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曜日仙君既然已不在,若是望舒禁足紫霄殿,这日月交替乃是三界重中之重,该如何是好?”碧波仙君忍不住出声道,“帝君,不如还是让望舒将功抵过,回望舒殿当值吧?”
“日月之事,暂由太白仙君掌管,便算是弥补他所受之伤。”帝君淡淡道。
碧波仙君神色古怪。
日月之事都由太白一人掌管,那他岂不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得在天际奔波?
一日是十二个时辰,一百年那不就是€€€€
天呐……这是弥补还是惩罚啊?
可帝君向来执法严明,与望舒又毫无交情,定是她想多了。
……
紫霄殿中的长明灯,皆是凡间心意诚挚之人在神庙中许下的心愿,在此之前都是由帝君亲自看管。
殿门处设了禁制,谢盈无法破开,也不理会那些摆在烛台上的长明灯,兀自在蒲团上坐下闭目养神。
未久,殿门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所谓帝君,不过是天道的一条狗,他更懒得理会。
可救谢遥,就是救他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命书,然后篡改结局。
众所周知,命书是被帝君亲自看守,从未有人见过。
第78章 酒有问题
“望舒。”男人沉冷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谢盈侧过头,并不瞧他,“帝君有事?”
一把银白的弓递至他面前。
“这是曜日的弓。”男人淡淡道。
谢盈接过,指腹仍旧能感受到弓弦上灼热的温度。
再抬头时,男人已经不见了,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谢盈一直是一个很敏锐的人,他察觉到了这点微末的不同。
他也知道,寻常仙君动手伤人,轻则打入天牢,重则贬下凡间历劫。
不论帝君是因为他望舒的身份不好处置,还是旁的缘由,都能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谢遥被打入轮回,除却心底微末的不愉,更多的是给他的警示。
天道想以此震慑,可谢盈最烦的就是有人逼他守一些多余的规矩。
命书,他偷定了。
谢盈抬眸,扫过殿中燃着的烛火,弯弓搭箭,箭羽射过之处,灭了一排灯。
可下一瞬,那些灯便又燃了,同时在他耳边响起了帝君冰冷的声音。
“为何要这样做?”
谢盈轻笑一声,转头看他,“那帝君又为何要我看守此处呢?”
“长明灯承载众生心愿,最是虔诚纯净之地,你身上杀气太重,需在此静心。”帝君垂眸,银色瞳眸冷淡回望他。
“帝君信么,总有一日,你会因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谢盈说完,走到一盏烛火抖动的长明灯前,拾起烛台前悬挂的剪刀,欲剪烛芯,却因剪的太短,烛火的光变弱了。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帝君拿过他手里的剪刀,在另一支烛火上演示。
“灯芯太长,烛火便不稳,太短,便不够亮。”男人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谢盈被禁足于此,说是看管长明灯,但其实每日剪烛芯添蜡油的,都是帝君。
每日匆匆来,与他说几句话,又匆匆离开。
直至今日,望舒殿的小仙童终于挖通了紫霄殿下面的地道,爬了出来。
“仙君!”小女童一把鼻涕一把泪,“仙君,有没有人为难您?”
“有啊。”谢盈叹了口气。
小女童脑子里瞬间想象出许多仙君受苦的场面,哇地一声哭出来,又被谢盈眼疾手快捂住,“别哭,若是被帝君发觉,你可就要与我在这里作伴了。”
“仙君和我走吧,我们偷偷地,不在九重天待了!”小女童信誓旦旦道,“咱们去人间找曜日仙君去,她刚入轮回,说不定还能凭借气息寻到她!”
“你当天道是瞎子么?”谢盈屈起指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那怎么办?”女童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你去给我寻一坛酒来。”谢盈低声道。
“仙君从不饮酒的。”女童不解。
“只管寻来便是。”谢盈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告诉旁人,送完酒,好好待在望舒殿,哪里都不许去。”
女童点点头,遁入地道离开,一个时辰后又火速回来,怀里抱着一坛酒。
谢盈凑近闻了闻,酒味不是很浓,却难得清冽,他满意一笑,“哪里得来的?”
女童心虚地转了转眼珠。
仙君平日里那样光风霁月,若是知道她这酒是从月老处偷来的,定会不高兴的!
“是碧波仙君见我难过,送来安慰我的。”女童小声道。
“嗯。”谢盈随口道,“记住,不要再随意往紫霄殿来,百年之内可没人能护你。”
女童点头,遁入地洞离开了。
谢盈盯着面前的酒沉思。
九重天除了他,帝君也从不饮酒。
若能将人灌醉,或许能问出命书的下落。
第二日,他故技重施,灭了一排长明灯。
帝君不出所料,现了身,盯着重新复燃的长明灯皱眉。
“为何又这样做?”
谢盈倒了一杯酒。
“喝了它,我日后自不会再动你的长明灯。”
“我从不饮酒。”帝君虽如此说,却还是在他对面坐下。
“正是因你不饮酒,喝了它,曜日之事,才能在我心里过去。”谢盈淡笑道,“帝君以身作则,定不会希望九重天上,有仙君心存怨怼以至于不服天道管教吧?”
男人沉默片刻,并未质问他酒从何来,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放下酒杯时,动作却有细微的停滞。
谢盈不动神色打量他,眼见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升起朦胧雾气,便知晓,帝君醉了。
男人欲起身,却无力醉倒在了桌案旁。
越是不曾饮酒的人,越不会知晓自己的酒量,以为能自控,实则越容易失控。
谢盈居高临下俯视他片刻,指尖结出一个复杂的印,暂时封住了男人的经脉。
然后将用藤蔓捆住其四肢,死死禁锢住,不留一丝余地。
帝君半阖着眸子,冷白的面颊被酒意染红,望着他,没说话。
或许是那酒太猛,男人的银眸,似乎不像往日那般冰冷,隐约泛起波澜。
谢盈捏住他的下颌,淡淡道:“命书在哪里?”
男人抿着薄唇,不说话。
应该是醉的太狠了,得半醉半醒才能问话。
谢盈余光瞥见殿中诸多长明灯,走过去,随意取了一盏,走回男人身前。
藤蔓接收到他的指令,将男人胸前高至喉结下方的衣领扯开,露出纹理紧实的胸膛。
谢盈手里的烛台倾泻,一滴融化的滚烫烛泪滴在了男人袒露的胸口上。
帝君闷哼一声,呼吸急促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每一次滴落,那紧实的胸口肌肉便会猛然颤动一次。
谢盈望着他恢复几成清明的银眸,眼底一片冷漠,重复问:“命书在哪里?”
“命书……?”男人暗哑开口,似在喃喃自语,“命书天定,不可窥视。”
谢盈抬手,抚摸他的面颊,“疼么?”
“什么?”男人语调有些茫然。
“蜡烛滴在身上,疼不疼?”谢盈温柔问道。
帝君望着他,银眸半醉半醒,“为何这样做?”
“告诉我命书在哪,便不让你疼了。”谢盈微微仰头,凑近他耳边低语,“好不好?”
可是下一瞬,男人竟破了他的封印,震碎了藤蔓,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进自己怀里。
烛台摔在地上,谢盈望着他银色的眼睛,竟从他眼底看到了异样的浓稠的东西。
不对劲……
谢盈猛然想起什么,望向不远处桌案上的酒。
酒有问题。
第79章 九天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