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肆、肆意……”
奈维迩念叨着，忽然抬头看着北肆那双黝黑的眸子，问道：“原来如此。”
北肆眼皮微掀，“什么？”
奈维迩脸上挂起单纯的笑容，“没什么，感觉你的名字与北斯大帝一样，很特别。”
“是吗。”北肆笑了笑，直到饭菜被端上桌子，都没再说什么。
“对了，”奈维迩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既为神使，为何对神子如此淡漠？神子可是除了北斯大帝以外第二个被世人敬仰的神圣。”
奈维迩觉得很奇怪，按理说牧斯也是他的孩子，而作为父亲，几百年不曾见过自己的孩子，竟然会如此淡漠……
他甚至怀疑，传闻中牧斯也根本就不是北斯大帝牧伽€€的孩子是真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北斯大帝，北斯伦弯大陆的统治者，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继任当作神子呢？
不过，奈维迩看了眼淡定布菜的北肆，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眼前这人的性子无常，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奈维迩不由想起上辈子神子为神族大战魔域而神陨的事情，儿子都陨落了，他也没看到这位出现在世人面前，反而他灭世后才出现。
奈维迩突然有那么一刻后悔，想要获得眼前人的信任这条路真的可行吗，他连自己最亲近的使徒，甚至连孩子都能抛弃，他一个拥有魔域血脉的外人真的能相信吗？
奈维迩心里有些烦躁，但是面上仍旧维持着平静。
“神子？”北肆看出奈维迩的好奇，笑了笑说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神殿使者，哪里能跟神子说得上话，再说了我敬仰的可是北斯大帝，又不是神子。”
奈维迩：“……”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自己敬仰自己的。
“没想到神使大人竟然如此敬仰我父神。”牧斯也的声音突然响起。
奈维迩和北肆同时朝门口看去。
牧斯也已经换上一套日常服，一头及肩的银发用一根皮筋固定，看上去比先前成熟稳重许多，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瞳孔中映照着他们的倒影。
牧斯也走进餐馆，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不介意我们坐在这儿吧？”
奈维迩收回目光，扯了扯唇，到底没说出不让他们坐的话。
柏乌朝着餐厅侍者招了招手，低语了几句，很快餐厅被清空，整个露台只剩他们四人。
北肆看着一桌三人，目光微微动了动。
“方才在宴会上不便开口询问，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教一件事。”牧斯也率先打破沉默。
“哦？你说吧。”北肆放下筷子，示意牧斯继续说下去。
牧斯目光扫向奈维迩，迟疑了一瞬，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星夜殿乃是我父神的寝宫，且早在三百年前便已经被封锁，你说你是星夜殿的使徒……但父神从来不会让使徒进入星夜殿……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星夜殿的使徒，你到底是谁？我的父神，究竟去了哪儿？”
“神子大人都不知道？”北肆挑眉，看着牧斯问道，“我一个小小的使徒怎么会知道呢？”
牧斯抿唇，“你手中的令牌是我父神的贴身令牌，你……”
“你是我父神……的爱人吗？”
“噗……”
“咳……”
奈维迩擦了擦唇，忍俊不禁。
牧斯也：“……”
北肆也笑了笑，“神子殿下想多了，这是星夜殿的令牌不假，但是我并非北斯大帝的爱人。”
牧斯也：“那……”
“北斯大帝我不太清楚在哪，至于令牌，三百年前，在下有幸被北斯大帝救过一命，他见我根骨奇佳，与神族又有些缘分，便送了我这块令牌。”
北肆看着牧斯也。
“神子殿下还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想要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餐？”
第008章
牧斯也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半晌后才开口，“确实还有一件事，希望神使能够相助。”
牧斯也的态度很谦逊，一点也没有作为神子的骄傲。
北肆勾唇，“你是神子，你说的忙一定是神殿的大事，我一个小小神殿使徒，怎么会帮得上忙。”
“神使大人言重了。”牧斯也笑了笑，“只是一点小忙，如今事态你也看到了，父神还未归来，这三百年一次的神殿神使大选又临近了，神殿如今正值缺人之际，希望神使能帮忙，担任神族导师一职。”
北肆眯起眼，“您所谓的小忙是想让我带那些来自七国的人？”
北肆的语气有些凉意，竟让牧斯也生出几分震慑感。
牧斯也心绪微沉，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神殿神使多数离开寻找父神，剩下的皆是守护神殿之人，而且如今这种状况我等神殿之人不好接触七国送来的人。”
“所以……”北肆挑眉，“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帮您的人？”
牧斯也：“是帮助神族。”
牧斯也不是傻瓜，他怎么会听不懂北肆的弦外之音，原本神殿的状况少一个人知道越安全，但他看到那白虎令牌的那一刻，他觉得，父神不会选错人，或者是冥冥之中父神对他的旨意，让他在见到此人时就忍不住想要将这人留下。
牧斯也沉思片刻，说道：“你只要……”
奈维迩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上辈子他在宴会时就出事了，神殿使者大选也没有如期进行，反而是五年后才进行，那时候他先脉刚刚开启，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杀，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成为神殿备选使者。
那是他第一次进入那传说中的神殿，他看到了所有人都觊觎的神坛，以及那高高在上的神座。
那个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和权力地位。
在那一刻，他的心脏跳动得极快。
那一刻，他想要变强。
他想推翻神座。
推翻这个所有人觊觎的东西。
“刺啦……”
银制的叉子在盘子里划出一道声响。
“神殿……”北肆话音顿住，看了一眼奈维迩，看向牧斯也道，“抱歉神子殿下，我还需要考虑一下。如果不想留下用餐的话，神子请回吧，小朋友该不高兴了。”
牧斯也：“……”
北肆的话里透着赶客的意思，引得身后柏乌也抬眸看他一眼。
下一刻。
一柄银白的长剑横在北肆的脖颈前，剑刃抵着皮肤，泛着寒芒。
柏乌的目光冷若冰霜，“神使大人，你是否太不将神子殿下放在眼里了？”
“柏乌。”
牧斯也站起身，抬起手中的白骨伞，将那把银剑推到了一旁，然后转过头看着北肆说道，“作为神使，您有协助神殿的义务与职责。”
牧斯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因为刚才那一幕产生任何变化，“您如此敬仰我父神，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北肆看着牧斯也和退至一旁的柏乌笑了笑，“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牧斯也摇摇头，“只是希望神使能帮个小忙。”
北肆看着牧斯也，忽然笑了，“神子殿下长大了，柏乌大人还是那么护主。”
众所周知，柏乌曾是北斯大帝的亲信使徒之一，在北斯大帝失踪后便跟随神子，这几百年一直辅佐神子处理政务。
“同为神使，你该知晓神殿的规矩。”柏乌说道。
“神殿秉持自由，正义，何时变成阶级制度了？”北肆说着轻声一笑，看着神子说道，“神子殿下难道不认为，一切皆是因你而起吗？”
牧斯也沉默，片刻后，轻笑了一下，看着北肆说道，“神使大人希望您考虑一下，毕竟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荣耀。”
北肆也不否认，点点头，“你说得对。”
奈维迩看着牧斯也离去，又看了一眼北肆，心底对北肆的性情又深刻了一分。
北肆抬手招来侍者，指着菜单又点了几样东西。
“不用上了，我吃不了那么多。”奈维迩说道。
侍者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北肆，见北肆示意了一下，遂点头退下了。
奈维迩：“……”
“不喜欢荤菜？”北肆十指交叉，抵在下颌，饶有兴趣地道，“我记得鲛人是荤素不忌的吧，没想到你还是条素鱼。”
奈维迩：“……”
“那就换个口味吧，甜点爱吃吗？要不要蛋糕？”北肆继续问道。
“草莓味？巧克力？还是冰淇淋？”
奈维迩，“……”
奈维迩抬头看着一脸笑容的北肆。
“怎么了？”北肆问道。
奈维迩：“我觉得……您可以闭嘴了。”
北肆：“？？？”
“你不都点好了吗？还问我做什么。”奈维迩说完，低头喝汤。
北肆：“……”
北肆看着奈维迩，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
“奈维迩。”北肆突然唤道。
“嗯。”奈维迩抬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