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悬 第63章

临走前,林叔像是不放心,拉着我又细细嘱咐,说了些天气凉要加衣,又特意说道:“林家那群丧家犬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了,他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鬼事情来,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我沉默了一会,林叔正帮我整理着红围巾,我抬起头看向他,轻声问道:“梁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

林叔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上抬。

他看向我,微微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林家,绝对有猫腻。

从林叔那里出来的我虽然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直觉却这样告诉我。

可是我和林家到底有什么牵扯?唯一有印象的我那个哥哥,那个叫做林骏的哥哥,我见过他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比我大几岁,虽然和我在一个学校,但我很少确实也很少见过他,甚至很少听到别人讨论他的名字。

再有印象的一次,就是那个雨夜里,秦修宁用脚碾断我的手指,用我的血在我胸口上写下那串电话号码,他提起的是,似乎也是我哥的名字。

“你不是林家的私生子吗?”秦修宁嗤笑的表情似乎还历历在目,“你爹不管你,但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去找你哥要啊。”

那时候我已经把电话号码输进手机里了,就差拨出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我在剧痛里睁开眼睛,刺目的车灯让我下意识地闭上眼,再抬起头,就是梁砚撑着黑色的伞,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了看,梁砚这么疯狂地开始打林家,大概是这么个时间。”秦恪叼着个烟,但其实不是烟是一个帮助戒烟的烟形糖果,“你瞧瞧,这之间你有什么印象吗?”

我拿起来仔细察看,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我又说道,“不过似乎是我到梁家之后的三年。”

“是啊,本来还算是有生意上的来往。”秦恪像模像样地抖了抖根本不存在的烟灰,“这下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虽然我不清楚梁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但很显然,他确实有几把刷子,本来大厦将倾的梁家被他逆转局势,以压倒式的胜利让林家俯首称臣……唔,这个时间点你在干什么?”

“我真的记不清具体的时间点。”我有些茫然,凑过去看了眼秦恪的手机,感觉那天似乎也不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摇了摇头,脑子里只感觉一片空白,“算了。”

“你又不打算睁开眼睛看你的真相了?”秦恪语带促狭地开口。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我说道,“他应该知道内情。”

“谁?”秦恪想了想,“秦修宁?”

我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起大衣,简单说道:“周玉朗。”

秦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坐在高脚椅上没动,只是手微微撑着下巴看向我:“需要我陪你去吗?”

我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就可以。”

约周玉朗出来见面比我想象中要简单很多,约了一家就近的咖啡馆,只是我走到半路上,骚扰电话又打了进来。

“……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梁跃在电话里“楚楚可怜”地开口,“对不起!林老师!”

我烦不胜烦,和周玉朗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梁跃却怎么打发不走。

我在咖啡馆外的转角处冷着脸说了几句狠话,挂断的时候抬起头,却从玻璃幕墙里看到一个熟悉但略显憔悴的身影。

“好巧。”周玉朗轻声说道,“你遇到麻烦了吗?

第65章 爱人错过

我仔细地看着他。

他比从前瘦了很多,神情也憔悴了许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网上的舆情亦或者是其他,但周玉朗看上去状况并不好。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我们进去说吧。”

进去之后我们就按照所有的流程一样开始点咖啡。

我选了一杯榛果拿铁,周玉朗点了一杯美式。我选择了高糖度,他选择了不放糖。

“很苦对吧?”周玉朗眯着眼睛向我笑,“就像我们从前喝的中药。”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用汤匙轻轻搅动着咖啡。

奶褐色的液体在杯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汤匙与瓷杯相触发出清楚悦耳的响声。

在蒸腾的热气里,我看向周玉朗,说道:“其实还好。”

“是吗?”周玉朗轻声说,“是谁在纠缠你?是梁砚吗?”

我抬起头。

“虽然我现在是这么个人人喊打的现状,但我知道他们那些人惯用的手段。”周玉朗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电话骚扰,短信威胁,逼迫人就范的手段拢共就那些,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

我心里微微有些讶异。

为什么周玉朗会觉得骚扰我的人会是梁砚?

我想了想,假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流露出抱怨的神情:“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是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偷偷地抬起头去看周玉朗,他的眼里迸射出恨意,与他温润如玉的形象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他的眼睛通红,双手紧紧握着,身体也极度紧绷。

“我一直都知道,他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享受这种这种操控他人人生的感觉,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样很伟大,可是呢?”周玉朗几乎是目眦欲裂,“他根本就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愣住了。

我看向周玉朗,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周玉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停顿下来,神情狐疑地看向我,“你知道吗?”

“我……”

“那我无可奉告。”周玉朗的神情像是川剧变脸一般,瞬间从刚才微微喘气的愤怒状态恢复到现在的冷静。我蹙着眉头看向他:“你……”

“我不想说。”

“为什么?”我感觉到我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急切,我甚至有些懊恼刚才自己询问的话,为什么不假思索居然就直接脱口而出,“这已经不是你的事了,你说出来的话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怎么会不是我的事?”

周玉朗的声音微微拔高,引得附近一些约会的小情侣纷纷侧目,他自己也察觉失态,稍微控制了下音量,但语气依然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姿态,“是,我是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梁砚呢?去问他难道得到结果不更快一些吗?”

我蹙着眉头看向他,像是无法理解,但依然想方设法地去套他的话:“所以,你宁愿当年毁掉我?”

“没错。”周玉朗的声音冷冰冰的,“林然,我憎恨除了你以外,这世界上的所有人。不对,我也恨你。为了我家那个摇摇欲坠的破公司,我拿什么去填上一辈挥霍出的窟窿?我的名声在都烂成那样了,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当同桌,甚至还对我笑?”

“……什么?”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我这辈子都看不到的阳光?”周玉朗说,“与其亲眼看着你和别乱甜蜜幸福一生,我更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坠入深渊,这辈子只能仰仗我的鼻息而活。”

“你在说什么?”我说,“你才是那个疯子吧。”

“我疯就疯在真的相信了梁砚的鬼话,给他公司签了卖身契,配合他做完这剩下的一切。”周玉朗的脸色阴沉,“他说要放过你,可结果呢?他依然阴魂不散地骚扰你,持续不断地伤害你€€€€”

“他没有。”我说道。

“什么?”

“给我打电话的不是梁砚。”我说。

我把那杯咖啡喝完,伸手招来服务员买了单,“他确实放过了我。”

“但我不打算放过他。”

“你€€€€”周玉朗猝然起身,“你疯了吗?你真觉得他是什么好东西?”

“€€€€先生,您还没有买单,刚才那位先生只买了自己的……”

我关上咖啡馆的门,上面的风铃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功而返,我回到吧台的时候秦恪已经换了一个姿势睡觉了。

他的手机上这次放的不是球赛,而是一个画风有些抽象的直播间,我上前抽出手机一看,是打赏礼物主播就会表演相应动作互动性非常强的直播间。

“原来你喜欢看这个?”我挑眉。

“……我说是误触你信不信。”秦恪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怎么样你问到什么了?”

我沉默。毕竟什么也没问到。

“算了,这说明你俩本来就没缘分。”秦恪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开口,“说真的,你是真的想和他再续前缘?”

“不是。”我矢口否认,“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希望银货两讫,互不亏欠。

但路好像走到了尽头,事情挖到现在,又再一次碰了壁。

我心里抱的那点运气也没有再眷顾我,没有什么机缘巧合,能让周玉朗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再去问问秦修宁?”

“问了结果也没差。”我说,“他们都长着同一条舌头。梁砚叫他们说什么,他们不敢说别的。”

“那这事就到此终结吧。”秦恪说,“想吃点什么?炙烤米烧卷怎么样?我给你热一下。”

“好。”我点点头,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但隐约还是有些不甘的意味在。

“哟,你们偷偷吃好吃的不叫我!”白帆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出来,他拉了个座位从我旁边坐下,摸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点水,扭头看向我,“林老师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夏哥呢?他没来吗?”

我看白帆那难耐的东张西望,摇了摇头:“我自己过来坐坐。”

“这个点你来得太早了。”白帆也跟着摇头,又有些跃跃欲试,“要不,一会把夏哥叫出来玩?”

“也行。”我点点头,“不过他最近挺忙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嗨我就随口一说,要是忙就别喊了。”白帆说,“哪天玩不是玩。”

“你倒是现在学得体贴了。”秦恪把热好的烧卷丢给我,看了白帆一眼,“你林老师这两天也忙得很呢。”

我有些窘迫,白帆扭头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地问:“林老师最近在忙什么?”

“我……”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掐头去尾地委婉说道,“我前两天听说梁砚和林家的事,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啊,你说这个啊。”白帆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你怎么不来问我,我知道啊。”

我和秦恪一齐看向他:“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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