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常见的香料运动员都不能食用,包括八角、丁香、桂皮、花椒、胡椒等等,在外面吃饭不得不多留个心。具体成分不明时,最好不要食用。也是这个原因,应小澄从法国回来这两天,吃进嘴里的东西多半没有味道,食用盐都只能少许。
“我们回来还遇到王庆了。”
说到王庆,杨娟也有话说,“他在物流做仓库,很辛苦,都是体力活,累死累活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
应小澄感觉她话里有话,就先听着。
“我跟王庆妈借折叠床的时候,她提了一嘴,想知道你能不能在西山给王庆介绍份好点的工作,比县城赚得多,不用每天那么累就行。”
杨娟当时不敢给王庆妈答复,只能说回头问问,没想到那头王庆已经回来了。
“你有办法吗?没办法妈去说,没事。”
应小澄觉得这个事挺难的,“西山机会一定比县城多,但是竞争也挺激烈的。”
好的人家抢破头,不够好的也多的是人争。他没有背景,哪怕在西山田径队,也不是想往基地塞人就能塞的。人微言轻,他帮不上忙。
“有要求吗?”
应小澄和杨娟同时惊讶回头,柏浔坐在椅子上,裤腿笔直一尘不染,手上的腕表闪闪发光。再不识货都能看出来他身上穿的没一件便宜货。
杨娟从未想过要麻烦他,“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没关系,不是麻烦我,是麻烦我爷爷。”柏浔掏出手机翻找柏建林的联系方式,“他可以解决。”
使唤爷爷从不手软的柏浔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爷爷就是他最大的人脉。
应小澄转过身去拉他的手,“麻烦你爷爷,不太好吧。”
柏浔反握住他的手,“如果过意不去,你可以给他做包子。”
“这样就行啦?”
“嗯。”柏浔找出柏建林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柏建林很不高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柏浔说:“小澄有个朋友想去西山工作。”
柏建林纳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帮帮忙。”柏浔看向杨娟,“工资有要求吗?”
杨娟被问得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说:“他,他现在的工资是三千五一个月。”
柏浔转述,“比三千五高,不要太累,就这样。”
柏建林这辈子听过的最没有礼貌的电话都是柏浔给他打的,通话到现在一声爷爷没听见不说,倒领了一个帮人介绍工作的活。
“我是看在小澄的份上。”
“知道了。”
“早点回家。”
柏浔挂断电话,看着应小澄的眼睛说:“可以了。”
应小澄缓缓倒吸一口气,“就这样?”
“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杨娟回过神,乐得拍手掌,“这要真成了,王庆一家可必须好好谢谢你。”
“不用。”柏浔一只手还拉着应小澄的手,就用另一只手指应小澄,“谢他,我爷爷是看他的面子才帮忙。”
杨娟对柏家一无所知,也根本不知道柏建林这个名字,只是欣喜这件事竟然可以如此顺利。都没发现应小澄跟柏浔拉在一起的手太过暧昧。
“王庆要是也能到西山去,我就放心多了。”杨娟笑着说:“以后跟小澄互相能有个照应,说不定能一块领个女朋友回来。”
这个话题算是踩到了某人的敏感神经。
应小澄年纪还小,现在更是以成绩为重,其实杨娟并未催促过他早点谈恋爱,因为不到时候。只是心里高兴,话赶话就说到这,可能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但绝不是急这一时。
“是吗?”
应小澄捏捏柏浔的手,柏浔就不说话了。
“心心呢?”杨娟说:“你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以柏浔的条件,找个优秀的女朋友应该不难,杨娟也是客观发问。
但回答的却是应小澄。
“他没有女朋友。”
杨娟说:“只是现在没有,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媳妇,那孩子生出来该有多漂亮。”
杨娟的语气更像是期待应小澄的孩子,应小澄能听出来,垂着眼一边玩柏浔的手一边说:“生不了。”
杨娟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手拉在一起。
这放在他们小时候一点也不奇怪,可两人毕竟长大了,亲兄弟长大了都不会睡一张床,更不可能好好坐着都要拉手。
应小澄回头看向杨娟,“我们都是男的,生不了孩子。”
屋子的气氛突然降至冰点,杨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僵硬。连坐得稍远一些,一直沉默的应禾勇也僵了身体。
两个男人在一起,这在水阳村骇人听闻。
应小澄也知道,但他不觉得这有错,“爸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我和心心在谈恋爱,他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他的男朋友。”
迎着杨娟和应禾勇的眼神,应小澄的眉眼还是带了点孩子气的不安,只担心他们无法接受。
“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就跟他过了。”
第56章
这两个人小时候关系有多好,村子人有目共睹。杨娟和人话家常时,有时会说到已经搬去县城的路家,那真是再过十年还能聊得津津有味,买儿子买到有头有脸的人家,警察乌泱泱来了一大片,两口子差点一起吃牢饭了。
每回说完大人的事,就会想起那已经离开村子,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来的小孩。村里谁也没见过生得那么漂亮的男孩,完全想象不出来他亲生爸妈该是怎样的神仙才能生个小神仙。
有趣的是,那小神仙还很讨他们村小猴儿的喜欢,整日心心长心心短。很多人都没忘那年冬天下大雪,应小澄背着人一路跑一路哭。背上的人血流不止,他的眼泪也是淌了一路。
以前没有什么娱乐,村里人忙完活就爱开小孩儿玩笑,杨娟也听人和她开玩笑,说她还好是生了个儿子,这要是个女儿,还不早早就让老路家拐跑了。
杨娟记得自己当时说那也行,两家本来就近,亲上加亲。
没想到当时谁也没当真的玩笑竟然成真了,是儿子也被拐跑了。
杨娟和应禾勇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不能言语。让应小澄很不好受的是,父母受惊的表情宛若孩童。
让人窒息的沉默仿佛凝固了空气。
应小澄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拉住柏浔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等待父母说点什么。
杨娟出神地看着应小澄,好像突然不认得他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应小澄说:“我从小就喜欢他,我是为了找他才去西山的,这你不是都知道吗?”
杨娟分得清,眉宇紧锁,“你是想说你从小就想给他当媳妇?”
“妈你咋这样说话呢。”应小澄被臊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小声说:“也没有从小就想……”
“那你咋突然就变了呢?”杨娟根本想不通,“你上初中那会儿,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儿吗?字太难看才没给人小女孩写情书。”
应小澄几乎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她,包括他什么时候有好感的女孩子。
青春期男女之间的青涩朦胧很容易在十几岁萌芽,应小澄自然也有,甚至他对女孩子的欣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诶呀!”应小澄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用手捂住柏浔的耳朵不让他听,“你不要胡说,我没有想写情书,我只是很普通地欣赏她,人家确实很优秀。”
有人说话气氛就不至于太僵,杨娟的表情也缓过来一点,不解大于不接受。
“那欣赏不就是喜欢?你不要唬妈没读过几年书,为什么好好的能喜欢女孩子,突然要去喜欢男人?”
“我没有喜欢男人。”
“他不是男人?”杨娟指了指柏浔。
应小澄说:“这是心心啊,我从小就对他好的心心,我为了他才当运动员去西山的,妈你不是都知道吗?”
“那我要知道你是奔着给人当媳妇去的,我也不能答应啊!”杨娟急得站起来了。
应小澄还坐在小凳子上,捂住柏浔耳朵的手放下了,仰视杨娟,说:“我一开始没想给他当媳妇。”
“那后来怎么又想了?”
“因为他是我的,谁给谁当媳妇都可以。”
柏浔觉得自己好像也得说点什么,就说:“我给他当。”
应小澄惊讶地回头,“你嫁给我?”
“可以。”
“你爷爷能答应吗?”应小澄不敢想柏建林会是什么反应。
柏浔说:“没让他嫁。”
应小澄一脸欲言又止,下意识看杨娟和应禾勇的脸色。
杨娟神情复杂,“这要传出去,你不用拿奥运冠军都是村子的名人,将来三十年还有人在说你的闲话你信不信?”
“那他们要说就说好了,反正我们又听不见。”
“你没想想我跟你爸?”杨娟眼神落寞,“你走了我们还在这里,可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没有人真喜欢看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应小澄一个傻小子,当了个谁都不看好,以为不会有前途的运动员,17岁当了全国冠军,还到了西山这样的大城市立足,将来可能是世界冠军,奥运冠军,前途无量。
人前一套羡慕,夸奖,人后一套可就等着看你掉下来,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好好的儿子跟别人家的儿子搞在一起,难听一点说那叫断子绝孙。不管应小澄多有出息都是要被人骂的,骂他不要脸贴烧饼,当儿子不孝顺。
杨娟受不了这个。
“你们可以来西山。”
应小澄一再惊讶地回头,发现今晚柏浔很多话虽然出人意料,但每一句都挺管用的。
他提出了杨娟和应禾勇不敢想的可能,离开这里不就好了?这里除了田还有什么需要他们的?应小澄人在西山,他们在西北,一家人难有团聚的时候。那他们也到西山去,跟着儿子享福,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