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争辩道:“王妃,奴婢并未撒谎,王妃若不信,可派人去茅厕外瞧一瞧,那外面还有一滩……尿。还有二小姐更换下来的衣服,方才被这个丫鬟塞进了花丛,奴婢可以带人寻来。”
伊清歌脸色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道:“王妃,你们这是要逼死梦瑶,那梦瑶索性就不活了!”
伊清歌说完便作势朝着一旁的大树撞去,被一旁的晴风晴云拦了下来。晴风装模作样地大声嚷嚷了起来,道:“小姐,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老爷夫人怎么办,大小姐也会一辈子良心难安啊。”
“好了!”柳如€€不耐烦地呵斥道:“是嫌闹得不够大,想让全京都的百姓都知道,堂堂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闻名于世的京都第一才女,竟然尿失禁?”
柳如€€这话就相当于当众扒光了伊清歌的衣服,让她羞愤难当,两眼含泪地说道:“王妃,就算您再对梦瑶不喜,也不能偏信这丫头的话,损我清誉。”
“那是否让人将她口中的东西都找出来,你才认?”柳如€€冷眼看着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王妃……”
见她还想狡辩,柳如€€不耐烦地打断,看向跪在地上的秋萍,道:“你去把东西找出来。”
“是,王妃。”秋萍应声,起身跑了出去。
伊华然趁机走了过去,来到柳如€€近前,行礼道:“华然见过母妃。”
“华然,快起来。”柳如€€将伊华然扶了起来,关切道:“你身子还没好全,怎的出来了?岑儿呢,怎么也不拦着点?”
“世子拦了,只是妹妹出事,华然不能坐视不管。母妃放心,华然穿的厚实,又戴着兜帽,不会有事。”
柳如€€注意到伊华然的手竟缠着纱布,便出声问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华然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皮,没事的。”伊华然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柳如€€转头看向伊清歌,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怒道:“伊二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上门欺负我们家华然,是当我们平阳王府没人吗?”
伊华然急忙劝道:“母妃息怒,这事不怪妹妹,华然也有错,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伊华然这话就相差明着告诉柳如€€,他的手就是伊清歌伤的。
就在这时,秋萍拿着个包袱走了过来,道:“王妃,这就是二小姐换下来的衣物。”
柳如€€冷声说道:“打开。”
秋萍打开包袱,露出了里面的衣服,紧接着传来一股尿骚味。
柳如€€用帕子捂住了鼻子,道:“伊二小姐还有什么话说?”
伊清歌看着伊华然,终于想明白了,愤怒地说道:“是你!伊华然,是你害我!”
伊清歌原本让晴风去找秋萍,是打算用银子堵住秋萍的嘴,谁曾想秋萍是个长舌妇,她们去茅厕的那片刻功夫,秋萍已经将此事说了出去,等伊清歌从茅厕出来,她尿失禁这件事,整个芙蓉园都知道了。
伊清歌见王府的丫鬟对她指指点点,又听晴风没找到秋萍,便知此事瞒不住了,向来骄傲的她哪能受得了,恰巧看到了藏在暗处的秋萍,她一怒之下,让晴风和晴云将秋萍捉了过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还命令晴风、晴雨往死里打。秋萍见状哪肯就范,于是便吵吵了起来,有人去了芙兰院,有人去了芙蓉园,于是整个王府都知道了此事。如今伊清歌看着假惺惺的伊华然,再回想之前他拉着自己不让走,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伊华然蹙起了眉头,道:“妹妹这话是从何说起?”
如此大的打击,让伊清歌无法再维持冷静,道:“是你拦着我不让走,才会发生这种事,你就是在报复我!”
“我为何要报复妹妹?又因何要拦着妹妹?况且,妹妹从未说过要去如厕的事。”
“你报复我,是因世子心里的人是我……”
“妹妹!”伊华然打断了伊清歌的话,转头看向柳如€€,道:“母妃,妹妹被气糊涂了,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母妃多担待。”
柳如€€听了伊清歌的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不禁开始怀疑齐方岑真的还念着伊清歌。她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道:“传令下去,若今日之事传出王府,在场所有奴才全部处死,无一例外!”
丫鬟们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奴才不敢。”
“都退下吧。”
丫鬟们相继起身,躬身退了下去。
柳如€€冷眼看向伊清歌,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是伊清歌,还是伊梦瑶,也不管岑儿心里是否有你,以后都不许再踏足平阳王府一步,否则我就将那封文书,以及这套衣服,扔到大街上,让京都所有百姓都知道知道,他们口中的第一才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品性。”
伊清歌跪在了地上,道:“王妃,清歌知道您心里怨恨清歌,可清歌也是身不由己……”
“闭嘴!”柳如€€再次打断伊清歌的话,道:“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否则后果自负。”
伊清歌看看柳如€€,又看看伊华然,随即垂下眸子,站起了身,眼神中皆是怨毒之色。
今日之耻辱,我伊清歌记下了,早晚有一日,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看着伊清歌离去的背影,伊华然张了张嘴,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神色中多了几分担忧。其实他心里别提多痛快,这个秋萍是跟翠兰一起买来的丫鬟,是个典型的长舌妇,最擅长造谣传谣,特别招人讨厌。今日本来不是她当值,是伊华然专门叫她来的,还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让伊清歌一出门就能看到她。于是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如今出了这事,秋萍这丫头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又让伊清歌出了丑,简直大快人心。
伊华然转头看向柳如€€,求情道:“母妃,这衣物还是毁了吧。”
柳如€€叹了口气,道:“随你吧。”
“多谢母妃。”
伊清歌从平阳王府出来,坐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见晴风走了进来,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打的她脑袋歪向一边,耳朵嗡嗡作响。
伊清歌卸下伪装,美丽的面容狰狞起来,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办点事,你就给我办成这样?”
“主子恕罪,奴婢知错!”晴风跪了下来,‘砰砰’磕着头。
为了巴结齐艾华,伊清歌将晴雨送给肃王府管家的儿子做妾,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晴雨就被折磨得没了人形,实在受不住,偷跑回来求伊清歌,却被伊清歌又送了回去,活活被那男人打死。晴风不想成为第二个晴雨。
伊清歌一想到伊华然,就恨得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让我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晴风匍匐在车上不敢动弹,也不敢吱声。
伊清歌踹了她一脚,道:“你说我该怎么报仇?”
晴风被吓得一激灵,急忙说道:“奴婢愚钝,实在想不出,还请主子恕罪。”
“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那我还留你作甚?”伊清歌语气中满是威胁。
晴风闻言心脏猛然一缩,大脑快速运转,道:“主子,如今王府我们进不去,他又缩在里面不出来,想要报复他几乎不可能,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咱们才能成事。”
“那你说要如何把他引出来?”
“这个……”晴风绞尽脑汁想着,紧接着灵光一闪,道:“再过一段时日便是他的生辰,主子可以以夫人的名义,让他回府庆祝,一旦他来了,想怎么样,那就是主子说了算。”
伊清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晴风,直看得她头皮发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移开视线,道:“你没瞧见方才平阳王妃对他的态度?不过是手上破了点皮,就那般兴师动众地问罪,若他在咱们府上出点事,她能善罢甘休?”
“奴婢愚钝,还是小姐思虑周全。”晴风唯恐伊清歌觉得她没用,接着说道:“既然这样不成,那就假借别人的名义,想办法把他约出来,约到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到时他是生是死,都有主子说了算。”
“那你说要假借谁的名义,才能把他约出来?”
“听闻最近他与肃王妃走得很近。”
“肃王妃……”伊清歌小声呢喃了一句,杏眼中闪过冷芒,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马车在街道上走着,突然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颗小小的石子打在了马腿上,马儿吃痛躁动起来,紧接着又有一颗石子飞来,这次打在它的眼上。马儿彻底失控,狂奔了出去,无论马夫如何安抚都没用。
马车突然加速,伊清歌的身子猛地前栽,一下子磕在了地上,而且是脑袋先着地,她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头晕目眩。晴风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因马车不稳,稳不住身子,朝着伊清歌就扑了过去,好不容易晕眩感稍轻,打算坐起来的伊清歌,再次以头抢地,差点扭断脖子。
晴风急忙爬起来,再去看伊清歌,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马夫见控制不住,急忙喊道:“小姐,惊马了,快跳车!”
晴风闻言都快急哭了,道:“主子晕过去了,怎么跳车?晴云呢,快进来帮忙!”
“晴云姑娘被甩出去了。”
晴风一怔,随即说道:“那你快进来!”
“小的是男子,怎能进小姐的马车,要是因此毁了小姐的清誉,那小的就死定了!”
“那我怎么办?”
“来不及了,马上就要撞墙了,快跳车!”
晴风掀开车帘一看,顿时俏脸一白,这要是撞上去,她们不死也得残。她转身看向伊清歌,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最后一咬牙,拖着伊清歌来到车门前,在马车撞上墙壁之前,一同滚下了马车。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不少人,人群中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远处昏迷的伊清歌,如来时一般,走得悄无声息。
“翻车了,快救人啊。”
第036章 薄情寡性
人群中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 一看两个貌美的女子昏倒在地,急忙走了上去,嘴里吆喝着:“闪开!闪开!这是我家娘子, 你们都闪开!”
他们几个是京都有名的地痞流氓,很多人都认识, 一看这架势便知他们这是想占人便宜。不过他们虽心知肚明,却无人敢上前,有道是阎王好见, 小鬼难缠,没必要为了两个陌生人,被这样的人缠上。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 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两个姑娘碰到他们算是到了大霉了!”
“谁说不是呢!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几人蹲下身, 想要将伊清歌和晴风带走,谁知晴风竟醒了过来, 见身边围了几名陌生男子, 心中大惊, 用力推开两名试图拉扯伊清歌的男子, 大声怒斥道:“放肆!你们滚开!我家小姐可是兵部侍郎的女儿,你们若敢碰她一下,侍郎大人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的男子眼珠子一转,扬手给了晴风一巴掌, 道:“你个贱婢,怎么照顾夫人的?把我家娘子伤成这样,着实该死!”
同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着应和道:“巧儿,你别胡闹, 快跟老爷赔罪。等回家,相公好好疼你。”
若伊清歌被污了清白,自己绝对活不了。晴风心中发狠,拔下发簪,猛地刺向身边的流氓,‘噗呲’一声将流氓的手掌刺穿,流氓哀嚎一声,急忙往后躲去。
晴风凶狠地看着他们,威胁道:“你们敢再走进一步,我保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领头的男子见状脸色阴沉下来,扬手又给了晴风一个耳光,骂道:“你个小贱人,竟敢行凶伤人!把她拖走!”
晴风到底是个女子,还受了伤,面对这么几个流氓,也无能为力。眼看着两人要被强行带走,跳车的马夫拎着棍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待来到近前,他见这几个流氓竟在拉扯伊清歌,面色顿时大变,大声呵斥道:“放肆!你们干什么,敢动我家小姐,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马夫说着轮起棍子将人赶走,挡在两人前面,威胁道:“我已经让人去禀告大人了,若你们还不走,待会儿我家大人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领头的男子打量着马夫,这人长得身高马大,又看上去孔武有力,他们几个恐怕不是对手,若真的有人通风报信,那他们就麻烦了。几人对视一眼,没再过多纠缠,转身离开了。
晴风见状不禁长出一口气,随即眼眶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马夫见她两颊红肿,皆有清晰的指印,忍不住心生愧疚,道:“姑娘没事吧,是我来迟了。”
晴风紧紧握着那带血的发簪,哭的不能自已。
回府报信的不是旁人,正是被甩下车的晴云,王婉舒得了信,急匆匆地带人过来,一看伊清歌的惨状,不禁心疼不已,扬手又给了晴风一个耳光,怒骂道:“没用的贱婢,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姐的?”
晴风被打得十分委屈,但她身份卑微,不得不受着,道:“夫人息怒,奴婢知错。”
“若是梦瑶有什么好歹,我要你们赔命!”
王婉舒没再多说,带着昏迷的伊清歌,急匆匆地回了府。
芙蓉园,伊华然让人拿了火盆,将伊清歌换下的衣裙烧了,这才回了房。
齐方岑见他被冻的脸色发白,不禁有些心疼,道:“过来。”
伊华然一怔,虽然十分不情愿,却还是走了过去,道:“世子……”
“叫我什么?”齐方岑打断他的话。
伊华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于海,意思是‘房间里有外人,我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