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唉...”她叹了口气,低头抹了下眼泪,走出了病房。
医生和医护人员朝他低声说了句“节哀”也都走出抢救室。
姜酒摸着江肆逐渐冰凉的手,以往在催眠梦中,他也经历过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死去,但那时候更多是一种说不出的空茫感。
没有实体感,像是看不着也摸不着的缥缈虚无感,怅然若失过一阵,好像一切又回到从前。
不像现在,真真实实感受到鲜活温热的生命逐渐变得无比冰冷。
安静闭上眼的眼睛像是熟睡,但他知道,这双眼睛永远不会再睁开了。很快,这具冰冷的身体就会被送去火化,只剩下一捧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骨灰。
“我偷偷在庙里给你求了平安符,本来想带到英国给你,是我晚了一步。”姜酒握紧江肆的手,眼眶渐渐发热。
“你要是能早点收到的话,说不定菩萨这次会保你平安渡过难关。”
随后想从外套中拿出平安符,但翻遍了也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放在外套里的。”姜酒逐渐慌乱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对不起...”姜酒无助地弯腰抱住江肆,脸趴在江肆没有任何起伏的胸口上,“对不起,是我弄丢了。”
他抱着江肆越来越冰冷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再次暖和起来。
第154章 正文完结篇
数年后, 物理系毕业的姜酒与陈默同时考上另外一座城市学校的研究生,本科毕业宿舍聚餐那天,宿舍四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本科毕业后, 宿舍四人分道而行, 姜酒和陈默考取其他城市的研究生,一人留在本校读研, 剩余一人选择进入企业。
毕业酒喝得畅快,喝多之后眼泪也流得畅快, 虽然未来还未明确, 但年轻的眼底全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无惧。
分开的时候,姜酒满脸醉意被陈默搀扶着手臂, 站在路边看宿舍其他人走远的身影, 朝他们挥手告别。
“现在回家吗?”陈默边扶着姜酒边低下头看着姜酒潮红的脸,轻声问。
姜酒斜倚在陈默肩膀上, 好一会才开口,“先去趟墓园。”
公交车上,姜酒偏过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许久都没有出声。
陈默看着车窗上倒映的姜酒微红的双眼, 沉默地握紧了姜酒垂在身侧的手。
下车后, 在墓园沿途附近买了两束花,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墓园深处走,扫开散落在墓碑前的枯叶。
看着墓碑上那张英气十足又带点痞气的脸,姜酒弯下腰将花放到墓碑下。
来的时候好像有好多话想说, 但真正到了墓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只是想来告别,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也许以后也会留在那边工作不再回来。
姜酒擦去墓碑照片上的灰尘, 低声说着自己最近的事,拍毕业照那天,学校里来了许多人,他看到了个跟江肆很像的背影。
当时姜酒愣在原地许久,连姜母多次喊他看镜头的话都没有留意到。
只是很快,那道身影就消失在到处拥挤拍照的人潮之中。
“当时我还真以为是你回来了...”姜酒凝视着墓碑上江肆的脸,照片上江肆嘴角微带着点痞气的笑,眼神明亮,一身蓝白校服,一如当年那个肆意张扬高中时期。
“那个许白还在里面待着没出来,他们家也因为他受了不小的牵连。”姜酒继续讲着近况。
姜酒起身,将另外一束花放到旁边的墓碑上,旁边的墓碑照片上是个笑容很温柔的女人,眉眼间与江肆有几分相似。
江肆母亲年轻时也是出生于书香世家的小姐,可惜识人不清,被江肆父亲花言巧语哄骗了心,甘愿在家相夫教子。
江父凭借着江肆母家的资源平步青云,之后又嫌弃江母人老珠黄,导致江母最终生病郁郁而终。
江肆因为他母亲的事时常与江父亲起冲突,性子也越来越叛逆,更是学会了逃学打架,江父时常被江肆忤逆的行为气得暴跳如雷,久而久之两人关系越来越差。
自从那日江肆的死,丧子之仇下江肆父亲似乎终于良心发现了些,最终没有接受许家的好处,还是将事情都捅了出去。
公安那边很快立案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逮捕了许白,而许白本在许家就不够受重视,见事情无法掩盖,也不想因为他多受牵连,就将许白当成弃子交了出去。
不过失去之后再想弥补又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做再多假惺惺的忏悔都是虚伪。
不过是想为自己那份迟来的愧疚和良心不安做掩饰罢了。
姜酒擦干净他们的墓碑,站起身静静凝视着江肆和江母的墓碑,始终站在一旁的陈默走向姜酒,将手搭在姜酒的肩膀上,“我们走吧。”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墓园里一片静谧,静得让人心底发凉。
黄昏下江肆的脸像是被覆盖上一层晦暗不明的光,明亮的眼睛逐渐黯淡,逐渐被黑暗笼罩。
姜酒转过身,微凉的晚风吹起地上的枯叶。
陈默慢慢握紧姜酒冰凉的手,眼底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高空中的残云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但又慢慢被黑暗吞噬,墓园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像是谁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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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