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能对别的人也这样……”江棠鼓足勇气说,“要不然他会伤心的。”
记忆混乱让他总有种自己是穿越到三年后的感觉,总想为以后的自己争取点什么。
“他会伤心,但还会一直喜欢你,你别让他失望好不好?”江棠越说越急,“我可以把钱都交给你,我真的有钱的,不是骗你的。虽然你好像也不缺钱……”
至少这房子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
“我挺缺钱的。”陆应淮说,“宝宝不用担心,我就不存在出轨的可能性,现在的我全靠你养着呢。”
“啊?”江棠没有不解,反倒有点兴奋,“真的吗?太好了。”
某个陆姓“软饭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着江棠亲昵地说:“宝宝养我一辈子好不好?我很好养的,都不用给我吃饭,多亲几口就行了。”
于是江棠凑过去吻他。
这吻逐渐变质,江棠气喘吁吁地抱着陆应淮的脖子,睫毛上凝着小小的水珠。
对坏人下死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江棠面对自己的心上人要多乖有多乖:“哥哥……”
陆应淮疼他,弄完了抱着昏昏欲睡的宝宝回卧室。
江棠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袖子:“我也可以、帮帮你的。”
“不行,”陆应淮俯身吻他额头,嗓音温柔,“等你恢复了会怪我欺负小朋友的。”
宝宝是自己的宝宝,本来年纪就很小,陆应淮又不是真的禽兽,实在不忍心对记忆处在三年前的宝宝下手。
给江棠物色家庭教师的时候,陆应淮接到一个没存号码的电话:“小颂说你在给江棠找家教?”
“你哪位。”
盛星竹沉默一秒,想挂电话,但想起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忍着:“我,当年连跳三级的高考状元,你不考虑一下?”
陆应淮正一页页翻看备选家教的资料,钢笔在一页家教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很随意的叉,接着翻到下一页:“不考虑。”
盛星竹订婚那天对他家宝宝一口一个“宝贝儿”的样子他可一点都没忘。
“啧,”盛星竹准备上杀手锏,“丞言好歹是他哥,那我就是他哥夫,都是一家人,你还准备把他交给外人?”
陆应淮手指一顿。
下意识看向从小狗池里抓了只小狗抱着睡的江棠。
十五岁的江棠如果得到家人的陪伴,是不是也能弥补一点遗憾?
这些日子江丞言接手江氏,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来看过江棠,但东西送了不少。
陆应淮不承认江棠是江家人,但江丞言这哥当得比江子昂强多了。
江丞言很看不上江子昂,这点陆应淮很欣赏。
“行,”盛星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和资料上那些家教比起来优势很明显,“那就你吧。”
“谢谢陆总。”盛星竹狗腿道。
挂了电话又打给江丞言。
小江总在公司加班,江玄迫于老爷子的威严只能老老实实跟江丞言汇报工作。
接到老婆来电,江丞言示意江玄闭嘴:“老婆?”
“阿丞,快点回来,咱俩逛街去啊,我需要买条新的裙子。”
“老婆我工作呢,”江丞言无奈道,“下班陪你去行吗?上次买的不是还没穿么,或者你有很喜欢的,我让人送到家里去。”
“不行,”盛星竹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双手在脑后整理头发,叼着根发绳含混道,“陆应淮同意我给江棠做家教了,我得整漂亮点。”
“!!!”江丞言猝然起身,动作大到椅子都被他掀翻在地,“我这就回去。”
他匆匆忙忙往外走,只给江玄撂下一句:“出个书面报告发我邮箱,晚上我忙完会看。”
那语气跟命令普通下属似的,江玄心里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当天盛星竹就到岗了,他倒没真穿裙子。为了让陆应淮觉得他靠谱,特意穿的男装。
布料飘逸的盘扣衬衫上印着水墨竹子,大波浪长发用一根木簪盘起来,配上纤瘦高挑的身段,手里再拿把扇子都可以称得上“仙风道骨”了。
江丞言陪他一起过来,陆应淮还没说话,对方就递上一把车钥匙:“给我弟的礼物。”
来得突然,没预留时间订车,所以从4S提的现车。
江棠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把车钥匙,又看看江丞言,最后默不作声往陆应淮身后藏了半步。
他实际上并不是扭捏的性格,也不怯懦,只是呆在陆应淮身边就不由自主变得很乖。
盛星竹前脚跟江棠窗边小桌那里学习,桑颂时非承就到了。
时非承挑了个桑颂跟那俩Omega凑在一起的空档问陆应淮:“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桑颂不知道位置,但时非承是知道的,再顺着周边问问或许找得到当年那片密林。
“先不着急,”陆应淮这几天连班都没上,“等棠棠好些了再去。”
就算有盛星竹他们在,陆应淮也无法放心。十五岁的江棠比十八岁的江棠更敏感。
他离开几天,十八岁的江棠已经不会多想了,但十五岁的江棠会觉得自己又被丢下。
“也是。”时非承叹气,“我明天要归队了。”
他的假期结束了,好在已经跟桑颂在一起,心里的巨石也算落下了。
盛星竹跟江棠相处得很好,越看江棠越喜欢,陆应淮及时拦住吃了晚饭还想再学会儿的江棠:“今天就到这里吧。”
盛星竹的眼睛就差粘在江棠身上了。
“哥哥,今天学的部分我都会了。”洗完澡的江棠坐在床沿上,白嫩的脚丫兴奋地晃呀晃。
“宝宝真棒。”陆应淮半跪在他面前,用浴巾包着他的脚一点点擦干。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江棠低头看着陆应淮的发旋,轻声问,“哥哥,你们别去查当年的事情好不好?”
陆应淮手上的动作没停:“为什么?”
“别查了,行吗?”江棠没有正面回答,有些执拗地道。
陆应淮重重叹了口气:“宝宝,你知道我不想放过他们。”
让他如何能不去追究?
让他如何放弃给江棠报仇?
一直到进被窝江棠都没再说话。
他背对着陆应淮蜷成一小坨,像是在跟自己做心理斗争。
很久。
久到陆应淮觉得江棠已经睡着了,他浏览完没处理的文件,想把江棠搂进怀里的时候,才听见江棠小声道歉:“对不起。”
“宝宝,之前说过不要对我道歉的。”
江棠一骨碌翻过身,拱进陆应淮怀里:“我骗你了,今天下午我的记忆就恢复了。”
三年前的和这些天的,他都记得。
“我当是什么,”陆应淮笑着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的。”
他自己的宝贝,状态的变化他是能感觉到的。
别人或许不行,但陆应淮对江棠的事情很上心,他不会错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哥……不用想着为我报仇,”江棠的肩膀在颤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般攥紧陆应淮的睡衣,“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带着桑颂逃跑那晚,他趁那两人没有防备,抄起还沾着自己干涸的血液没有被擦拭干净的匕首捅进他们身体。
江棠想起来了。
可他宁愿他不记得。
江棠的额头抵着陆应淮的胸口,艰涩地开口:“哥,我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
他知道自己在陆应淮心里是个乖巧可爱的形象,可那不是真的他。
所以回忆起一切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希望陆应淮发现,于是他假装成记忆混乱的自己。
他骗的不是陆应淮,而是他自己。
这段日子他过得过于太平了,以至于他真的相信他从黑暗中脱身。
而三年前的记忆无异于把他拉回泥潭。
陆应淮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嗓音醇厚轻缓:“其实你也不清楚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这个并没有完全标准的定义,你只要知道,你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第120章 一起做坏人
“哥,这不一样。”
江棠整个人挨着陆应淮的胸膛,似乎抬头去看那双乌黑的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SA是什么组织。
他们一直在救人。所以身为一队队长的陆应淮,哪怕不是出于本心,在做的也都是救人的事。
陆应淮这种人是可以磊落地站在阳光下的。
可江棠不能。
他无法接受自己内心的审判。
当他握着匕首捅进那两人身体时,一切就都覆水难收了。
鲜血染上他双手黏腻的触感,带着余热的温度,想起这一切的江棠无法接受。
他是个疯子。
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有下限的疯子。
他能亲手杀了那两个人,也能废了狗孙。
他本该在黑暗里苟延残喘,然后死掉。
他配不上陆应淮。
陆应淮值得干净温柔的Omega,就像曾经的安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