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女眷和前院的男宾们分开来坐,他们这些小辈只需去问个好便是,也不用在寿星面前待着。
如此正和苏郁白的意。
他拒绝了管家安排的主桌位置,拉着邬长慕一起在院子里角落的桌边坐下。
这里的空位本来就有多余,末席就是给身份贵重的主子们身边带着的心腹坐的,苏郁白和邬长慕这样不算失礼。
除了那些前途无量的心腹,再有的就是些家里不太显赫的祝寿之人,带来的小辈也坐在这一桌。
竹林幽幽,别的花草才刚刚抽枝发芽,竹林却是从皑皑白雪中一直傲立到如今。
苏郁白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亭灯已经全部点亮,造型别出心裁,苏郁白还在竹林的脚下看到几个兔子形状的亭灯。
人们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同桌的几个小辈看着苏郁白都看痴了。
这是哪家的公子,他们从前怎么没有见过,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人物!
脸蛋圆圆胖胖的年轻公子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我叫林圆,家父最近刚升了职入京,在广陵侯手下办事,不知小公子是哪家的呀?以后我们可以约着一起玩呀~我已经打听到了好多好玩的地方!”
另一个面容看上去有些凶的年轻人打断他,“别理林圆,他一个乡巴佬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好玩的地方才多呢!”
年轻人话锋一转,眼巴巴的问,“小公子是哪家的啊?”
邬长慕笑着将手里的瓷杯捏成了粉末。
苏郁白:“……”
昏暗的灯光下,小世子对自家奴隶的神色看不太清,只能暗暗瞪了一眼警告他。
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轻声道:“我平时不怎么爱出门,今日特地来看庭灯。”
同桌的人愣了愣,建议道:“小公子若是喜欢看灯,过些日子京城里还会举办花灯节,虽说没有上元佳节时热闹,但也算是流光溢彩,百花齐放。到时候天气暖和了些,也能玩的尽兴。”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补充。
再过些日子上京城就要被叛军占领了,平民百姓不一定会有事,但被奴隶平民们所仇视的贵族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到时候逃命都来不及,苏郁白知道这场花灯注定看不了,可有可无的点头答应了,还和几个人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邬长慕的神色眼看着越来越难看,为什么他的小主人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也能聊得这么开心?
他对我好是因为单单喜欢我,还是因为对谁都很好?
男人脑中胡思乱想着,手掌在桌下放到了小世子的腿上。
苏郁白背部僵了僵,好看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低下头默默吃菜。
同桌的年轻人以为他饿了,愣了愣,不好再打扰,好在已经约好下次一起游玩。
苏郁白细嚼慢咽的将桌上的菜挨个尝了一遍,唯独没有动中间的鱼。
一直盯着他的邬长慕注意到了,低声问:“世子殿下不喜欢吃鱼?”
苏郁白皱了皱鼻子,动作神态娇气可爱,“这种鱼的刺太多了,不想弄。”
他向来没有什么口腹之欲,让他为了一口吃的废那么大力气,他宁愿去和系统谈心。
4842:“???”
片刻后,正在吃青菜的小世子看到男人放了一块鱼肉在他的碗里,鱼肉还很完整,但是里面的刺已经被挑的干干净净。
见他不动,邬长慕用手背撑着下颚,神色肆意不羁,慢慢靠近他。
贴在苏郁白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世子怎么不吃,是嫌弃长慕的筷子的不干净吗?”
灼热的呼吸打在耳边敏感的皮肤上,脸皮薄的小世子凶巴巴的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瞪了男人一眼,没什么威慑力,倒是让邬长慕看着他的的眼神更深了。
为了小世子的脸皮着想,面对旁人时冷冰冰的邬长慕笑眯眯的退回去,专注看着苏郁白用餐。
跟在少年身边这么久,男人早已记下了苏郁白的口味喜好,他不用动手,自有邬长慕帮他布菜,自己只管埋头苦吃就是。
在奴隶的陪同下,小世子难得在外面吃了一顿饱饭。
只是这个奴隶烦的很,吃热了也不准他脱掉披在身上的大氅。
邬长慕给他擦拭嘴角时贴近了苏郁白小声说,“夜里风凉,世子既然想在院子看庭灯,便不可脱去衣物着凉了。乖乖,听话。”
男人说话的声音太温柔,苏郁白抿了抿唇,长睫垂下,没有再坚持脱去衣物。
只是脸上被热气蒸出来的红晕似乎比方才又红了一些。
临行前,叶步行亲自过来相送,他看了眼一直跟在苏郁白身边的男人,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邬长慕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目光不善。
广陵侯这个时候找他肯定有事要说,苏郁白不好拒绝,毕竟这位是他几个朋友里难得比较正经的一个。
宾客们已经走的差不多,四下无人,有些微醺的小世子贴在邬长慕的胸前,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发顶,用哄小孩的语气小小声的说:“在这里等我哦,我马上回来~”
一身戾气,似乎马上就要狂暴的邬长慕呼吸一顿,气势肉眼可见的平和了下来,他在叶步行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捏了捏苏郁白的手心。
“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不准和他说太多的话!”
邬长慕这样的人只要你顺着毛撸,他就会像个大狗狗那样听话,苏郁白已经把他的性子拿捏清楚了。
小世子缩回手,在夜风中抓紧大氅的衣襟处,往中间拢了拢,“嗯嗯,放心吧,我马上就回来。”
叶步行带着苏郁白大概走了十步远的距离,他看着一脸天真的小世子叹了口气,年轻的面容上初现老成。
广陵侯手上有兵,常年在外面跑,对如今青阳国的形式有所了解,比京城内的那些酒囊饭袋知道的也多了一些。
等祖母的大寿办完他就会秘密将家人全部都送出去,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上京城已经成了各路叛军眼中的香饽饽,光凭皇城守卫军守住的机会非常渺茫。
叶步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忠君爱国之人,让他拼了身家性命和皇城共存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长公主府的小世子身上,广陵侯算是栽了一个跟头。
他看着苏郁白目光复杂,低声道:“在下说的话世子殿下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还是要对您提醒一句。现在天下不太平,你和长公主要早做打算,最多不过入夏……”
苏郁白的眼神闪了闪,时间提前了。
黑夜之中,叶步行如墨一般的瞳孔里映照着小世子小小的身影。语气艰涩。
“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带着你一起……”
……
一炷香之后邬长慕不高兴的将终于回来的小世子抱上车,握着他冰凉的双手,用自己滚烫的手心给苏郁白暖手。
男人的俊眉微蹙,冷硬的问道:“那广陵侯和世子殿下聊了什么,说这么久?哼,手都冻僵了,我看若不是夜里太冷,殿下恐怕要和他聊到天亮了去。”
苏郁白慢吞吞的抽回自己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瞪着男人。
帘子厚重,管事还找了工匠在马车上安装了小门,冬天也不会觉得冷。
苏郁白此刻不仅不觉得冷,身体还有些热。
邬长慕恶声恶气的指责了一通,也发现了苏郁白身上的温度不太正常。
他摸了摸小世子的额头,不怎么烫,也没有发烧。
刚刚退到自己座位上没一会儿的苏郁白很快又蹭着邬长慕的手背,慢慢挪了过来。
柔弱无骨的身体贴在高大的奴隶的身上,面对苏郁白的第一次投怀送抱,邬长慕呆了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
苏郁白可不管这些,眼眶里氤氲着湿漉漉的雾气,很快就将眼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抓着男人的手背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
“唔……不舒服,头好晕。”
娇贵的美人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酒香,邬长慕喉结滚动,将他整个人拦腰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目光沉沉的盯着坐在他怀里也不安分的少年,咬着牙问。
“小世子,你以前莫不是没有喝过酒?”
席间邬长慕见桌上的酒水浓度不高,小世子既然喜欢就让他多喝了几杯,左右不过三四杯的数量,怎么就醉成这样。
苏郁白慢吞吞比划着手指。
“我、我千杯不醉!”
邬长慕:“……”
连千杯不醉这种胡话都说出来了,看来确实醉的厉害。
苏郁白觉得邬长慕的身上凉,便主动往男人的怀里钻,可是没一会儿,邬长慕的身上的皮肤也烫了起来。
小世子不高兴的抿着唇,想要下去。
马车还在行驶,邬长慕怕他胡乱动弹摔到哪里,箍在苏郁白腰间的手臂有收紧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酒香之中还夹杂着小世子身上的熏香味。
偏偏苏郁白还要用那种要哭不哭的迷离眼神看着他,少年白皙的面容上晕染着红晕,像一颗已经熟透了的桃子,无声的蛊惑着别人采撷。
邬长慕摸了摸小世子的眼角的泪水,心想,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正人君子的人了。
“世子殿下要去哪里?”
苏郁白皱着眉,双手无力的抵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委屈巴巴的,“好热,我想脱衣服……”
邬长慕道:“世子再忍耐一下,马上就要到公主府了,等回了府上再脱好不好?”
“不要不要!就要现在脱!”
小世子孩子气的把头摇成波浪鼓,叛逆的开始拉扯身上的衣物。
邬长慕:“……”
可惜没过一会儿他就瘫倒不动,失神的双眼转向身边的奴隶,主动蹭到男人的脖颈边撒娇。
“呜呜,脱不下来,你帮帮我吧~”
邬长慕的眉头跳了跳,抬起苏郁白的下巴,眼底压抑着暗芒,“世子殿下知道我是谁吗?”
苏郁白眨了眨眼,抓紧了男人衣袖上的布料,断断续续的说:“长慕……唔,你不是长慕吗?”
像是为了确认男人的模样,小世子靠的极近,凑上来仔细观察。
湿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味,迷惑着邬长慕的神志。
邬长慕低低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掌按在小世子的腰上没有松开。
“还行,没有认错人。”
苏郁白矜持的轻哼了一声,眼巴巴的问:“那你现在能帮我脱衣服了吗?”
面对着世子难得乖巧的眼神,邬长慕如同一个瘾君子,低头在他脖子上轻嗅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