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 第25章

半晌,咧开唇角笑了。笑得像被冷落多年的孩子,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糖果,一手轻揉着闻珏发红的耳尖,宁嘉青尾音上挑,“你这幅样子,是不是只有我见过?”

乔戈里峰皑皑积雪终于融化,他也终于在这副十年如一日的完美面具下,如愿以偿地窥探到另一种模样。

生气的,羞愤的,恼怒的,尽管并不友善,但他爱看。

没等对方说话,宁嘉青再次俯身吻住闻珏的唇。

原来冰雪消融滴下的水珠是这样冷冽清甜,让他无视雪山的挣扎,忍不住一品再品,尝了又尝。

品尽了,尝够了,宁嘉青起身,舌尖舔掉唇角的湿润,“现在我来告诉你答案。”

“当年你亲手取下的那枚楔形木片,说它是一文不值的残次品。只要我觉得它有价值,它就有。开裂我就用胶水粘住,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再粘第三次......最后碎成木屑,我也一片一片拾起来粘牢。”

“同样地,你走不了路,我就扶着你,抱着你。哪怕以后全身上下只剩眼皮能眨,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我也亲自伺候你。”

“腿上生疮又怎样?我给你翻身,涂药,就算腐烂生了蛆虫,我也一根一根挑出来......总之闻珏,我可以忍受你不爱任何人,但绝不允许你爱上别人。”

他声音低哑,字咬得很重:“我等了那么多年,轮也得先轮到我。”

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身上所有感官被不断放大。

恍惚间闻珏觉得自己好像被赤身裸体地扔进一望无际的沙漠,烈日焦金砾石,烧灼皮肤夺走每一寸水分。

而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心炽热滚烫。汗水浸湿白色绷带,洇进皮肤纹理,随着血液抵达心脏。

可贪恋这点水分终究是饮鸩止渴,闻珏眼前蓦地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白茫,消毒水味刺着鼻腔。

自己躺在病床上,未挫伤的右手插着细针头,吊瓶里透明的液体缓缓流进血管。

闻珏逐渐恢复意识,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

喉咙肿热痛痒,他下意识伸手去揉,才觉手被人攥着。侧头一看,宁嘉坐在椅子上,正趴在床边睡觉。

诞妄不经的记忆瞬间涌来,闻珏怀着聊胜于无的精神慰藉,多么希望那是自己精神紊乱做的噩梦。可惜不是。

宁嘉青睡觉很轻,稍有动静便睁开眼。见他醒了,连忙起身问他是否感觉不舒服。

闻珏抽回被攥得潮热的手,喉咙沙哑:“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说实话宁嘉青还有点后怕。

当时闻珏突然阖了眼睑,头侧着垂了下去。

宁嘉青笑着问,“装睡?”

回应他的是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叫了闻珏两声,对方依旧不作反应。他表情瞬间严肃,这才注意到闻珏耳朵红得发紫。

而原本胸前的“吻痕”,已经蔓延到颈下,红显显浮起一片。

他心想“糟了”,连忙将衣服整理妥当将闻珏送去附近医院。

被叫来的接诊医生到病房查看情况,闻珏身上的红疹子消了下去,喉咙还有些肿,告知他输完液回去根据情况服药,注意别再误食有致敏成分的食物。

闻珏应着,谢过医生。

平时他对待食物谨慎,偶有误食情况,过敏反应也不会像这次这样严重。

大概昨日太过劳累,身体休息不好,又因宁嘉青......闻珏不想再回忆。

医生走后,宁嘉青掖了掖被角,问他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他去买回来。

几乎一天没进食,闻珏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侧头看向宁嘉青,“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宁嘉青思考几秒,轻哼一声,“连你对带毛的桃子过敏都不知道,算什么朋友,早点断了为好。”

“......”闻珏不想再顾及情面,直言戳破:“对于你把过敏引起的红疹误认为吻痕,对我€€€€”

宁嘉青凑近他,挑眉问:“对你什么?”

闻珏伸手将人推开,“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你最好坦诚对待错误。冲动时大脑不受控制,我能理解。只要彼此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就是没发生。”

气氛安静须臾,宁嘉青坦然道:“首先,误会你和腐败官员有不正当关系,侮辱了你的人格,我有错。其次,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你过敏的症状,我也有错。至于后面我脱了你的€€€€”

闻珏打断他,“只说结果。”

“并不是我一时冲动,那晚在边境打给你的那通电话,当我听到陆€€的声音时。实不相瞒,我就想这么对你做了。”

“.......”

“而对于看错吻痕这件事,我也情有可原。”

“?”

只见宁嘉青表情坦荡,“我是处男,自然不懂这些。”

“......?”

这话出自人前高高在上的宁嘉青之口,画风十分诡异。诡异的是,闻珏竟在他脸上看出一丝骄傲。

说话间,宁嘉青突然又凑过来,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气体。

他眼里含笑,“一直保持这个表情就好,我喜欢看。”

闻珏一怔,不解地轻敛眉头。

只见宁嘉青笑意更深了些,“嗯,这个也喜欢。”

“......”

闻珏伸手推开他,转过脸不再看他,妥协道:“我饿了。”

宁嘉青满意地起身,问想吃什么。

“随便。”

出门后,闻珏听到宁嘉青在走廊嘱咐护士二十分钟后过来换吊水瓶。

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闭眼用力捏了捏鼻根。

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落在腿间伤疤的轻吻,覆在唇角的湿吻......想起一脸坦诚真切的宁嘉青对他说的话。

此时竟有些庆幸当时昏了过去,不然无法想象清醒时应该如何回应。

闻珏睁开眼,长叹一口气,伸手想拿过水杯润一润干痒的喉咙,瞥到桌上立着的便携化妆镜。

犹豫片刻,他拿过镜子,掀开盖子照向自己的脸。

镜中的人像憔悴的眼窝凹陷,眼皮由单变双,眼神透着疲惫,实再不算精神。

但也没看出有什么浮夸失态的表情,值得宁嘉青说了又说。

闻珏盯了一会,把镜子放了回去。

输完点滴,已经傍晚。

出租车将闻珏送回疗养村,一同乘车的宁嘉青也要跟着下来。由于自己执意不让,对方只好作罢。

回到家的那一刻,闻珏只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通透了,那盆迟迟花苞不绽的郁金香都顺眼了起来。

他拆了手上的绷带,把家里所有的植物浇了一遍水,不忘给院子里芭蕉树倒了两桶水。

简单吃了晚饭,闻珏突然想起了还有陆€€这么个人。一摸轮椅内侧兜里的手机,早已电池耗尽。

他回屋充上电开机,对方的电话瞬间打了过来。

一接通,便问闻珏在哪里。他订了外卖餐食,外卖员说按门铃没有人开门。

闻珏这才意识到陆€€从凌晨出去后一直没回来,便告诉他自己已经回了疗养村。

觉出陆€€的语气有些不寻常,闻珏问:“出什么事了?”

对面安静两秒,陆€€沉声道:“黄祺死了。”

【作者有话说】

宁嘉青: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 第27章 遵命

见陆€€进来,警员连忙起身,“检察长。”

陆€€脱下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镜片反射白色吊灯的冷光,问他:“还是什么都没招?”

警员表情为难地点头,“审到现在,一句正经话都没说。除了哭就是笑......”

黄祺毒瘾发作癫狂错乱,加上被烫得面目全非的脸实在狰狞可怖,把刚任职不久的年轻女警吓个不轻,以为是鬼上身了。

陆€€摘下别在胸前的检徽,让警员关了摄像头和麦克风,独自进了审讯室。

和传统毒品不同,黄祺长时间服用的新型复合毒品,对身体外表影响较小。

除了面容惨不忍睹,其余和五年前第一次审讯他时并无太大变化。

陆€€来开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叼点了只雪茄,透过烟雾缭绕盯着他。

显然这个毒虫装疯卖傻的功力还不够,对上他的视线时眼里流露出恐惧。

“黄祺。”陆€€笑了下,“上次能从我眼皮子底下跑了,算你有点本事。”

他看了眼墙角灭了灯的监控器,咬着雪茄,伸手从制服内兜里掏出几张照片。

依次在桌面摆开,从左到右一共五张,皆是当任或者往任重要官员。

“如果你肯配合我,我会考虑保住你的性命。”狭长的眼睛盯着黄祺,他沉声道:“究竟是谁指示你的?”

黄祺低头看向照片,视线在接触到其中一张时突然浑身抽搐,嘴里发着嘶哑的惨叫。

只见他左侧咬肌显出古怪的肌肉纹理,陆€€眼神一紧,伸手去捏他的下颌骨,拇指卡在嘴角。

尽管反应迅速,可终究还是迟了€€€€黄祺翻了白眼,颈下一片乌青。

送去尸检,几个小时后陆€€拿到报告,和他猜测大体一致。

黄祺咬碎藏在臼齿中的毒品,因服用超高剂量引发毒性当场死亡。

当看到毒品成分时,陆€€微微眯起眼。

他回到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英文文件€€€€四年前在费耶特街出租屋死亡的阿暹的尸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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