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万人迷 第47章

写下这三个字的那天,正是李承夷的即位大典。

第46章 古代世界5

晚些的时候,苏源吉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回到了安排江言住的偏殿中。

小江公子并未换上那件青衫,仍旧着入宫时的红袍。此刻正倚靠在窗边,手中拿着他抄的小册。

慵懒下来的时候,小江公子完全是先太子的翻版,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苏源吉也忍不住愣了愣。

苏源吉更年轻些的时候是见过先太子的。那样的人,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在心里记一辈子吧。

着实是像,就是亲儿子也没这么像的吧。

有这样貌在,其实那衣服穿与不穿也无所谓了。

“小江公子,跟咱家走吧?”苏源吉恭恭敬敬地过去,请人到了陛下所在的起居殿。

苏源吉特意将江言的寝殿安排得离宫中心甚远,以防陛下责问起来为何没有将人投入地牢。

江言这一路走来,倒是看到了许多太监奴婢,只是一个个看着都惶恐不安。遇着人了就埋头行礼,不敢有丝毫张望的模样,显然是平日里怕到了极致。

还没走到殿中,先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被狠狠踢倒在了地上。苏源吉心中一惊,赶忙低眉顺眼的进去。

李承夷正一脸怒意地站在寝殿中间,身前跪满了不住颤抖着的奴婢。

帝王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愤怒到了极致。旁边躺倒着桌案和一堆摔碎在地上的东西。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一柄没有剑鞘的剑身,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血顺着手掌握住的地方一点点往下滴。

“谁许你们动这柄剑的?”

他寒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

“朕说过,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它!”

李承夷双目充血,显得异常狠戾,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他狠狠一脚揣在了离他最近的太监身上,那小太监被踹翻在地,又立刻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埋头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行,几乎快要休克过去。

苏源吉暗道不好。

这些新来的下人忘了提点,定是私自擦拭了先太子留下的剑身。

只是陛下正是盛怒,他自然也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叫陛下留下这太监的性命。

算了,左右不过是个太监罢,往后多给他家人稍些银钱也便是了。

“陛下若是为了这剑杀人,可是先太子的罪过了。”却听见有人朗声道。

谁能这么大胆,敢直接劝陛下,还毫不避讳地搬出先太子?

苏源吉用余光探去,果然见江言不知何时进入了殿中,此刻正站在殿门处,显然是看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然而苏源吉一时脑中短路,竟未想到小江公子怎么会知道那是先太子的佩剑,只是心中暗暗担心:小江公子这一出头,恐怕有可能闹得性命难保。

到时候,又该怎么跟江映江大人解释呢?

李承夷怒极反笑,笑声叫人不寒而栗。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剑珍重地放在怀中,用绣着龙纹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像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等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他才冷冷抬眸看这不知死活之人。

然而苏源吉埋着头,半晌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暗暗用余光扫了一眼。

陛下的神色隐藏在黑暗里,神色有些恍惚,看不太分明。只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出现在殿门的人。

江言逆光站在门边,眉头微微皱着。李承夷心中竟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那人眉间的褶皱抚平。

可是下一刻,江言却避开李承夷的视线,弯腰准备下跪。

李承夷一愣,心下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朕不准你跪!”

但江言依旧跪在了地上,脊背挺直,抬头看他。

“陛下不准草民下跪,是因为先太子吗?陛下,斯人已逝,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闭嘴!”

李承夷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玉制的杯子摔过去,力道极大,一片碎片直直擦过江言的额头,划出一道血痕。

向来是喜怒不幸于色的帝王此刻气得全身发抖,眸中的盛怒叫人不敢对视。

江言于是垂下眸,不再多说,只是看着也不像认错的模样。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明明跪满了人,却似乎听不到丝毫声响。

李承夷半晌才恢复了平静。

刚刚的怒气渐消,他才意识到自己又魔怔了。

眼前人不是太子殿下,只是江家的一个小辈。今日早朝的时候,江映还特地担忧地问了自己,小弟是不是烦了什么错事。

李承夷当时心中很乱,没有理会他,只让苏源吉自行去解释。

其实江言说的没什么错,自己确实在自欺欺人。殿下已经不在了,死在了那个黑暗肮脏的地牢,死前穿着破烂的囚衣,没有任何人陪着,满心的冤屈无处申诉。

他亲手将殿下下葬,不可能再回来。

一厢情愿地保留着那人留下的痕迹,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帝王没再多说,只是颓唐地转过身,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背影中尽显落寞。

他怀中还紧紧抱着那剑,身后是跪了一地的奴仆,和满殿的狼藉。

“都下去吧。”陛下缓慢地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惫。

苏源吉这才敢起身,打着眼神让那些幸运地逃过一劫的奴仆们立刻退下。

江言也慢慢起身告退,跟在苏源吉身后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顷刻间便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李承夷抚摸着手中的剑柄,记忆中殿下舞剑的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

仿佛是某个瞬间,他的所有回忆里,殿下的面目都开始模糊不清。

是殿下对他太失望,不愿意活在他的记忆里吗?

轻生的念头是突然之间产生的,或许也并非突然之间。李承夷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殿下生前最爱的剑,莫名就想在脖子上用这剑抹一刀。

他的血会混在这柄剑上,或许没人敢擦拭。自己就有一点机会,离那人再近一点了。

死了的后果会是如何?大抵沈临微会随便在皇族中选一个傀儡,再过几个月便不会有人再谈论他。

独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神色中是暗藏的疯狂。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剑,没有丝毫停顿地往自己胸膛刺去。

然而下一刻,暗处飞来的玉佩猛地打掉了剑身。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

江言站在殿门口,似乎在生气。李承夷仿佛看到了那个人,面对着自己可笑的行径。

他为什么要发怒呢,李承夷恍惚着想。

江言几步进来。

“草民竟是不知,我朝的君王竟是这样的不堪。随随便便就觅死觅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这样做,就没想过先太子的在天之灵会如何寒心吗?先太子毕竟对陛下寄与厚望,临死前最后托愿的也是陛下,陛下便这样放弃了先太子的遗愿?”

李承夷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人说着什么,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看着这人熟悉的眉眼,紧皱的眉头,一张一合的薄唇,眸中的薄怒,竟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冲动完全是潜意识里的,因为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不可能是殿下。

可究竟有没有把眼前人当作殿下的影子,或是其他的什么,李承夷不想管了。

他都准备去死了,临死前不能随心所欲放纵一次吗?

李承夷只知道自己心中的声音在叫嚣着,疯狂地鼓动着,像是什么心魔在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一般。

他想要沉沦。

坐在龙椅上神色莫名的帝王猛地站起身,在江言迷茫的眼神中狠狠咬上那略显苍白的薄唇。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野兽在倾占阵地。

他像是想在这吻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占据每一寸空隙,不给身前人留下喘息的机会。发烫的舌尖极力与身前人做着纠缠,想要他与自己一起沉沦在无边的深渊中。

江言先是完全愣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本该立刻推开这人,但空气中弥漫的某种荷尔蒙与所剩无几的氧气似乎扰乱了他的理智。脑袋在一片混沌里,他狠狠地回吻了回去,完全是在跟人抢夺阵地。

没有任何温情的意味,反而像是打仗。两只困兽都在狭小的空间里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挤净每一寸余留的空气,叫心中的郁气在疯狂的索吻中消弭。

许久,两人才力竭地松开。江言粗喘着气,感受到舌根的发麻与唇角的刺痛,脑中才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恍然想到,小夷会这么做,必然不是因为江家的小公子江言,而是因为他的太子皇叔。

是他父亲的亲弟弟,他的亲叔叔。

大逆不道的禁忌之情。

脑中许多的疑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包括那过于细致的小册,过度的在意与眼神中某种江言并不太陌生的情绪。

江言眸中不复冷静,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李承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却看见眼前人神色猛地一怔。

江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作为一个草民,即使再激动,他也不可能脱口而出帝王幼时取的名来。

那是只有长辈会称呼的名字。

第47章 古代世界6

李承夷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口型分明是“殿下”二字。

江言心下暗道不好,立刻后退一步,屈膝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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