第33章 要挟
进入的时候我感觉大腿上的伤口又重新崩开了。
似乎是流血了还是什么其他的,感觉得出梁砚做得并不尽兴,或者换种说法,自始至终他便一直保持着一种沉默寡言。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梁砚大概是没有注意到我腿上的伤口。因为最后其实也没做完,简单做了清洗后,他把窗帘拉了半边,手轻轻抚过我汗津津的额头,低声说道:“睡吧。”
我支起半边身子,盯着梁砚静默地看了许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夏岭那边有线下活动,我可以去参加吗?”
我又说道,“很快就会回来。”
“……”梁砚转过头,用很平静的眼神盯着我看,“把你放走了还会回来吗?”
我低着头,浅浅地笑:“先生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再在我的身上留记号。”
梁砚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在冰冷的月色里,用手轻轻地摁着我的唇瓣:“你觉得夏岭靠得住?”
我没再说话。
“睡吧。”梁砚漫不经心地说,“想去就去,别最后被人赶回来就好。”
第二天我在简单洗漱后,便背着我还没画完的画去找夏岭。
见到他的时候,他显然被出现在这里的我吓了一跳。
“喂喂喂不是吧?我没喝醉吧,真的是你吗?”
夏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我,揉了揉眼睛,“梁砚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其实夏岭惊讶也在常理之中,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我必须到场的活动,昨天晚上的我提起的完全是一个虚假的幌子,本想试探梁砚口风,只是没想到梁砚答应得会那么痛快。
“不是我还能是谁。”我笑着回答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我来找你,你包食宿吗?”
“包,当然包!”
夏岭想都没想就满口应了下来。他似乎是刚睡醒没多久的样子,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猛地就把我抱在怀里,“你真的让我担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害怕……”
“害怕到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夏岭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那是喝醉了……”
说着他便热情地拽着我的胳膊,带我去参观他的工作室。
我看着眼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半晌,我微笑着开口:“你们这里生活气息还满浓厚的。”
“哈哈,哈哈。”夏岭摸着头,“是有点乱,主要是我们搞创意工作的,作息什么的都不太规律。”
他抓着我的手带我逛了一圈,又从隔开的一间办公室抽屉里翻了又翻,找出一串钥匙,从钥匙圈上解下一把钥匙来,塞进我的手里,“走,带你去看看你的专属演播室。”
“……什么?”
“给你直播用的啊!”夏岭理直气壮地说,“好不容易把你挖过来,我们这小破地方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但至少得给你最好的待遇吧。”
说完他推开一间看上去装潢就很新的房间,长臂一在墙上“啪”地一摁,屋里霎时亮起明亮的灯光:“就是这里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屋,长枪短棒的各种镜头,巨大的操作台,还有各种可供调控的模拟灯光。
夏岭耐心地为我介绍,考虑到我有绘画和手工的双项需求,操作台是他特意找师傅定制的。
“你不知道,这些木工师傅是真的很难搞,他们靠本事吃饭,催都不能催的。”
夏岭絮絮叨叨地和我抱怨着,然后又看向我说,“你真打算从我这边住下吗?工作室楼上就是员工宿舍,我带你去看看?”
我点点头说:“好啊。”
员工宿舍完全是拎包入住,夏岭是直接请了酒店的服务人员,整个宿舍也是一体式的服务。
“要不今天就住下吧。”夏岭双手展开,重重地仰倒在柔软洁白的床上,头一歪看向我,“我和你在这个屋里挤挤。”
我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的手在裤缝上轻微地摩挲了一下,慢慢地攥紧了又松开,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他,说:“好啊。”
“不过,我需要提前和梁先生说一声。”
“真的可以吗!”夏岭兴奋地跳起来,显然他已经即刻陷入了对夜晚的畅想,“那带你出去兜风还是去飙车?还是来一场枕头大战?!”
不过最后上面夏岭的幻想一个都没有实现,因为最后他抱着手机打了会游戏,就开始犯困了。
“今天就不折腾了。我去洗个澡。”夏岭看了我一眼,还不忘嘱咐我,“游戏下载之后,你过新手教程的时候记得在后台下那个加装包,这样我洗完咱俩就能玩。”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进度条,点了点头。
夏岭洗澡的时候,我仰头躺在柔软的床上,突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幻觉。
已经太久没玩游戏了,上来打开新手教程都没过去,我看着界面上一次又一次负伤倒地的小人,心想要是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遍体鳞伤,但是回到复活点的泉水就能满血复活,每一天醒来就忘记昨天的苦痛€€€€
“咚咚”。
传来两声干脆直接的敲门声,过了一会,访客似乎才意识到可以摁铃,优美的音乐声重新在房间里响起。
我踩着拖鞋,穿着刚换的睡衣走过去想开门,擦着头发从淋浴间里出来的夏岭则高声喊道:“谁啊?”
他向我挥手示意他去开门,我抱着手机,操纵着里面惨死的人物正笨拙地试图回到游戏起点,便听见门口传来熟悉到令人震悚的声音:“怎么是你?”
“这是我的房间,当然是我在这里。”
夏岭不善地看向面前的人,转手从房间旁边的挂话上用手指拨了一圈给楼下打电话,“喂,安保,刚才上楼这人谁放进来的?”
对面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夏岭一下拔高了音调:“是吗,就算是租的是你的地盘,现在也是我们住着吧,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眼瞧着隐约有要吵起来的苗头,我连忙放下手机走过去,刚想劝下夏岭,看着眼前的人,大脑却突然有些宕机。
€€€€梁砚?
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然,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梁砚看向我,他扫了一眼夏岭,又看了一眼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是还没开始,还是说,已经结束了?”
“……”夏岭莫名其妙地看着梁砚,“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都说了小然和我们这边签约了要住员工宿舍,你总不能限制他人身自由吧!”
“是啊。”梁砚并不看我,只是淡淡开口,“但没听说过,签了约的员工还要陪老板上床的。”
“你€€€€!!”夏岭情绪激动,“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病,是同性恋?小然是我的朋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拿着他的心反过头来却糟践他吗?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了!”
他说完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局促地说,“当然,我不是歧视你那个取向€€€€”
“小然。”梁砚打断夏岭,“跟我回家。”
“他不跟你回!”夏岭把我挡在身后,语气十分坚定,“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报警。”
梁砚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的目光投向我,挑了挑眉问道:“那你呢?”
我沉默片刻,然后低声说:“先生,我昨天和您说过,这边今天要办线下直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