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 第56章

弄得裴长临几乎应接不暇,夜里回屋时,都难得没心思和自家小夫郎亲近,梳洗完抱着小夫郎倒头便睡。

庄上于翌日正式复工。

按照裴长临的想法,庄上大部分区域都需要推倒重建。因此,在复工的前几日,裴长临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做。只需每日去那几个院落转一转,看看那些房屋围墙被拆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限内完成便好。

裴长临在家里本也不怎么干活,对庄上的生活还算适应良好,反倒是贺枕书极不适应。

在村子里待久了,他早习惯了每天一睁眼就有许多活等着自己的日子。如今猛的清闲下来,就连清扫院子打扫屋子这样的杂活,都被常庆早早做完,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贺枕书这么待了几日,实在待不住,这日刚教完安安功课,便拉着裴长临往镇上去。

索性近来无事,他想帮着裴兰芝将铺子的事定下来。

裴兰芝担心生意不好做,没答应贺枕书直接买个铺子的建议,而是打算先租个一年半载试试。青山镇不允许私下交易田宅商铺,无论是买卖还是租赁,都得去镇上的庄宅行。

不过在此之前,二人又先去了另一个地方。

江月轩。

贺枕书这次来镇上,除了想打听铺面租赁的消息,也想再去一趟胡掌柜的文和斋。

先前贺枕书担忧自己的字画无人问津,几次来镇上都没敢与胡掌柜见面。如今字画卖了出去,他虽已经在给胡掌柜的回信中表达了谢意,但于情于理,还是该登门当面感谢对方。

既是当面感谢,便没有空手去的道理。他事先打听过,这江月轩的糕点在镇上是一绝,用这个作为礼物,再合适不过。

这会儿时辰还未到饭点,但江月轩里的客人依旧不算少。大堂内人声嘈杂,七八个伙计穿行其间,好不热闹。二人走进去,立即有伙计迎上前来。

贺枕书让裴长临在门口歇脚,自己跟着伙计去柜台点单。

“店里卖得最好的糕点,来两份,帮我包好。”

贺枕书就上回卢莺莺请客时来过一次这江月轩,并不知道这店里什么糕点最好,索性不再费工夫挑选。

伙计应了声“好勒”,便要继续去忙碌,又被贺枕书叫住:“等等。”

他转头看了眼坐在门口的裴长临。

小病秧子近来体力渐长,从望海庄一路走到青山镇也不觉劳累,此刻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歇脚,竟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还偏头去看人家伙计端在手里的盘子。

贺枕书循着他视线看过去,那是一盘桂花糖糕。

裴长临大概是贺枕书见过最喜欢吃甜的男人。那软软糯糯的糖糕,他吃上一块就觉得发腻,可上回来这酒楼,裴长临连着吃了好几块。

要不是大夫说过他不能吃太多甜食,恐怕那一盘都能吃下去。

贺枕书忽然又想起,他们头一次来青山镇时,裴长临发现他心情不好,便是买了糖葫芦哄他。

那会儿的小病秧子心思还很单纯,觉得什么东西好,便给人买什么。

笨拙,却也可爱。

贺枕书抿唇笑了笑,收回目光,对伙计道:“再加一份桂花糖糕,嗯,也打包。”

第044章 第 44 章

出了江月轩, 贺枕书与裴长临又往胡掌柜的字画行去。

那字画行与江月轩相距不远,拐过两个街口便到了。今儿字画行生意似乎不错,二人还没进门, 就听见铺子里传来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那等成熟的画功,怎么可能是个新人!要我说,多半就是哪个书画大师故意改名换姓,不想叫人知道罢了。”一名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高谈论阔。

贺枕书正要迈进铺子的脚步一顿,隐约意识到什么。身旁的裴长临倒是神色如常,牵着他走进去。

铺子里还站了四五个客人, 似乎彼此都认识,正在七嘴八舌地争论。

“若真是书画大师,又为何不想让人知道?”

“那还不简单,有些人就是这样, 成名越久越想证明自己。若换个无人知晓的名字, 画作依旧大卖, 不恰好证明他的成就并非来自过往名气,而是真实实力么?”

“薛掌柜此言差矣, 那画作能大卖, 不就是因为风格独特,市面上前所未见?常某可想不到,有哪个书画大师与其风格相近。”

“这……”

众人争论得火热, 把边上伺候的伙计弄得手足无措。看见有新的客人进来, 那伙计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连忙迎上前来:“客官, 您二位也是来买字画的?”

裴长临摇摇头:“我们找胡掌柜。”

“啊……”伙计诧异地问,“您不会也是来打听临书先生的消息吧?”

贺枕书:“……”

铺子里争论那几人听见这话, 纷纷止了话头,转过头来。

伙计重重叹了口气,朝几人作揖:“诸位客官,小的已经说过了,咱们掌柜的有事外出,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况且,掌柜的与临书先生有过约定,只管卖画,不会透露先生的真实身份,您几位还是先回吧。”

贺枕书:“…………”

许是伙计这话说得格外真诚,又或许在场这几人的确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听完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了几句“那便改日再来”,很快陆续离开了。

字画行内只剩下裴长临和贺枕书。

伙计纳闷:“您二位怎么……”

“我们找胡掌柜是有别的事要谈。”贺枕书指了指手里的糕点,“还望小哥行个方便。”

.

二人特意带了礼,伙计自然不敢轻易将他们打发走,只得带他们去内室等候。

这间字画行铺面很大,除了挂满字画的外间,内部还有几间屋子,做成了茶室的模样。伙计掀开珠帘,领着二人穿过门廊,在雅间坐下。

他亲手给二人泡了茶,贺枕书趁机问:“方才那些人……都是为了临书而来?”

“可不是么?”伙计道,“临书先生近来在书画圈子里风头极盛,大家伙儿都好奇他是什么人,想与他结识。甚至还有其他县乡的客人特意赶来,想打听先生下一副画作何时开售。二位不是为这而来?”

贺枕书:“……不是,当然不是。”

伙计不疑有他,又问了二人贵姓,倒了茶便起身离开。

待人走远了,贺枕书才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然后就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贺枕书不悦地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裴长临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你方才心虚那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人发现。”

贺枕书问:“这么明显吗?”

裴长临不说话,两人对视片刻,贺枕书又重重叹了口气:“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他此前只知道自己那两幅画卖得好,从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幸好方才没有暴露身份,否则,贺枕书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看着自家小夫郎那满面愁容,裴长临又忍不住笑起来。

认识这么久,他对小夫郎这性子了解得很。

贺枕书的确希望有人能欣赏自己的才华,但真要被人这般关注,又会觉得紧张无措。倒不是因为不想在外抛头露面这些缘由,他家小夫郎似乎极不情愿与文人书画圈子的人结识,更不想去出那风头。

胡掌柜至今帮他隐瞒身份,也是贺枕书的要求。

谁知道,这要求恰恰给“临书先生”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反倒引来旁人的好奇。

裴长临轻咳一声止了笑,手掌绕到贺枕书颈后,亲昵地捏了捏:“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别担心。”

“我知道啦……”贺枕书眼眸垂下。

他这模样实在乖顺得很,裴长临越看越觉得喜欢,身体不自觉贴近了些。

裴长临有时都会觉得奇怪,他明明过去从来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可换做自家小夫郎,却恨不得能天天黏在他身边。触碰,拥抱,亲吻,这些他过去从未想过的事,现在却仿佛上瘾似的依赖着,怎么也要不够。

偏偏……贺枕书还愿意惯着他。

想碰就碰,想亲就亲,乖得不可思议。

但他脸皮儿又很薄,就像现在,裴长临只是稍贴近了点,小夫郎耳根便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会被人看见的……”他视线往雅间外看了一眼,小声道。

话虽这么说,却一动不动,并不躲开。

裴长临被他这模样弄得心痒痒,低下头来:“哪有人在……”

可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了传来声响。有人掀开珠帘,大步穿过门廊:“原来是贺公子和裴公子来了,二位久等!”

裴长临:“咳咳咳€€€€”

小病秧子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气得心疾再次发作。贺枕书连忙又是给他倒水,又是顺气,才终于缓过来。

反倒是胡掌柜,被他这模样吓了一大跳,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等到裴长临缓过气来,才小心翼翼问:“要不在下去请个大夫?”

“……”贺枕书无奈又好笑,“……不用,我夫君这是老毛病,没有大碍的,掌柜的不必担心。”

胡掌柜对裴长临的病情早有所耳闻,听贺枕书这么说,他悻悻道了两声“那就好”,在二人对面坐下。

贺枕书将提前准备的糕点递给他,说明了来意。

“贺公子客气。”胡掌柜微笑起来,“多亏了临书先生,让我这小店近来生意好了不少,要说谢,该是在下多谢公子的信任才是。”

贺枕书:“掌柜的言重了。”

胡掌柜又道:“不过,在下原本也打算择日登门拜访,公子今日过来,倒是省了一桩事。”

他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公子是否有意愿与在下长期合作?”

当初那两幅画是以寄售名义留在胡掌柜店里,只能算作一个临时合作。而现在,贺枕书的画作顺利售出,的确该考虑是否要长期合作。

贺枕书今日前来,也有与胡掌柜当面商谈之意。

毕竟,这么重要的事,可不是书信上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贺枕书坦言自己的想法,胡掌柜却是让二人稍待片刻,起身去内屋取了样东西。

“这是胡某事先草拟的契约文书,还请贺公子过目。”

胡掌柜将文书推到贺枕书面前。

贺枕书与裴长临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诧异。

自当今圣上登基后,朝廷扶持商人,时至今日,不仅民间商贸繁盛,与西域各国亦有往来贸易。然而跨国贸易路途遥远,双方签订契约文书,便成为与各国贸易时必不可少的一环。

但在坊间,大多仍是口头协定,鲜少拿出如此正式的文书来。

贺枕书转念一想,很快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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