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未卿感觉到身体一僵,“做什么?”
“上药。”祁遇詹又沾了很多药膏,解释道:“纪二的,涂上应该好得快些。”
时未卿放松身体,因为祁遇詹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又喘了喘。
涂完药,祁遇詹擦了擦手,给时未卿继续按腰。
两人谁也没出声,安安静静地享受美好的氛围,他们头一次觉得离对方这么近。
“有没有好点?”过了一会儿,祁遇詹打破了安静,问道。
纪二的药确实有用,时未卿感觉了一下发现好了很多,扶着祁遇詹坐了起来。
“说说吧,这次你有什么计划?”
把时未卿圈在怀里坐好,祁遇詹开始算账。
他语气变化明显,时未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别生气,药是纪二提前确认好的,不伤身体,你回来的时间,昨晚我也同纪五确认过,不会出现意外。”
怀里的身体骤然僵起来,祁遇詹立马就感觉到了,他轻抚着时未卿的后背,“怕我生气还敢这么做?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我很担心你。”
因为通信谨慎,时未卿收到封单明穿传回的安和县消息,并没有传给祁遇詹。
他将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安和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在祁遇詹即将带兵到梧州,时仁杰担心时宽察觉,特意将他调到安和县查民田案为何会被爆出来,顺便再确认漕粮藏着位置是否稳妥,若不安全就要及时转移。
“时宽巡查漕粮时被暗兵六卫发现,时宽也察觉到对方,他们交了一次手,如今漕粮位置暴露,父亲已经对凌非何起了疑心,我想在封单明洗清他的嫌疑前,利用这件事把亲事退了。”
时未卿又解释道:“父亲疑心重,你不知道计划出的破绽才会更少,应对的才能更自然,等到了时府,你只需要把你遇见的说出来,余下的交给我就好。”
说完,他紧紧盯着祁遇詹,眼睛一错不错。
“理由充分,你过关了。”祁遇詹亲了亲时未卿的红唇,发出的嗓音低沉,“你只要不伤害自己,不伤及无辜,有正当理由,便做什么都可以。”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阻碍,想做就去做,即使不能立即让我知道,我也不会生气,只是最后不要忘了告诉我。”
时未卿靠近,亲了回去,他一直都知道这人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我知道了。”
“夫君。”
进城内之前,祁遇詹把交通工具换成了他回来时骑得那匹马。
到了时府,时未卿被纪二扶着下车时,他也是在一旁等着,并没有上前,但视线一直跟着,把握住了汝宣郡王该有分寸和边界。
这样的距离一直保持到进时仁杰的书房之前。
被纪二一直扶着会显得祁遇詹欺负的有多狠,不利于计划,在进门前,时未卿让纪二跟在他后面。
这个书房的门槛有些高,时未卿抬腿时碰到了伤口,一个没站稳就要倒向前面。
祁遇詹先一步跨过门槛,察觉到身后有轻微袖跑带起的风声,他立即回头,将时未卿扶住了,声音中无意识带上了温柔,“小心。”
这一幕正被打量他们的时仁杰看到,他皱起眉头,眼神冷峻,而后将神情藏了起来,如同从未出现过。
等人进了书房后,时仁杰行礼道:“臣鄂州巡抚时仁杰拜见汝宣郡王。”
祁遇詹上前将扶起时仁杰,道:“巡抚大人请起,本王到梧州用的是茶商纪詹的身份,而且本王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时府的,不必行此虚礼。”
时仁杰低着头眸中一闪,再抬头是已经带上了温和的面具。
他直接忽略了祁遇詹说的晚辈身份,看向时未卿,道:“卿儿对郡王的身份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时未卿瞥了时仁杰一眼,觉得站的有些累,径直走向座位,坐下后也没有正面回答,“郡王又怎么了,焉知他以后没有其他身份。”
“卿儿,郡王面前不可无礼。”
时仁杰脸色严肃起来,好要再说什么,祁遇詹适时打断,“巡抚大人,我在梧州就是一届商人,没有什么礼不礼的。”
时仁杰恢复了温和,笑道:“让郡王见笑了。”
他又指着主位道:“郡王请上座。”
“巡抚大人,我今日是以晚辈身份来的,不可坐主位。”祁遇詹走过去,挨着时未卿身旁的位置坐下,“我看这个位置就不错。”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时仁杰温和地笑了笑,转身走回主位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眸色晦深,又在转回前恢复了。
此时时未卿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全消了,落座在对面的林观看了好几眼。
要查的事情还没消息,时仁杰本想往后拖一拖,谁料时未卿道:“孔行镜呢?”
被祁遇詹和时未卿来人同时看过来,时仁杰也不想当下就把人带上来,“孔行镜还昏着,得等他醒了才能问出事情来。”
时未卿坐在椅子上实在难受,他极为不耐地冷声道:“问什么,这么明白的事还需要问?”
时仁杰看见了时未卿有些发白的面色,松了口,“林观,把人带进来。”
“是。”
不多时,林观把孔行镜拎进来扔到了地上。
时仁杰扫过时未卿来回动的小动作,“来人,取个厚垫子给少爷。”
他将视线落在了祁遇詹身上,神情变了变,带上了身为父亲的责问神态,“卿儿身体不适,不知郡王可否告知我发生了什么?”
祁遇詹将自己遇见方头领之后到林观离开之前的事如实描述了一遍。
“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澄清,在救人之前我并不清楚时少爷的身份,还请巡抚大人和时少爷不要误会于我。”
时仁杰不着痕迹地迷了眯眼,“郡王,你找到卿儿时,他已经意识模糊混沌,之后是卿儿主动抓着你不放?”
祁遇詹张开刚要说话,就被时未卿的声音打断了。
“是。”
时未卿靠在侍从送过来的垫子上,转头看着时仁杰,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我认错人了。”
第131章
认错人?
时仁杰看着祁遇詹, 不说没发现,说完之后这么一瞧,确实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
他突然想起来半月前劫人的那个张三, 时仁杰眼中闪过怀疑, 不免猜测这俩人是不是一人。
而后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这两人,一个是粗糙的江湖草莽之辈,一个是一身贵气的皇族之人, 除了身形,很难将两人认成一个。
最重要的是汝宣郡王是皇族中人,时仁杰没少见过他们妄自尊大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会屈尊纡贵扮作一个粗糙的草莽。
“父亲不是急着成亲,现在正好。”
时未卿观察到时仁杰细微表情变化,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他故意低头看了一眼肚子, 语气毫不在意地道:“也不知这腹中是否留了那位郡王的种, 晚了显了怀, 那可就……”
闻言,时仁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骤然抬高音量打断了时未卿的话,“卿儿,休要胡言乱语!”
祁遇詹:“……”
听了这话,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祁遇詹知道这是时未卿刻意为之,故意刺激时仁杰的话, 但他不知怎么莫名有些心动和期待。
他眸子一动,索性表现了出来, 也算为时未卿添把火。
时仁杰余光扫到祁遇詹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堵。
他不能说自己儿子不好生养,也不能确认保证就没有怀上,若微乎其微的事情偏偏真就发生在时未卿身上。
届时事情再传出去,自己儿子的名声也就毁了,那时就真的晚了,即使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人后谁都可以看低他的儿子。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顷刻间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时仁杰派出查证的人还没有消息,虽然他已经有所猜测今日之事是谁做的,但到底没有证据,无法证实。
未免时未卿再有什么惊人之言,扰乱事态,时仁杰放下茶盏后道:“来人,少爷身体不适,送少爷回去。”
侍卫进来了,时未卿并未理会,对时仁杰讥讽道:“父亲又要替我做决定?为何从来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卿儿,为父都是为你好,莫要再胡闹。”时仁杰看着时未卿如同一个骄纵的大少爷,从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多说无益,时未卿冷笑一下,没有出言反驳也没用动。
僵持了一会儿,时仁杰瞥了祁遇詹一眼,摆了摆手让侍卫离开,游刃有余地打破有些僵硬的气氛,“郡王见笑,卿儿都是被我宠坏了。”
“巡抚大人哪里的话,时少爷率性爽直,很令人喜爱。”
祁遇詹说完微微侧头,佯作观察地看了时未卿一眼。
时仁杰坐在主位,将这一幕收在了眼里,想着刚才时未卿说的话,他在袖中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松了皱着的眉头,“哦?那郡王可否包括在其中?”
祁遇詹笑了一下,全身有些迫人的气势瞬间柔和了下来,这次他转头看向时未卿,眼中也带上了笑意,“说来唐突,我怕是对时少爷一见倾心。”
闻言,时未卿皱起眉头,脸上有些意外,接着又闪过麻烦的神情,道:“郡王倾慕我?”
话音刚落,这时书房突然被人敲响,两人对面一直没有出声的林观起身去查看,他再进来时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只手里捏着一个信封。
时仁杰接过信封,拆开封口取出来里面的纸张,他垂下眼眸,一边展开纸张,一边余光观察着祁遇詹两人。
祁遇詹到现在已经大致能猜出时未卿的计划了。
对他和时未卿对话,时仁杰没有打断或插话,那就是对他们都有怀疑。
祁遇詹猜信上内容与他们有关,时仁杰才会不避讳当场拆看。
心里有了计较,他顺着时未卿的话,接道:“今日也是怪我,被时少爷侍从委托去救人,未想竟对时少爷一见钟情,当时心神被时少爷深深吸引,并未察觉你身有异样,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说着,祁遇詹起身走到中间,面上带着找纸真诚,行了一个晚辈礼,“我今日在这里就是要向巡抚大人求娶时少爷,时大人放心,若将时少爷嫁于我,我必对他爱护非常,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那封信外面是甲大的字迹,而纸上写的就是甲大查出来的结果。
那上面写着几条消息,一个是关于汝宣郡王的,说他没有在梧州查到过祁遇詹踪迹。
其余都是关于时未卿的,写明了他和凌非何的通信十三天前就断了,以及与何楼确认的今日之前时未卿还是处子之身,再就是他前日酉时进过书房。
最重要的一条是,甲大查到了时未卿出府之后,有墨莲居的人来给他送信,是要告知身形与张三相似的那人有事,计划有变改日。
时仁杰把这些零碎的消息串联在一起,终于确定了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所为。
现在时未卿对祁遇詹的求娶没反感也没抗拒,以方才他的言论甚至可以说是在促进此事。
以及祁遇詹对时未卿态度不确定而做出的试探,落在眼里时仁杰都是在证实他的论断€€€€
自己儿子借由自己女儿和孔行镜对他的算计,筹划今日之事,解决他与凌非何的亲事,并得到他爹爹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