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光屏上,操作室会自动保留使用者的数据记录,士兵的视线快速锁定了他想要找的数据。蓝色的数据是对使用者感官体验的综合分析,包括心率,激素水平,呼吸频率等等,谢桑的这条数据起起伏伏一直居于高峰,可却在半分钟前,即游戏即将结束前忽然急转直下,断崖式下跌。
发生了什么?
士兵试探地开口道:“谢桑阁下,刚刚的赛车模拟场地是有哪里让您不满意吗?您可以告诉我您的需求,我对参数进行调整,争取让您得到更好的感觉体验。”
谢桑看着满眼殷切的士兵,又扭头看了眼偌大安静的操纵模拟室。裸|露的金属片板反射着寒光,虫族的科技比地球发展的更加先进,这项高级的技术可以模拟出各种场景,惟妙惟肖,分不清真假,但是总感觉少了些东西。
谢桑眼眸微,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漆黑的眼眸,他没说话。
不知为何一侧的士兵觉得谢桑看起来有些失落,福至心灵一般,他忽然想到自己听过的一件有关谢桑和法兰克的故事,他忽地开了口:“谢桑阁下,您是想和法兰克上将一起赛车吗?”
闻言谢桑的神情骤然一变,他像是被人迎头一击头脑都在发懵,反驳的话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谁他妈的在想他?!”
谢桑像是被冷不丁地戳了痛处,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戒备模式,嘴巴里的话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不停:“你|他|妈的哪只眼看见我在想法兰克了?我他妈的开口说话了?我和他什么关系,谁他妈的没事想他,我他妈的才不会没事想他。”
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一长串都不带停的,被狂轰炮击的士兵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他等着谢桑说完,看着忽然怒火中烧的谢桑,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谢桑阁下,我没说您在想法兰克上将,我刚刚说的是您是不是想要和法兰克上将一起赛车。”
“……”
空气中突然安静,
张开的嘴巴无声地闭上又张开,翕动几瞬后,谢桑低低咒骂几声后恨恨闭上了嘴巴。
身为法兰克特意安排在谢桑身边的“实时监控”,士兵自然具备一定的察言观色能力,他深知自己的任务艰巨棘手,为了更好了解对方他将谢桑的经历熟记于心,而其中一件事就是谢桑和法兰克在都铎赛车场的比赛。那是一场几乎能称得上世纪大战的精彩对决,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其中的惊心动魄说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为过,虽然结局了理所当然地是法兰克上将胜利,但是这一场比赛那是棋逢对手,真真是展现了什么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
想来谢桑阁下惜败后心里怕是一直都想要再来战一次,所以才会想都不想就直接选了赛车。
如是想着,士兵心中懊恼,暗骂自己榆木脑袋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居然连如此明显的意图都看不出来。如今脑子通了,总算能把蛛丝马迹都串起来,士兵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满脸激动开了口:“谢桑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法兰克上将一直都很关心您,他怕您无聊就让我带您来操作模拟室玩,上将实在太忙所以脱不开身,但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想法告知法兰克上将!”
谢桑像是忘记了该如何说话,士兵说了这么一长串他竟然都没想起打断,他莫名地有些结巴:“……你、你|他|妈的瞎说什么?!什么关心,什么明白我的意思,你|他|妈别乱说!”
士兵眼尖地注意到了谢桑的耳朵,汗湿的头发贴头皮,对方没了遮挡的耳朵在刚刚忽然红了,他一脸我都明白的表情:“谢桑阁下,我都明白,我保证不乱说。”
看着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的士兵,谢桑感觉脸上升起一股奇怪的燥意,他忍不住低吼道:“……你|他|妈的都懂了什么?!”
士兵有些惊讶地发现谢桑红了脸,他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好谢桑和法兰克之间的传话筒:“谢桑阁下,我都懂,您不用再解释了。”
谢桑:“……”
脸上的温度臊得慌,谢桑看着说不通的士兵,扭头跺着脚走了,他的速度很快好像要去算账一样地气势汹汹,然而只要稍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影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更加恰当。
第100章 大大的胸
法兰克回到别墅时夜已经深了, 他按照往常的习惯推开谢桑的房门,屋内一片昏暗, 昨晚发着暖光的台灯此刻灭着,房间里静悄悄的。
法兰克走到床边,他的视线朝隆起的身影望去,只见躺在床上的雄虫一反常态将手脚都伸进了被子里,全身上下只露出脖子和头,他平躺着床上姿势格外地安详。
法兰克的目光落在谢桑紧闭的眼睫上, 后者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浓密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一瞬,在昏暗颤动的速度快到几乎难以察觉,可是仍旧是被法兰克捕捉到了。
余光瞥向一侧熄灭的台灯,法兰克伸手掌心贴上灯壁, 他感受到了尚未褪去的温度, 很显然这盏灯在不久前还亮着。
谢桑在装睡。
假装睡着了的雄虫看起来很乖, 头发柔软地贴在额头上柔和了他略显凌厉的面容, 白日里见到谁都要刺一下的劲儿不见了,现在的他安安静静躺着, 像是一个褪去尖锐外壳露出柔软腹部的刺猬。法兰克嘴角微微勾起,他收回握着台灯上的手,湛蓝的眼眸深处映出谢桑的倒影, 像是两汪浸透了月色的湖水。
他们心知肚明却都佯装无知。雄虫发现了他每晚都会来到房间却假装不知,而他知道雄虫装睡却也保持缄默。这种假装和缄默仿佛一张无形的网, 将他们拢如其中, 迟早他们终会在这张逐渐收拢的巨网中不期而遇。
此刻, 谢桑躺在床上保持着生平从未有过的端庄睡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感觉法兰克在看他,他的身上像是贴上了一层无形的纱,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可是薄纱即使清透无形一层又一层垒在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真|他|妈的有病吧,他为什么又要装睡?!谢桑忍着眨眼的冲动,在心底低低咒骂几声。
就在三分钟前谢桑还翘着二郎腿倒在床对面的沙发上,谁料咔哒一声门锁忽然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谢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关了台灯爬上了床,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等谢桑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床上躺好,摆出了端庄得只有在殡葬场才会有的姿势€€€€双手合十放在腹部。
过了几分钟了?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法兰克他妈的还要看多久?他他妈的到底在看什么?他今天盖好被子了,也关了灯,房间里的温度不低,
谢桑忍住蜷缩身体的冲动,这种冲动被他下意识地认为是在向法兰克示弱,而谢桑最不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个。
法兰克他妈的到底为什么要进他的房间?每天在他床边站十几分钟就能修身养性吗?难道这他妈的是法兰克喜欢的睡前活动?!睡前看一看他的脸?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人在慌张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很忙,如果这时候他还要被迫躺在床上装睡,那他的大脑怕是能超高速运转,一秒钟从宇宙大爆炸穿梭到物种起源。
一个个接连冒出的想法连谢桑自己都觉得荒谬,就在他忍不住要睁开眼和法兰克来个对簿公堂时,他感到床边洒落的高大阴影晃了晃,他感到自己身侧的被角被折叠后捏紧了压实,他的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
这个味道……
谢桑下意识吸了一口。
法兰克按被角的动作微不可察一顿后继续,他的唇角翘起一抹弧度,他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将自己饱满的胸膛往下压了压,似有若无地擦过了谢桑的鼻尖。
谢桑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睁开了一条细缝,他看见了饱满的、几乎要撑破衬衫爆出来的肌肉,薄薄的白衬衫遮不住透出来的肉色,若隐若现地仿佛是在引人采撷。法兰克正俯身弯腰伸着长臂帮他把另一角的被子压实。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谢桑如遭雷击,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睁眼和法兰克“对簿公堂”的想法被他抛到脑后,此刻的他浑身紧绷着努力忽略鼻尖萦绕的味道和刚刚的触感。
香的,软的,Q弹Q弹的,被他的鼻子压出了形状。
“终于”压实了被子的法兰克缓缓直起身,离开时不知是有意无意地挺身。他的视线落在谢桑的脸上,逐渐加深的颜色足够让人联想到攀升的温度,他微微勾起唇。
谢桑忽然觉得房间变得特别嘈杂,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开始咯噔咯噔响个不停,惹得他心烦意乱。他咬着牙,心里催促着法兰克赶快离开。
不知是不是法兰克听到了他的心声,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的房间中重新响起脚步声,悄然地逐渐远去。
“咔哒€€€€”
关门的声音响起时,躺在床上的谢桑像是终于浮出水面得到了呼吸,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了口气,唰地一声朝门口看去,确认法兰克离开后他点亮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
“砰砰砰€€€€”
“砰砰砰砰€€€€”
谢桑皱着眉,他再也坐不住跳下床环顾四周,漆黑的眼瞳中烦躁不安地转动着,他一心想要把那一刻不停怦怦跳的烦心物什找出来。他找遍了房间里所有地方,但是那烦人的声音依旧不停地追着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乱转,直到被镜子里一闪而过的反光吸引了视线。
谢桑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许久后,他缓缓伸出手探向自己的脸,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只见镜子里眉眼凌厉的青年脸上飘着两抹显眼的红,仿佛不敢置信他捂着半边脸的手虚虚垂下,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砰砰€€€€”
一刻不停惹谢桑心烦的噪音源头终于被找到了,谢桑终于发现,那不过是他跳动的心。
*****
门外,士兵正在向法兰克汇报谢桑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记录,事无巨细,包括调酒吧台的热牛奶,和抱着垃圾桶怕谢桑脚疼的仆从,不仅有文字版还有抓拍的图片,主打一个图文并茂。
士兵对着正在浏览记录报告的法兰克将肚子里早已经斟酌修改的草稿说了出来:“上将,我觉得谢桑阁下今天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闻言法兰克的动作一顿,他宝蓝色的眼眸从图文并茂的记录上转移到了士兵的脸上:“为什么这么说?”
迎着法兰克的视线,士兵咽了咽口水,他忍住自己下意识想要躲闪的动作,壮着胆子继续道:“今日属下按照您说的带谢桑阁下去操控模拟室,谢桑阁下选的是赛车对战,谢桑阁下一开始还挺有兴致,可是后来他明明赢了却忽然不高兴,只玩了一把就草草结束了。”
“上将,属下曾听闻您和谢桑阁下之间曾有一场非常精彩的赛车对决,属下在想谢桑阁下可能是想到了从前,想到了和您一起比赛的场景,所以才会忽有所感……”说到这里,士兵顿了顿,他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法兰克鼓起勇气:“上将,属下猜想谢桑阁下情绪忽然的变化是因为想您了!”
“……”
士兵着实是为自家的长官的恋情感到深切地担忧。上将每日工作繁忙只有到夜里才能见自己喜爱的雄虫一面,而谢桑阁下根本不知道法兰克上将每晚都在他睡着的时候见他,心里思念连玩游戏都是为了回忆之前的美好回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谢桑阁下前段时间会变成那样甚至闹到跳楼的地步,但是按照他这几天的观察,他觉得这段破裂的感情完全可以修修补补重归旧好。
想到这里,士兵急急地开口道:“上将,据属下观察,谢桑阁下对您明显有感情,但是感情这东西得说出来,他不说您不说,一来二去这不就错过了?您要是不好意思说属下帮您讲,毕竟论功劳这种事从别虫口中听见更真实可靠。”
法兰克看着面前满脸殷切看着自己的士兵知道对方怕是误解了什么,他开口道:“普兰,谢谢,但是不用了。”
他有自知之明,谢桑应该不会想念他,如果偶尔有想起他,只希望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就好。而且那场所谓的惊心动魄的赛车比赛也并非士兵以为的是美好的回忆,对于雄虫而言,怕是一次糟糕透顶的经历。那场赛车甚至都算不上一次比赛,不过是他幸运地及时赶到阻止了雄虫的寻死行为。
那是法兰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谢桑寻死的决心,并非那种丧失了所有希望哀莫大于心死后放弃一切,而是一种拼尽全力乃至不惜一切代价舍弃一切的疯狂,决绝到孤注一掷。
匆匆赶到赛场的法兰克看见了起跑线上一身黑衣的谢桑,他没有戴护膝护腕甚至没有戴头盔。这个赛车场游走于灰色地带,来找刺|激的雌虫很多,不戴防护措施的谢桑并非头一个,在看台上一片嬉笑起哄的吵杂中,法兰克看清了那双漆黑眼瞳中的色彩。
他想死€€€€
赛场里摩托车马达的声音几乎震天响,仿佛是预告死亡来临的鸣笛。第一名的红线已经被扯断,但是飞驰的摩托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一次又一次地提速,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冠军而是山地尽头的悬崖。
欢呼声变成了尖叫声。
金属外壳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划痕,刺耳的声音仿佛千百双爪子在玻璃上挠出细长的抓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银色的摩托仿佛闪电一般以一种几乎不敢相信的速度从一侧的树丛中飞出,纵身一横在距离谢桑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堪堪停住,他身后不到五米的距离是万丈悬崖。
“滚开!”
呼啸的风声混着嘶声的怒吼,法兰克没有动,他看着谢桑□□的黑色摩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向他,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若是正面撞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车毁人亡。
十五米……
十米……
五米……
从始至终都在提速的摩托终于有了减速的迹象,刹车冒出刺眼的火星后猛地绷断,失控的摩托像是发了疯的马径直朝拦着前面的银色摩托冲过去。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谢桑忽然握着车头猛地一扭,黑色的摩托车被压得极低,以一个人的肉|身绝对承受不来的力道翻转。
在陡然失重中,谢桑闭上了眼睛。
他满怀仇恨地等待着再一次睁眼时回到地球,然而他却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拽离,失控的摩托车侧翻着滚落悬崖。赛场的解说员激动地宣布十年间的记录再一次被打破,在观众的尖叫声中,银色头盔上的黑色护目镜被咔哒一声拉开,谢桑看见了法兰克的脸。
他们刷新了十年来未曾动摇的记录,谢桑第二,法兰克第一。
第101章 如果我帮不到你
谢桑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 身上的器官不听使唤,无论是砰砰乱跳的心还是莫名其妙发红的脸, 好一通折腾没找出病因,反倒是把自己给弄睡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谢桑难得醒的早些,他是被渴醒的,肚子里火烧火燎燥得慌,急需一瓶冰水下肚, 他推门而出。
“哐当€€€€”
一侧执勤士兵看见谢桑脸上的惊讶都掩饰不住,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后赶紧说道早安。
谢桑随意点头敷衍了一下后拖着鞋子走下楼,站在楼梯上往下随意一瞥,他看见了整装待发的法兰克, 他身侧站着一个高大粗狂的军雌, 谢桑认得他, 那是法兰克的副将巴顿, 对方面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急切。
法兰克应该是今日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他身上的穿着服饰比以往更加隆重, 胸前偌大的宝蓝色的钻石项链闪着耀眼的光茫,一瞬间就吸引了谢桑的注意。
谢桑生为京都圈中最有名的二世祖,见过的宝贝自然少不了, 家中的藏品随意拿出一两件都能为博物馆添光加彩的那种。他有一个并不算秘密的爱好,那就是喜爱亮闪闪的宝石, 单单是他家的宝石收藏品就能摆满一整张墙, 因此他一眼就能确定法兰克脖子上戴着的这颗宝石项链绝非凡品。
这串宝石项链竟然整体都是由钻组成, 闪着银光的链身由数十颗小钻镶嵌连成,偌大的蓝宝石项链以多颗白钻作为陪衬, 贴在饱满的胸|肌上勾勒出姣好的形状,棱形的蓝宝石不偏不倚地垂在大|胸中间,随着呼吸起伏折射微闪的光,莹润如同活水,一眼就让谢桑这个宝石爱好者移不开视线。
可能是谢桑的视线太过灼热,也可能是法兰克头顶长了眼睛,正在看报告的法兰克忽然抬手打断了巴顿的话,他抬起眼。谢桑没想到法兰克如此敏锐,偷偷摸摸打量的目光来不及收回,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法兰克朝谢桑走了过去。
“怎么起得这么早?”
谢桑恋恋不舍地收回了黏在宝石项链上的视线,本就口干舌燥的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从楼梯上居高临下走下,神情高冷言简意赅:“渴了。”
“渴了?”
闻言法兰克折返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了走下来的谢桑:“温度刚好能喝。”
谢桑接过法兰克手中的水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法兰克胸前的蓝宝石上。偌大的宝石重量不轻,法兰克每走一步路都会随之震颤,每次落下时都会在饱满的胸部上弹上一弹,就像是一条游鱼甩了甩尾巴,不轻不重却格外让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