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一会，车内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然后石柯接通电话。
“嗯，来了。”
“又不是来找你的。”
“好好拍你的戏，再说废话小心把你撤下来。”石柯凶巴巴地挂了电话。
沈清耳朵轻微抖动了一下，心思早被石柯的电话勾走了，但眼睛仍盯在剧本上。
车到片场，沈清刚下车，就看到站在车边不停张望的唐天歌。
“石总！”唐天歌看到石柯下车，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沈清，高兴地蹦过去挽住石柯的胳膊，“你刚才电话里好凶哦！哼！”
沈清回头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和石柯对上，石柯把视线收回落在唐天歌脸上。
“猴急，松开。”石柯数落着，但语气并未多么苛刻。
“听说你昨晚就来了呐，来了也不知道找人家，亏得人家一直挂念着你。”唐天歌噘着嘴埋怨道，捧着石柯的胳膊未见松开半分。
沈清不想听唐天歌腻歪的声音，拿着剧本往化妆间走去，化完妆做完造型，沈清来到拍摄场景，一进拍摄房间就看到了和李大海坐在一起的石柯。
“沈清，过来。”李大海发现沈清，朝他招招手，他一旁的石柯也同时抬头向沈清这边看来。
沈清走到李大海面前打招呼：“李导。”，然后不懂事地略过了石柯。
“今天这场戏，你的情绪爆发很重要，状态如何？”李大海关心道。
沈清点点头：“我尽力。”
“行，一会走一遍戏。”
今天这场戏是本该出差的江小冉意外回到出租屋内，结果发现男友谭宇正在卧室里和他的地下情人小柏在自己的大床上颠鸾倒凤，因为江小冉的性格比较安静隐忍，所以这场戏对沈清的台词不多，所有的情绪基本靠表情和肢体动作传达，对演技考验比较大。
“给演员定个落幅，待会儿画右出。”李大海对现场工作人员喊道。
现场在紧锣密鼓有序的安排中，沈清和张墨还有唐天歌迅速进入状态。
“来，开始！”李大海下达指令，石柯依然稳坐旁边。
江小冉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凌乱的衣物，江小冉习以为常走进房间，弯腰捡起地上的长裤，却意外发现长裤旁边还有一条牛仔裤，但这是一条陌生的裤子，并且尺寸根本不是谭宇的大小，江小冉的动作僵硬一下，然后听到卧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江小冉眼眸微动，缓缓起身，立足良久，才慢慢走向卧室，可是他并未急于推开那扇门，只是立在门外微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落下，江小冉的肩膀微微下耷。
江小冉回身向门外走去，在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下迅速折返，义无反顾地打开房门。
房间里厮混的两人同时向门外望去。
“啊！”小柏尖叫，害怕地躲在谭宇怀里，谭宇下意识护住赤身的小柏。
“……小冉哥。”谭宇慌张看着站在门口的江小冉，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江小冉无回答，眼眶周围有些泛红。
“阿宇，”窝在谭宇怀里的小柏瑟瑟发抖，像可怜的小白兔环抱着谭宇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人家怕……呜呜呜……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啊……阿宇……”
“我……”谭宇左右为难，看看江小冉再看看怀里可怜楚楚的小柏。
“小冉哥……我……”谭宇低下头，轻拍着小柏的后背，喃喃道，“……对不起……”
江小冉一言未发，走近谭宇面前，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嘴唇微微发抖，但眼神倔强：“谭宇，收拾好你的行李，在我回来之前，消失。”
戏走完了，全场有几秒的沉默，然后李大海喊了“停”。
李大海来到演员中间，挨个点评。
“小柏，你还要再可怜一些懂吗，整个身子骨都要栽进谭宇怀里，让他感受到你的无辜和无措。”
“谭宇，刚才表现不错，一会开拍的时候，眼神再躲闪一些，要有一种想看江小冉但又怕看他的那种情绪。”
“至于小冉，”李大海沉默片刻，然后道，“你这段只有一句台词，所以你所有的情绪都要通过表情、肢体语言传达给观众，你演得是不错，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一点，却也是很至关重要的一点。”
“我感受不到你的痛苦，”李大海搓了搓鼻子，有点难办，“不能说你演得不好，可共情力少了，感染力就少了，沈清，你有没有失恋过？你知道真的失去挚爱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我……”沈清张了张嘴，却给不出答案。
石柯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李大海的肩膀：“我有点事情想找沈清单独谈谈，给我五分钟就够。”
“行。”李大海爽快答应。
“石总，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谈，人家也有事情要跟你单独谈谈。”唐天歌又熟络地抱上石柯的胳膊，根本不在乎工作人员的眼光，撅着小嘴不满道，“你不要耽误沈哥进入角色嘛。”
“你乖一点，今晚带你吃大餐。”石柯捏住唐天歌的脸蛋，把人从自己面前推开。
“真的啊？”唐天歌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
沈清本就陷在角色里，看着唐天歌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对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天生的小三……沈清脑子里冒出这句话，然后又被自己的心态搞得不由一愣。
“走吧。”石柯对傻愣站着的沈清说道，转身率先离开片场。
沈清无法，只能跟上。
石柯找了一间无人的化妆间走了进去，沈清跟在后面。
“石总，有什么事？”沈清口吻很冰冷，喊人的称呼更显疏离。
“你的初恋是姜闻礼吧？”石柯挑眉。
沈清没想到石柯会问这个，略显吃惊，随后变得更加冷淡：“与你无关。”
“是与我没关，可我最近听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与你有关，要听吗？”
石柯找了把椅子坐下，淡定看着沈清。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沈清没心情跟他绕圈子，“剧组都在等着，我没时间陪石总在这里聊天。”
“行，那我就直说了，”石柯跷起二郎腿，仔细盯着沈清的脸慢慢说道，“你喜欢的姜闻礼找人给老薛带过话，沈清随便玩，只要别玩残了，怎样都行。”
“……你在说什么？”沈清不理解。
“我说那晚把你送给那群老男人的，让他们随便玩你的人，就是你的初恋，姜闻礼。”石柯站了起来，审视着沈清表情的变化，“沈清，你的眼光似乎不怎么样啊。”
沈清往后退一步，不可思议地瞪着石柯，仿佛理解不了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所以，那晚你真的是不知情被迫的吗？”石柯走近沈清，语气轻柔了一些。
“是……闻礼？”沈清颤声道，心里传来刺痛，被最亲近的朋友和暗恋许多年的人背叛，犹如当头一棒，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那晚那些人会肆无忌惮地对他下药，怪不得那晚明明答应过会出现的姜闻礼却迟迟没有出现，怪不得石柯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资源做交易的人。
沈清抑制不住地难过：“他……”
“好了，你的初恋该结束了，”石柯揽住沈清的腰，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李导要的共情力，你这下有了吧？”
沈清抬起头，看着石柯，心中满是苦涩。
不止因为姜闻礼对他的所作所为，还因他突然明白了石柯要包养他的原因了。
因为石柯终于相信了他的“清白”，他才有资格成为他的“情人”。
第44章 你完蛋了
两人谈完话后，石柯先行离开片场，沈清回去后情绪一直不太高，但拍摄得却意外顺利。
“好，杀景了。”李大海拿起对讲机对众人喊道，“今日成果不错，早点收工，石总今晚请大家吃大餐。”
众人听后，一致欢呼，干起活来的劲头更足，巴不得现在立马奔去开饭。
“石总人呢？”张墨好奇地问李大海。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等忙完了直接跟咱们饭店集合。”李大海说。
“他一定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唐天歌凑了过来，得意洋洋道，“他临走前不是说了么，今晚带我吃大餐哦，这句话，他只对我说了。”
唐天歌趾高气昂地看了沈清一眼，沈清反应淡淡地把视线移开。
沈清从刚才跟石柯谈完话开始，心里就一直窝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怒火。***聚餐饭店内，乌泱泱的一群人，石柯单独包了一个宴会厅犒劳大家，但他自己却迟迟未曾现身。
沈清是男一号，被围着推杯换盏自然免不了，同为男一号的张墨也免不了喝得有些多。
于是石柯在酒店开完视频会议赶来看到的第一个场景便是张墨揽着沈清的脖子，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悄悄话，然后赵磊不知从哪冒出来也揽住了沈清的脖子，沈清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
三个人似乎喝得都不少，沈清的小脸红扑扑的。
“石总，你终于来了！”唐天歌眼尖，最先发现了石柯，赶紧跑到石柯面前，把人往自己位置那边拖。
沈清循声抬起朦胧的醉眼，看着石柯被拉走的背影，不满皱起眉头。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张墨和赵磊要去给石柯敬酒，还非要架着沈清一起过去。
“石总，我们来给您敬一杯酒。”张墨率先开口。
沈清看着倒在石柯怀里笑得咯咯的唐天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好在周围嘈杂，这一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石总，我也敬您！”赵磊有点大舌头了，开启了胡说八道拍马屁模式，“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爱！”
说实话，石柯压根不知道他是谁，更别提厚爱了。
石柯笑笑，看向沈清：“那你呢？”
沈清撇撇嘴，自己已然意识不到语气里的酸溜溜：“你的厚爱又不在我这。”
所有人一愣，赵磊赶紧拉住沈清的胳膊给石柯赔笑：“哈哈哈……他喝多了喝多了，一喝多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清踉踉跄跄甩开赵磊的手掌，一口闷掉满满一大杯酒，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气势看着石柯：“石总，合同还签不签了？”
石柯挑眉：“你想签了？连同附件？”
“呵呵……”沈清皮笑肉不笑，“渣男。”
所有人再次一愣，唐天歌更是瞪大眼睛看着沈清，为他的酒后吐真言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沈清心口烦闷，嘈杂热闹的宴会厅让他头疼，酒精架着他的臭脾气让他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赵磊和张墨因喝得也不少，大脑反应慢了点，当终于反应过来沈清离开了想要去把他追回来的时候，石柯站起来制止了他俩。
“随他去吧，咱们的男主角可能压力太大了，喝点酒释放一下也挺好，”石柯用无所谓的态度对众人道，“大家继续，只要别耽误明日开工就成。”
“放心，石总，咱们的酒量可比沈老师强多了哈哈哈哈……”有人打趣道。
夜晚路上行人不太多，沈清醉醺醺地挑了一条小路走，从餐厅出来后沈清被夜风吹了两下，更加飘飘欲仙，头脑不清。
今晚本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可沈清的心情实在太糟了，拍戏的时候他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如今彻底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想到姜闻礼对他的所作所为，沈清只觉心痛和心寒。
沈清踉踉跄跄走着，忽然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给扯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