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稳定的情绪对上爱人的伤害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贺澄感觉到抓着他手的力度,莫名地心底泛起一丝疼,但他很快恢复成冷漠的表情,挣脱他的钳制:“你在跟我撒娇吗?留着给李长宇吧,我不吃这套。”
他转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顾君渊感觉到自己的伤口裂开了,他却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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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很烦顾君渊,他像是不要上班的,天天围着他转,不经意间地表现出几分温柔,明明想要讨好他,却又不愿意放下身段来谄媚逢迎。
“吃不吃桃?”顾君渊将已经切好的桃子递到他跟前。
贺澄心底经常浮动着莫名的烦躁,他一把扫开那水果盘,桃子直接打在顾君渊脸上,桃子的汁水沾在他莹白的脸颊上。
每次顾君渊和他说话,从来不会让他仰视,会主动蹲下身来看着他。
“不吃。”贺澄盯着那双平静的凤眼,面目几乎狰狞,恶狠狠说道。
“哦。”顾君渊擦了脸上的水果汁,推着贺澄离开这个地方,同时让保姆来打扫被打翻的新鲜水蜜桃。
贺澄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心里那股烦躁越发明显,突然一把抓起他推在轮椅的手,张嘴咬在他虎口上。
顾君渊没挣扎,只是皱眉看着他,放纵着他的反常又疯狂的行为,贺澄齿间染上了丝丝鲜血,虎口的肉被他咬烂了。
贺澄见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都不反抗,觉得没什么意思,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句:“没意思,你是木头吗?”
“……”顾君渊收回手,轻轻攥紧了拳头,任由疼痛蔓延至整个手臂。
“顾君渊,你这么爱我,如果我让你下跪你会不会跪呢?”贺澄在这个别墅里,不跟任何人说话,除了想羞辱顾君渊的时候才会主动开口。
“不会。”顾君渊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贺澄轻笑看他一眼,低声说:“那你也没有多爱我嘛,每天装什么深情呢。”
顾君渊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给自己受伤的虎口上药。
贺澄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止住了话头,表情变得非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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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树影绰绰,顾君渊模糊地睁眼,听见了耳边人痛苦的闷哼声,小小的、闷闷的,咬着牙却也压抑不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
贺澄又在做噩梦了。
也不是每天都会这样,但一个星期最少有三天会做噩梦。
顾君渊发现便倾身抱住他,手抚摸上他的后背,全是冷汗。贺澄手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呈现保护的姿势,全身都在哆嗦,像是冷,也像是疼。
半晌,贺澄停住了发抖,不自觉地朝着顾君渊靠近,汲取着热量和温暖,梦魇消失,他重新睡着了。
第二天贺澄醒来的时候,若是发觉顾君渊抱着他,一定会一把推开他,冷嘲热讽他缺爱发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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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君渊好像很想一直守着他,但是奈何他身为这么大集团的总裁总有脱不开身的时候。
他雇了专门的保姆照顾自己,但是那个保姆脸上虽然对他关切有加,背地里却在和其他人打电话的时候,对他肆意贬低。
“我跟你说,就顾总裁他养的那个残废,断了一条腿。啧啧,脾气还不好,好像总裁欠他的一样,阴晴不定地发疯……可能真的是个神经病吧。”为了贺澄方便,这个保姆是个男性,他正在花园旁打着电话吐槽着。
贺澄站在他一米之远的身后,面容平静地听着他说自己的坏话。
男保姆说完之后觉得口干舌燥,便想转身进屋去喝杯水,结果一转头就看见自己议论的对象就在他身后!
贺澄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笑,诡异得像个恐怖娃娃。
保姆瞬间便觉得汗毛竖起,他想解释什么,贺澄已经控制着轮椅离开了。
是的,在别人眼里,他贺澄就是断了腿脾气暴戾不识好歹的恶鬼,而顾君渊就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在以身渡他呢。
晚上,顾君渊满身疲惫,在客厅没找到贺澄,便上楼去。家里安装了电梯,贺澄能畅通无阻到达任何楼层。
他在阳台找到了贺澄,他正在发呆,眼珠子都不动了,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贺澄。”顾君渊的声音放轻了些。
贺澄眼珠转动,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顾君渊,他还穿着黑色西装,一天下来,他头发依旧精神笔挺,梳得整整齐齐,定制西装完全看不出一点皱和狼狈。
不像他曾经穿过的,一天下来衣服也皱,裤子也皱。
“今天都干了些什么?”顾君渊蹲在他腿边,抬眼看着他。
贺澄穿着裤子,只有一边的裤子是鼓起来的,其他另外一边的裤子是空荡荡的。
贺澄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但是顾君渊每天都会问,还会告诉他每天自己在公司发生了什么。
这种恋爱模式他莫名地熟悉,这种平常又琐碎的事情不像是顾君渊会做的,倒像是他会做的。
曾经他幻想过如果自己谈恋爱,一定会主动将一天的行程都报告给他喜欢的人,给足他安全感。
“顾君渊把保姆辞了吧。”贺澄打断他的话,轻声说道。
顾君渊眉头微蹙,没有问原因,只是轻轻点头:“好,我给你再找一个。”
“你还想让多少人知道我是个废物?”贺澄面容冷淡,说:“我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
顾君渊也不反对,似乎什么都应他:“好,我每天再提前一点回来。”
“给你带了一束花,你看看喜不喜欢。”顾君渊推着贺澄下了楼,在桌上放着一束兰花,颜色深蓝,花瓣大而漂亮,像是一只只展翅的蝴蝶。
贺澄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顾君渊给他带花,他通常都当作没看见的,但是今天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蛮漂亮的。
“我又不是女生,我不喜欢花。”贺澄控制着轮椅走开。
“不喜欢吗?”顾君渊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但是从前的贺澄每天都会给他带一朵花的,他还以为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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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在这里像是与世隔绝般,他躲在窗帘背后,阴暗的房间里,他不想和任何联系,他没有朋友,他不爱家人,他像是一块正在腐朽的肉块。
“今天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吗?”顾君渊抓着他的手,体温偏凉,放在手心暖了暖。
贺澄望着自己被裹住的大手,视线像是盯在了上面,他没说话。
顾君渊知道会得到这个回应,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轻声说:“我准备了一件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贺澄还是不说话,他看着顾君渊脱下自己的衣服,泛着珍珠般光泽的肌肤在他眼前赤条条地展露着。他的视线停在那双健康笔直的双腿上,顾君渊的腿型很漂亮,有锻炼过的肌肉,又不会很健硕。
他视线微微闪动,因为顾君渊穿上了一条黑色的吊带黑色长裙,v领蕾丝边,裙摆接近脚踝。
虽然没有露腿,但是并不妨碍他的性感。
贺澄下意识地滚动了下喉结,看着穿着裙子的顾君渊缓缓朝着他走来。
顾君渊脸颊上染上一丝绯色,他轻声问:“喜欢吗?”
贺澄顿了顿,才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这是干什么?找操啊?”
“……”顾君渊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你就这么饥渴吗?顾总,连残疾人都不放过,饥不择食啊。”
顾君渊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眉宇间又变成了疏离和冷淡,准备起身:“不喜欢吗?那我去换掉……”
贺澄抓住他的手臂,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眼底更多的是冷嘲,他喜欢看见顾君渊在他眼前自甘堕落,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以后可以天天穿给我看吗?”贺澄抬手,手指在他唇上碰了碰,笑着说道。
顾君渊拧着眉为难了几秒钟,又淡淡说道:“好。”
贺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想做那天在李长宇面前做的事情吗?”
顾君渊其实是不想的,因为很不舒服,贺澄一点都不心疼他,但是他知道贺澄现在想听见什么答案,他只是答,“好。”
“抱我去床上吧。”贺澄因为他的答案眼底荡漾起笑意,他朝着顾君渊张开手臂。
“以后穿裙子的时候,这个不穿了吧。”贺澄手指间勾着一条纯白的短裤,揉在手上把玩,看着居高临下垂眼看着他的顾总。
高高在上的顾总依旧高高在上,他脸颊潮红,嘴唇殷红湿润微张着,眉宇间浮动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美艳和崩溃。
贺澄突然就知道怎么让顾君渊变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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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渊意识清醒地抱住他,在贺澄没有睡着的时候主动拥住他,贺澄闭着眼像是没有察觉,任由他埋在自己怀里,男人轻声说:“睡吧,我累了。”
贺澄像是睡着了,顾君渊埋在他肩膀,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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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从前就知道顾君渊的生日是十月一号,这种非常好记的生日日期,想忘记都难。
寻常时候,顾君渊每天五点就到家,今天却迟迟没回来,贺澄拿起藏在书柜里的手机,脸色阴沉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顾君渊正在医院,接到电话还有些惊讶,他揉了揉有些烦闷的眉心,低声接起:“喂?”
“你是打算死外面吗?”贺澄的声音有些冷。
顾君渊抿了抿唇,淡声道:“我有点事,在医院,马上回来。”
“你别回来了。”
顾清元进了医院,因为顾君渊执意不肯结婚,而要守着一个男人,所以被气到进了医院。
又过了三个小时,十一点多。
如果顾君渊再不回来,他的生日就要过了。
贺澄越发烦躁起来,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桌上摆放着一个拿苹果雕刻出来的鲜花,因为氧化已经呈现红色。
这次电话没有接通。
贺澄在客厅等了一夜,手机头条播放着DIN总裁发生车祸,当场身亡的消息。
一语成谶,他真的死外面了。
他把苹果鲜花扔进垃圾桶里,手机被他留在原地,贺澄面容平静,眼眶里没有一滴眼泪,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他甚至勾起了一抹笑,也好,这样他死就没有人拦着了。
他习惯了这种事情,无数次地造化弄人。
每次想要伸手触摸温暖,都会被收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