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酿醉花阴,不一定就要北域雪山上的雪水。”闻人渡不紧不慢走下台阶,白色衣袍剐蹭过台阶边沿发出奇异的€€€€声。
然后在白允羞怯的目光下,抬手,五指成爪,那魔侍的头颅便被他抓在了手里,继而双眸弯起,颠了颠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魔修的血,也是酿酒的好东西呢,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呀?”
第13章 他的玉笛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一滴黏腻的血恰巧溅在白允眉心,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他瞬间红了眼眶。
可面前的少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仍旧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你不喜欢吗?可是本座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赏他醉花阴了。”
所谓的赏,就是将那个魔侍的血去酿酒。
白允想象出那个场面,忍不住踉跄一步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那血腥气携带着魔修特有的魔气,对于他本就未曾痊愈的经脉而言,与毒药无异。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分明这几日,他在魔宫虽见不到这位魔尊大人,却有吃有喝,不像是要薄待他的样子。
自从他知晓自己与谢盈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就从未想过这些谢盈昔日的故人还会如此为难自己!
“你。”闻人渡轻哼一声,抬手随意指了个麾下魔修,“将‘醉花阴’给他灌下去。”
被他指着的魔修面色大变,尤为为难。
哪个魔修手上没沾上点血,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白允与那位谢道长相貌如此相似,若是后面闻人渡回过神,觉得此举在羞辱谢道长,他岂不是死到临头?
可此刻不奉命行事,亦是死到临头了。
“尊上,属下近日,不曾犯错啊!”那魔修连忙跪下,匍匐在地上的上身微微发抖。
闻人渡一脚将人踹开,斜斜扫过另一边面色惊惧而苍白的白允,“没犯错?那本座告诉你,本座不高兴了,瞧谁不顺眼,便是谁的错。”
“不要让本座说第二遍。”
魔修不敢再辩驳,连忙跪在地上接过闻人渡手里还在滴血的人头,用魔气将肉搅碎,转身朝白允走去。
白允骤然被他压制,眼睁睁望着那堆恶心的东西靠近自己,几近崩溃,“不要……放过我……我不要喝‘醉花阴’!”
魔修转头,迟疑地看了闻人渡一眼。
当初那位谢道长还活着的时候,也曾来过魔界。
魔界里不论是天生的魔族还是后日修行的魔修,都对这位将魔尊大人打下问剑台还念念不忘的沧澜剑宗大弟子好奇极了。
偶然得见一回,魔族尽数败在那人剑下,再加上魔族天性慕强,口头上说着不会放过谢盈,实则不知多少魔族被其风采所迷,连心都丢了。
对着这么一张相似的脸,作为当初谢盈的手下败将之一,这魔修难免想起那人风姿,实在是下不了手。
他愤懑地想,定是尊上对着这张脸下不了手,就让他来!
“你不是独爱醉花阴么?怎么此刻又不肯了?”闻人渡笑嘻嘻地,脑后马尾随着他走过来的动作飘荡起来,“你这么喜欢学他,本座自然要成全你。”
白允咬唇,胸腔里被突如其来的不甘充斥着,脑海里浮起那位绿衣公子温柔的眼神,越发觉着自己委屈,“我听不懂魔尊大人在说什么!醉花阴不过是种酒,喜欢的人比比皆是,凭什么我便不能喜欢?”
“人间的醉花阴,的确受权贵追捧,但再难求只要废尽便可酿造。”闻人渡脸上笑意逐渐冰冷,“可只有他,才会为了那么点风月之趣,特意去取北域雪山顶的雪水用来洗去酒中浊气。这你又是如何得知?”
白允呼吸一滞,瞳孔微张。
“那雪山顶的雪水,又非他独一人的……”
“是么?”闻人渡掐诀净了手,方才从怀里摸出那根玉笛,指腹缱绻地来回抚摸,“那这刻着他神魂印记的玉笛,也是你的不成?”
“要么告诉我玉笛从何而来,要么……”闻人渡抬手,万魔窟的景象凭空浮现在白允眼前,“万蛇窟和醉花阴,你自己选。”
整个大殿死寂一片,旁观的魔修个个低着脑袋,唯有白允错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白允抬起右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襟。
他不想去万魔窟喂魔兽,也不想喝这让人恶心的血,他这些时日安分地待在魔宫,也不过是欲擒故纵,想要闻人渡因为他的脸主动来见他。
那位绿衣公子既然能如此熟悉谢盈,身份定不会与闻人渡差到哪里去,所以就算他说出来也没什么的吧?
就算有什么,那位公子看见他的脸,也不会真的生气的!
白允定了定神,咬牙道:“这个玉笛€€€€”
然而不待他说完,殿门忽而从外面被人破开,魔界百年未见的风雪汹涌灌入,无数悬挂在梁上的骷髅头尽数被掀翻在地。
“尊上……尊上!”一个魔修捂着腰腹的剑伤跑进来,“江献他……他单枪匹马闯入魔界,说要为尊上搅乱青云大比之事讨说法,左护法不敌,已死于长明剑下!”
闻人渡转头扫了白允一眼,“看好他。”
说罢,他食指上的黑色戒指化作手中黑色长剑,身影如黑雾消散在原地。
白允松了一口气。
闻人渡离开后,他才发觉手脚软的不像话,连站起来都无法。
这里不是洗心宗,身侧奉命看守他的魔修满脸冷漠,并不会因怜惜他而过来搀扶。
可他只要一想到,若此时在这的是谢盈又会是何等场景,便如何也咽不下喉间的酸楚。
白允撑着身子欲起来,可这殿中残存着闻人渡极具压迫的魔气,他四肢经脉骤痛,踉跄着又要倒下,却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没事吧?”温柔熟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白允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殿中看守的魔修皆无声无息倒下。
绿衣青年仍旧带着面具,清润的眸子闻言弯起,“你被魔界掳走的消息不是秘密,我放心不下,自然得亲自来一趟。”
“你受苦了。”谢盈真心实意地叹息。
【可不是嘛,再晚来一点,主角受还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系统愤愤不平,【你看看你养大的师弟,小时候就不听话仙门百家得罪了个遍,现在成了魔尊还给你找麻烦!再这样下去主线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盈探出手搭在白允经脉上,查探经脉中的伤势。
白允见他此举,更是觉得无比委屈,竟落下泪来,“公子,我不想待在魔宫了,你带我回洗心宗好不好?”
第14章 他不相信谢盈就这样死了
【宿主,主线结束之前,主角受不能离开魔宫。】系统提醒道。
谢盈抬手,指腹拂去白允面颊上的泪珠,对系统道:“闻人渡将他带回来几天,原剧情里三天三夜的强取豪夺根本没有发生,你还认为有待下去的必要么?”
【所以宿主你这不是来了么?有你在,帮主角受拿下闻人渡不是分分钟的事?】系统绞尽脑汁劝道,【那闻人渡从小就爱闯祸,不只有你能治住他么?这个搞不定,后面五个可怎么办呀?】
谢盈眸光微顿,笑意凝滞,“五个?不是三个么?”
【原书剧情中,包括最后加入的江献,一共有六个主角攻。】
【除却提前出场的江献和玄都,第一个走剧情的闻人渡,还有妖族新王王寻乌、无双殿殿主秋无迹、暗恋白月光许久却以知己相处的宋吟时。】
【虽然强取豪夺的过程差不多,但是为了满足读者期待,原书作者特意写了六人修罗场呢!】
“旁人便也罢了。”谢盈拧眉,竟略微带了些嫌弃,“为何要把王寻乌也添上去?他除了找人玩他的朱雀真火便是比试刀术,知道什么是强取豪夺么?”
至少谢盈与那只朱雀相识这么久,从未觉着他对白月光有过半分不同,倒是衣裳被烧坏了不知多少件。
系统欲言又止:【倘若宿主的敏锐也挪一点在其他地方,或许任务早就完成了。】
回过神来,谢盈垂眸,望向白允期待的眼睛,淡笑:“也好,也免得沈宗主带着伤还来魔界寻你。”
白允眼中泪花一停,“自如哥哥?他受伤了?”
“嗯,他以为是那位洛长老蓄意害你被魔尊掳走,试图在沧澜剑宗清理门户,被江剑尊砍断了手。”谢盈轻笑一声,“可见他对你,的确真心。”
真心?
白允冷笑,若真是真心,他在魔界待了四日,就连这位绿衣公子都寻了过来,为何沈自如还不曾现身呢?不过是担心自己的性命,不敢真的对上闻人渡罢了!
更何况……说是替他出面,却被江剑尊削断手臂,实在丢人。
凭什么他只能被沈自如这样的人喜欢!
“公子。”白允蓦地抓住谢盈的衣袖,“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谢盈勾唇,笑意盈满眼眸,“自然。”
“我来此,便是为了帮你啊。”
……
江献此行,明面上,一是为闻人渡多次于青云大比挑衅,二是那白允在沧澜剑宗的秘境里被掠走,即便他不来,剑宗也必须派遣其他人出面,既如此,还不如他亲自走一趟。
可暗地里的缘由,只有他自己知晓。
两个渡劫期巅峰的高手对决战,灵力波动引得天地颤动,魔界无数殿宇被波及,尽数化作废墟。
尤其是江献的剑气中携带霜雪之意,剑界中风雪蔓延,就连相隔的妖界,都受到了波及。
“涂山大人,这风雪与朱雀真火相克,偏偏大王此刻正在阁中突破……也不知这魔界又在搞什么鬼!”妖界王宫最高的阁楼长廊上,一只化了人形的狐妖满脸担忧。
“魔界从来不是最要紧的。”涂山丹作为辅佐历代妖王的狐族族长,历代妖王里行事荒唐的见多了,竟也养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习惯,淡淡道,“让羽族的探子去查,这几日青云大比出了什么事。”
“自从那位谢盈道长死后,涂山大人再未曾关注过修真界的事。”狐妖一边问着,一边用灵鸟传信。
涂山丹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冷笑:“能让江献和闻人渡那个疯子大动干戈的事可不多。”
“与沧澜剑宗有关的,就不会有好事。”
“妖界入口处,沧澜剑宗与狗不得入的石碑记得让人擦干净一些。”
狐妖忆起那人昔日面容,犹豫道:“其实……大人最初不也曾称赞,谢盈道长这样的性情若是妖族王室,朱雀一脉必后继有人,如今斯人已逝,又何必再€€€€”
“他是死了这么多年,可你看看如今咱们这位妖王阁下,每日除却练功便是抱着一件烧毁的衣裳发呆,妖界的事一概不管,和几百年前相比可有半分长进?”
涂山丹闭眼,揉着眉心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妖族到底欠了沧澜剑宗什么债,见着人便上赶着去,剑修到底有什么好的?”
“再这样下去,妖族复兴大业,何时才能完成?”
未久,携信而去的灵鸟飞了回来,鸟喙间叼着一颗赤色珠子。
涂山丹接过珠子,于指尖捏碎,四日前青云大比的景象便重现于眼前。
起初他都面色淡淡,直到看见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
似乎魔界传来的一切动静都得到了解释。
涂山丹面沉如水,拂袖挥去了景象,“若大王问起今日魔界异动,便说是魔界内乱,青云大比上的事,务必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