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说过要放弃你,为何你却轻言放下?我只是个凡人,也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在我想通了,我不会再中他的计……”
“你会!”伊华然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世子能接受他对你做那种事?莫说世子如此尊贵的身份,但凡一个男子有谁能接受?而我和他共用一具身体,我的脸就是他的脸,你看到我就一定会想到他,怎会心无芥蒂?”
“华然,你要相信我,我定然能做到。”齐方岑这话说得并无底气,道:“况且我已派人到处寻找捉鬼降妖的大师,到时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是男人,我能不知道?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说道:“世子可是忘了你体内的毒?余明磊逃了,便只剩他有解药,若他死了,世子该怎么办?”
齐方岑脸色一僵,随即说道:“只要是毒药,便一定能配制出解药,只要你相信我,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什么不是问题,等真的配制不出解药呢?等时间久了,没了新鲜感呢?感情这东西最经不得时间的消磨。
伊华然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仔细瞧着齐方岑的表情,判断着这个骄傲的男人到底是真的对他动了心,还是只是伪装。得出的结论是,齐方岑应该是对他动了心。
伊华然心里长出一口气,这样就好,那复仇任务就算是完成,他也算对得起原主了。他不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现在很乱,世子能容我好好想想吗?”
见他平静下来,齐方岑也不禁长出一口气,“好,我不逼你。”
“那世子便先离开吧。”伊华然撇开视线,不再看他。
齐方岑眉头微蹙,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离开,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伊华然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不堪,模样看上去十分憔悴。
齐方岑看得一阵心疼,道:“听菊香她们说,你已好几日不曾好好用饭,身子也消瘦了不少。若你答应我,今后好好用饭,好好照顾自己,我便马上离开。”
“嗯。”伊华然哽咽地点点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齐方岑见他这样,便知他心里有他,并非嘴上说得那般绝情,“别哭,你的身子可经不得折腾。”
伊华然用手胡乱地擦擦眼泪,用撒娇的语气说道:“那你还不走?”
齐方岑听得心头一颤,苦笑着说道:“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好,我这就走,你答应的事也得做到。”
“你才是贼喊捉贼!”伊华然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道。
伊华然的声音把控得很好,既能让齐方岑听到,又不会让他觉得刻意为之,既将他的心勾得痒痒的,又让他不好多做什么,只能依依不舍地坐上轮椅,被赶出了东厢房。
待房门关上,伊华然一屁股坐倒在床上,彻底放松了下来。本来喝酒的后遗症就是头疼,再加上方才哭了一场,伊华然现在头疼得恨不能去死,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妈呀,演小白花太难了!”
“主子,您要的粥,奴婢端来了。”外间传来兰香的声音。
伊华然想也不想地说道:“没胃口,就不吃了。”
兰香犹豫了一瞬,道:“主子,世子方才说若您不好好吃饭,便亲自来喂您。”
伊华然听得一愣,顿觉有些好笑,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都敢威胁他了。行,就让他€€瑟两天,等走的时候给他留一份大礼,保证让他知道什么是难受。
“拿进来吧。”
兰香闻言松了口气,端着托盘进了卧房,见伊华然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不禁有些心疼,道:“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伊华然懒懒地应了一声,强撑起身子,走到桌前。
兰香将熬好的燕窝粥放在桌上,又相继端下来几碟小食,其中就有他最爱吃的小油条和小笼包。
伊华然端起粥喝了几口,又吃了一个小油条,一个小笼包,便放下了筷子,实在是头疼得厉害,连张嘴都觉得疼得那种。
“我头痛得厉害,你去药房给我抓点治头痛的药。”
兰香见状担忧道:“奴婢还是请个大夫给主子瞧瞧吧。”
“不用,只去抓药便可。”现在余明磊不在了,但凡大夫一把脉,他男子的身份非露了不可,马上就要功成身退,可不能出这样的岔子。
“好,那主子好生歇着,奴婢快去快回。”
兰香扶着伊华然躺上了床,帮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出了卧房。守在正房门口的于海见她出来,快步跑了过去,出声叫住了她,道:“世子妃怎么样了?今日吃得多不多?”
兰香摇摇头,道:“就喝了几口粥,吃了一根小油条和一个小笼包。”
于海眉头微蹙,道:“姐姐没跟世子妃传话?”
“传了。主子原本不想吃的,是听了世子的传话,才勉强吃了几口。”兰香叹了口气,道:“不与你说了,主子说头疼得紧,要我去抓点治头疼的药。”
于海闻言出声说道:“要不我去请示世子,去宫里请太医来瞧瞧?”
“主子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否则再好的大夫也无用。”兰香边说边看了看正房的方向,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埋怨。
“姐姐说的在理。只是主子这边醒悟了,可世子妃那边……”
“这能怨得了主子吗?”说起这事,兰香就一肚子怨气,道:“你说说世子都办的什么事,不仅故意冷落主子,竟然还去风华楼。这不是在昭告天下,世子对主子不满吗?主子本就没有娘家撑腰,世子再这般一番作为,以后让主子如何自处?”
“姐姐说的在理,主子这次确实做的不对,也该受点教训。”于海对齐方岑的行事也无法认同。
兰香还想再说几句,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又憋了回去,道:“行了,不说了,我还得出府抓药。”
于海看着兰香走远,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主子这次算是失了人心了。”
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正打算回正房暖和暖和,突然见守门的婆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出声问道:“吴妈妈,这是怎么了?”
吴妈妈急忙答道:“于管事,王妃来了。”
“你去通知世子妃,我去通知世子。”
“不必了。”柳如€€大步走了进来,出声阻止了两人。
于海见状急忙迎了过去,行礼道:“奴才见过王妃。”
柳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过来的事不必惊动世子妃。”
于海心里一紧,急忙应声道:“是,奴才遵命。”
柳如€€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道:“世子在何处?”
“回王妃,在书房内。”于海躬身跟在柳如€€身旁。
柳如€€没再多话,来到书房门口,径直走了进去,于海压根不敢阻拦。
齐方岑正在处理事务,听有人进来,抬头看去,见是柳如€€,道:“母妃,您怎么来了?”
齐方岑紧接着看向于海,怒道:“混账东西,怎么母妃来了,也不通禀?”
于海心里喊着冤枉,嘴上却说道:“主子息怒,奴才知错。”
待进了房门,梅香和青竹急忙帮柳如€€脱下斗篷,随后退到一边。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与世子说。”
“是,奴婢(奴才)告退。”
见柳如€€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齐方岑推着轮椅走了过去,瞧她的脸色便知,定是得知了昨日他做的荒唐事,心中难免忐忑。
“母妃,这几日儿子没去给您请安,怎么瞧着母妃瘦了些。”
柳如€€压根不搭他的话,径直说道:“岑儿如今在京都可算是名人了,这大街小巷谁人不知,平阳王世子不满家中美妻,去风华楼逍遥快活。”
齐方岑急忙解释道:“不是,母妃,我这么做是另有缘由。”
“你在大婚之前,去也就去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你如今已经大婚,还有华然那么好的世子妃,竟还去那种腌€€的地方。你父王素来洁身自好,一辈子便只有我一个妻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儿子。”柳如€€越说越气,脸色都变了。
齐方岑讨好地握住柳如€€的手,道:“母妃,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华然生辰,我观你对她极为上心,本以为你们之间的事定了,可你这个不省心的,竟没事找事,去逛青楼。”柳如€€甩开齐方岑的手,道:“华然到底哪里不合你心意了,让你这般行事?”
齐方岑无奈地说道:“母妃,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柳如€€深吸一口气,道:“你说!今日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母妃,儿子这么做是故意为之。”
柳如€€眉头皱紧,道:“此话怎讲?”
“皇上突发急症,好不容易闯过鬼门关,如今正是疑心病最重之时。禹王、五皇子、七皇子相继吃了挂落,他们都是他的亲身儿子,都难免被疑心,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儿子若此时传出家中不和,与儿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柳如€€点点头,道:“那华然可知此事?”
“儿子与华然之间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母妃放心,儿子能处理好。”
“出了什么问题?”柳如€€眉头一拧,道:“难不成你心里还有那个伊清歌?”
“怎么会?伊清歌哪里比得上华然,我怎会对她念念不忘。”
“上次伊清歌来王府,信誓旦旦地说你心里还有她,若非事实,她怎敢如此说?我当时便想来问你,还是华然拦住了我。”
“那是她自作多情。”齐方岑犹豫了一瞬,道:“母妃有所不知,伊清歌惊马,便是我让人动的手脚。”
柳如€€有些惊讶,“当真是你做的手脚?”
“是,她伤了华然,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柳如€€闻言神色缓和了下来,道:“你这么做才像是我和王爷的儿子。”
“母妃放心,不止您认定了华然这个儿媳,我也认定了她这个世子妃。”齐方岑顿了顿,接着说道:“上嘴唇和下嘴唇还有磕碰的时候呢,我们偶尔吵吵架也是正常,您和父王不也会拌嘴嘛,等华然消了气,我哄哄她便是。”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让你父王好好修理你。”
“我怎么敢!”齐方岑苦笑着说道:“现在在父王和母妃心中,儿媳妇比儿子宝贝。”
“臭小子!”柳如€€被逗笑了,道:“这外面传的很是难听,还好华然不怎么出门,否则有你受的。”
“这些我心里一清二楚,与平阳王府的安危相比,那些传言不痛不痒,他们想传便传去,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柳如€€认同地点点头,道:“那余明磊是怎么回事?为何人不在王府了?”
“他老家有人亡故,需要回家奔丧,我便允了他的假。”
“原来是这样。”柳如€€脸色又沉了下来,道:“这王府是该清理清理了,一个一个就爱乱嚼舌根。”
齐方岑试探地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李嬷嬷?”
“李嬷嬷这两日身子不爽利,我允了她几日假,让她歇歇。”
“李嬷嬷自从跟着母妃嫁到平阳王府,便一直陪在母妃身边,也无儿无女,如今身子不爽利,可有人照顾?”
“我说让下面的丫鬟照顾她几日,她非不要,说什么喜欢清净,我看她就是性子太要强,都这么大年岁了,还当自己年轻呢。”
李嬷嬷跟在柳如€€身边几十年,柳如€€已将她当成姐妹来处,若李嬷嬷当真背主,被柳如€€知道,也不知该如何伤心。齐方岑不禁有些担忧。
“母妃,听闻您这段日子一直在王府闷着,为何不出去走动走动?”
“年纪大了,又逢冬日,能去哪儿?况且,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府中的事务也多,哪有那个时间。”说到这儿,柳如€€又忍不住叮嘱道:“你赶紧把华然哄好,她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我还想着她能早日养好身子,代我掌家呢。”
“好,我听母妃的,保证年前把这事揭过去。”
柳如€€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起身说道:“也罢,我也好久没见华然了,还是去东厢房瞧瞧吧。”
齐方岑无奈道:“那母妃自己去吧,华然现在不想见我。”
“瞧你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