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对礼物一窍不通,谢瓒提醒了他,去看孔瑜也应该带礼物的。
小时候的孔瑜喜欢花,江棠在花店挑选许久,买了一束黄玫瑰。
“那个Omega喜欢什么?”桑颂问谢瓒,“他在读大学吗?男生还是女生?读什么专业啊?”
谢瓒没说话。
“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很难帮你啊。”桑颂靠着花店的吧台,歪头看着正俯身在卡片上写字的江棠。
从出门起江棠就一直情绪低落。
他表现得还算正常,只是一直在走神。
笔尖掠过用来写祝福语的蓝色卡片,前半句被遮挡住,桑颂只看见后半句。
「……对不起。」
“是男生,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能不能读大学。
Alpha平淡的声线蕴着几分叹息。
桑颂看看把卡片夹进花束的江棠,又看看明显不太对劲的谢瓒,跟着叹气:“我去给你俩买饮料吧,振作一点啊都!”
江棠茫然地偏过脑袋,他有在不振作吗?
他只是被弄太狠了,有点腰疼啊!
“要买手表吗?领针?”桑颂继续出主意。
路过了几家饰品店,谢瓒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倒是江棠跟桑颂给自己的Alpha挑到了合适的礼物。
“我想想啊,要不你送点书?吃的?游戏机?”
桑颂从来不缺任何物质,所以几乎不会对什么东西特别渴望。
江棠就更别说了,他除了陆应淮和小白狗之外没有其他爱好。
谢瓒这把算是找错人了。
“要不我问问星竹哥有没有空吧?他应该知道……”桑颂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谢瓒拐进了一家玩具店。
虽说送Omega玩具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但这是家低龄儿童的专属玩具店啊。
桑颂震惊地跟了上去:“谢哥!老牛吃嫩草可以,但你不能搞未成年啊!”
“应该不至于。”江棠拉住差点拿奶茶杯敲谢瓒脑壳的桑颂。
谢瓒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
“什么事?”
“谢先生,啊€€€€”电话那头人话没说完,突然尖叫起来,动静大到隔了几米的桑颂和江棠都转头看过来。
谢瓒往角落里走了几步:“他又开始摔东西了?”
“是、是的,”李妈惊慌道,“您上次买的新电视又被砸坏了,还有……”
“没关系,让他砸吧,”谢瓒语气平静,“等他发泄完了,你把他送到别的房间,别受伤就行。”
“哎、好。”
挂断电话,谢瓒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回到刚才的展柜前面看着一直堆到天花板高度的玩具恐龙。
“那个Omega喜欢小恐龙吗?”
是,也不是。
前些天还喜欢的,现在不一定了。
但是这个东西摔起来不会受伤。
“这一面墙的都要了,”谢瓒转头跟售货员说,“帮我送到这个地址。”
桑颂眼尖地看到他递出去的名片上面的地址不是谢瓒家。
但要说是Omega的家,那也不应该印在谢瓒的名片上啊。
“先去吃点东西,等下就出发。”谢瓒没有解释的意思,带着两个Omega出了玩具店。
桑颂边走边跟江棠说话,突然回过头看了一圈。
“怎么了?”江棠问。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江棠也回头看了看:“没有吧,可能是保镖。”
桑颂点点头:“有道理。”
但是心里总是有些惶惶不安。
又走了几步,桑颂猛地停下:“不对,保镖今天没有跟来。”
为了不让江棠有被监视感,陆应淮说过江棠出门时身边只要有A级以上的Alpha陪着,保镖就不需要继续跟。
谢瓒是A+,所以今天没有保镖在。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桑颂是在学校里按Alpha的标准培训过的,也参与过几次小型任务,对危险的感知还算敏感,“小漂亮,你走里面。”
前面的谢瓒两步跨过来:“怎么……”
“你这个杀人犯!!!”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握着剪刀冲向江棠,“杀人犯!!你还我儿子!!!”
她这么一喊,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到这边。
桑颂本能地想要护住江棠,却被江棠很用力地扯到身后。
来不及躲开那把剪刀了,江棠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偏过头。
疼痛没有降临,谢瓒眼疾手快地攥住女人的手腕狠狠一折。
剪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女人疼得尖叫了一声,混浊的目光看着江棠,嘴里念念有词:“杀人犯、杀人犯……”
“放开她吧。”
江棠松开桑颂的手,不确定地问:“阿姨?”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天杀的,你这个杀人犯!!!”
女人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话,头发如同枯草般披散着,脸上都是灰,衣服是干净的,却被铰出了好几个窟窿。
谢瓒一松手,女人就跪倒在地,失神地看着地面,嘴里念叨了两句“杀人犯”之后,又突然暴起,抓住江棠的裤脚,张嘴咬了上去。
谢瓒一脚把她踹开。
可能是踹疼了,女人怯怯地抬眼看谢瓒。
谢瓒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熟悉感。
“啊啊啊啊啊啊……”女人突然凄厉地嚎啕起来,用双膝向前挪动,接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你是医生,救救我儿子……”
谢瓒瞳孔微颤。
六年前。
谢瓒的老师从手术室走出来:“孩子的命保住了,但脑部受创,极大可能以后都是植物人了。”
“您救救他,他不能成为植物人啊!!”也是这个女人,跪在地上给医生磕头。
谢瓒的老师把她扶起来,安慰的话没出口,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跑来,面带喜色:“他们家说会给我们赔偿!”
女人擦着眼泪:“他们能赔我们个儿子吗?儿子以后都是植物人了……”
“植物人?”男人脸色变得难看,“咱们家没钱给他续命,不如就放弃了吧。”
女人闻声瞪向男人。
谢瓒跟在老师身边,看见男人凑近女人耳边说了句话。
看口型是个不小的数额。
女人怔愣片刻,含泪点了点头。
“我、我们放弃治疗。”
“施暴方不是已经答应给赔偿了吗?”谢瓒不能理解,“有了赔偿不就能救你们儿子了吗?!”
女人隐隐有被说动的趋向。
“如果他死了,我们就能获得双倍赔偿!你想想,他成植物人了,活着也是受罪……”
听了这话,女人不再犹豫:“我们放弃。”
“孩子已经这样了,”男人终于想起来装作痛苦的模样,哽咽道,“他的器官或许能救别的人。”
第129章 行李箱窒息
“你们的孩子是否真的成为植物人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孟€€脸上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厌恶,“再观察观察,说不定还有希望。”
“希望?”男人就像听到什么离谱的字眼一样,声音变得尖锐,很快又垂下眼恢复成老实人的样子,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我们家小瑜自小就善良,要是他在天有灵,知道他的器官给很多个家庭带来希望,会同意的。”
女人别过头去,泪水浸湿了整张面庞。
“我不明白,你们不是很爱他吗?明明有能力继续治疗为什么不呢?”谢瓒问。
彼时他刚进入SA,还没有见过太多的人性扭曲。
他看着只顾哭泣的女人:“你倒是劝一劝啊,你不想放弃的不是吗?”
他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在自己的儿子和巨额赔款间抉择,因接到噩耗而变得伛偻的身躯不断颤抖着。
女人一个劲儿地哭,呜嚎之声淹没了整个楼层。
片刻后,女人的哭声转为抽泣,谢瓒听见她哽咽却又坚定的声音:“我们放弃。”
都说高阶Alpha感情淡漠,谢瓒却只觉得三观受到了剧烈冲击,那个孩子才十二岁,孤零零躺在病房里,他的父母在门外亲手把他交给死神。
孟€€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匆匆出来的护士叫走。
谢瓒跟着老师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