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早,张开手臂感受春风拂面的明允谨口中大话刚刚说完,鼻尖一样,连打好几个喷嚏。
这可真是吓坏了戈登,他一边为明允谨系好外套的纽扣,一边用身体挡住吹来的风,他开口劝道:“主人,我们去旁边休息一下吧,这里风太大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明允谨:……
明允谨:小狗生闷气jpg.
戈登什么都听明允谨的,然而在身体健康面前他却固执得要命。明允谨自知理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嘟囔一声:“我没感冒,一定是有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对,就是有谁在说我坏话!”
明允谨他们放风筝的地方叫做湖滨公园,附近有专门的休息室,明允谨和戈登来到他们订的雅间包厢,戈登找到水壶打算倒杯热水给明允谨驱寒,但房间里没有热水。
戈登拿着水壶,低声:“主人,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倒热水。”
明允谨打量着雅间里的装饰品,他压下喉咙间的痒意,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咳咳€€€€”
本以为只是因为风大打了几个喷嚏,缓缓就会好了,没想到喉咙越发得痒,一咳嗽起来听都停不下来,明允谨捂着胸口,伸手进口袋摸索出一个药瓶。
“咕噜噜€€€€”
他咳嗽地太急,呼吸都喘了起来,他太着急,抓药瓶的时候口袋里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地抓出一把,几个纸药丸从他手中滚落,指尖颤抖地倒出药片囫囵吞下,舌根上漫开一阵苦涩。
纸药丸滚落在地上,明允谨听见了开门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明允谨将手中的药瓶藏进了身后,略带慌乱地抬起了头,看清进来的虫是谁,明允谨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戈登。
吉兰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能和弟弟们一起跑跑跳跳,他一边坐在湖边晒太阳一边看弟弟们玩,一扭头忽然看见戈登推着明允谨往休息室走,他知道明允谨的身体不好,他心里放心不下,就跟了上来。
“阁下,您不舒服吗?”
不知道光线的缘故,吉兰觉得明允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明允谨啊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悄然将藏在背后的药瓶放回口袋里,他先发制人转移了话题。明允谨朝吉兰招了招手:“吉兰,你来的正好,我不小心把东西掉到桌子底下了,你能帮我捡起来吗?”
吉兰在桌子底下看见了五六个纸药丸,他弯下腰把纸药丸一个个全捡了起来:“阁下,给您。”
明允谨接过纸药丸,他揉了揉吉兰的头:“谢谢吉兰。”
吉兰被揉的眯起眼,他的注意力成功被明允谨转移,他好奇地盯着明允谨手中的纸药丸,它们看起来很新:“阁下,这些都是新的吗?”
明允谨点头,他看着掌心一颗又一颗糖丸似的纸球,唇角微微勾起:“对。”
吉兰抿唇,他还记得明允谨和他说过,纸药丸里头写的都是些不能说的秘密或是愿望,他犹豫片刻后开口道:“阁下,您觉得孤单吗?您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
闻言明允谨微愣,他摸了摸吉兰的脸:“为什么这么问?”
吉兰抿唇,他的视线落在明允谨鼓鼓囊囊的口袋上:“您衣服的口袋满了。”
明允谨的口袋比上一次见面时鼓了许多,短短几天口袋里多了很多新的纸药丸。
吉兰满脸认真:“如果您想要找虫说话,可以找我。”
“……”
明允谨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吉兰的头。
“小吉兰,别担心,我并不孤单。”
明允谨把纸药丸装进了桌子上的玻璃杯中,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一个装满了愿望的许愿瓶,明允谨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这里面装着我的愿望,我有些贪心,所以写了很多很多愿望。”
吉兰:“阁下,您的愿望是什么,我能做些什么吗?”
明允谨笑:“你已经实现帮我实现一个愿望了,我们不是一起出来旅行了吗?”
在明允谨充满笑意的注视下,吉兰红了脸,他说着感谢的话,认真表示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安静细致,情绪价值直接拉满,明允谨觉得吉兰是个做心理咨询师的好苗子。
“阁下,只要您不嫌弃,我们都会一直在您身边。”
“好哦,”明允谨说道,他听见了开门声,抬头,他看见了匆匆回来的戈登,对方左手拎着出去时带走的水壶,右手拿着一个类似饭盒的东西,大步走来,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尽数全是明允谨。
“主人,这是热汤,您趁热喝。”
“有你们在我怎么会孤单……”
一声清浅宛如叹息,明允谨希望时间走的慢些,慢些,再慢一些,慢到等他把愿望都一一实现。
等到冬天的时候,他能躺在温暖的房间里,靠在戈登宽阔的胸膛上,将那些揉皱的纸药丸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听对方给他读曾经写下的愿望。
那是明允谨能想到最美好的结局。
第166章 他为戈登写了一首歌
明允谨这边全家旅行快快乐乐, 每晚准时守在直播间的粉丝们坐不住了,每天都在明允谨置顶的请假公告下徘徊, 哀声连连,而其中第一个熬不住的就是头号玩家亲王父子。
元帅大人很忧心,他家雄主和雄子已经闷闷不乐两天了,为了家宅安宁,元帅大人决定不再坐以待毙,选择主动出击。他带着菲落亲王和兰塔直接去了明允谨的住址。
根据得到的住址信息, 元帅大人一行虫来到了小洋楼外。老式的建筑款式,繁复花纹的铁栏杆已经生出了些锈迹,抛光的彩漆也有些许剥落,三层的独栋小洋楼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透过镂空的铁栏杆,能一眼看清小洋楼里的花园, 放眼望去绿意盎然, 几条绿藤罗悄然爬上了围墙和栏杆, 混着姹紫嫣红的小花朵, 看上去很温馨。这处住宅被虫精心打理着。
元帅大人瞥了眼身侧的秘书,后者瞬间明了, 抬手按响了门铃。
“叮铃铃€€€€”
门铃没有回应,但是大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谁呀?”
属于孩童特有的清脆嗓音,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年幼雌虫小跑到门口, 他似乎被门口仗势吓到了,怯怯地把探出的头缩了回去。
看着下意识后退几步的小雌虫, 秘书挤出了亲切笑脸:“小朋友, 你家大虫在吗?”
不能随便相信陌生虫, 麻吉警惕地退后,他扭头朝里头喊了一声:“戈登哥哥!”
听见戈登的名字, 坐在星际车内的元帅大人抬头,他目力极佳,远远地看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雌虫朝他们走来。
戈登,劫持雄虫阁下后反被救下的贫民窟黑户。
听见麻吉的呼唤,戈登快步走来,他将麻吉护在身后,他认出了朝他微笑的秘书,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明允谨接通喜瓜企业的视频电话时,他就在一侧。
秘书摆出官方的微笑:“您好,我是喜瓜企业的,我们曾见过一面,因为明允谨阁下这两天暂停直播,评论区有很多虫关心,我们企业也非常记挂,因此特来问候探望。请问明允谨阁下在家吗,方便……我们进去看一看吗?”
戈登没说话,他的视线透过秘书落在他身后的星际车上,那里坐着的虫才真正掌握话语权。
戈登看见了一双锐利好似刀锋的眼睛。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见我家主……阁下?”
秘书一愣,他注意道戈登口中所指的是谁,有些惊讶对方的敏锐,他正要开口将这话题轻飘飘带过,忽然听见身后车门打开的声音。
“我是兰塔,亲王殿下的雄子,我今天来为了跟老师学习!”
兰塔几天没看明允谨直播,心里火烧火燎的,好不容易来到明允谨的住宅摆放,临门一脚被堵在外面,那是一刻都坐不住,哐当一下打开车门,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他不知道戈登是谁,对方唯一一次露脸就是在最近一次直播,直播间明允谨和这个雌虫举止亲密,很显然对方能联系到他老师。
兰塔坐不住,菲落亲王也无法再强装高冷,哐当一声门响,菲落亲王也下了车。元帅大人不过思考片刻,一回神自家雄子和雄主已经自报家门说明来意,他也坐不住了,只能打开车门下车。
“法克€€安德鲁,我家雄主和雄子对明允谨阁下非常仰慕,特来拜访。”
在东部没有虫不知道法克€€安德烈的大名,这位铁血元帅的故事对于东部雌虫而言向来是耳熟能详的,戈登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见到这位活在传闻中的领袖。但是即使对方是元帅亲王,在戈登心中明允谨的意愿仍旧高于一切,如果明允谨不同意,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开门。
戈登说了声稍等后蹲下在麻吉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麻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对方应该大有来头,他点了点头小短腿跑的飞快,一溜烟就钻进了小洋楼里。
生平头一次,元帅大人体会了一把被拦在门外等虫的待遇,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家两位阁下,他们金尊玉贵也是头一遭等虫,但是两位爱音成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冷落亏待,在他们看来,音乐家有些古怪脾气是理所当然。
菲落亲王是一位优秀的雄虫阁下,他教出来的雄子自然也不会差,温和有礼,很有教养。
看见自家雄主终于好转的脸色,元帅大人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拢住了自家雄主的肩膀,后者此时此刻还沉浸在马上就要见到音乐大家的激动中,面对自家雌君忽然的亲近有些发懵,皱眉:“法克,你干嘛?”
昨晚故意勾|引把虫骗上床吃干抹尽、今早一起床就被甩脸子的元帅大人:……好像没哄好。
菲落亲王可不知道自家雌君心里的小九九,他拉开一步距离,擦了擦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打量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等会儿要见老师,弄乱了怎么办!”
忐忑不安的元帅大人在心底暗暗舒了口气:“……您现在特别好,风度翩翩,非常好看。”
听了一耳朵彩虹屁的亲王阁下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把小镜子递给元帅大人,那眼角眉梢的洋洋得意像是两把勾人的小刷子,元帅大人蹭着亲王不注意偷了个香。
被偷香的菲落亲王震惊,还没来得及发脾气,跑回去传话的麻吉迈着小短腿回来了,他身后跟着明允谨。
“戈登,把门打开。”
明允谨清润的嗓音响起,守在门边的高大雌虫立刻按下开门按钮,转身来到了明允谨身边,像是个守护国王的铁甲侍卫,沉默却可靠。
明允谨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焦点,视线或明或暗划过他的脸最后落在他身下的轮椅上,直播间一晃而过的神颜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截图保存,凭借着一张模糊的剪影明允谨的直播间彻底火了。如今亲眼见到这盛世美颜的冲击,就连一向被誉为东部瑰宝的菲落亲王也不禁感慨对方的美丽。
那是一种不属于东部的美,干净纯粹,同样地,也脆弱苍白。
天妒英才,如此俊美多才的一位雄虫阁下竟然不良于行。
菲落亲王率先回了神,他轻轻拍了拍身侧同样怔然惋惜的兰塔,提醒他不要失态。
兰塔回过神,收回了自己显得冒犯的视线,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初次见面的给虫留下的一个好印象很重要。一路上做的所有准备因为第一步的偏差全部被打乱,虫一紧张起来,满脑子里头所有的漂亮话都变成了空白,剩下的全是肺腑之言,兰塔脱口而出:“老师好,我是兰塔,今年十六岁,我喜欢您,非常非常喜欢您,我想做您的学生,我想要和您学音乐!”
兰塔这一出不仅惊到了明允谨也惊到了他的雌父雄父。菲落亲王一路上目睹自家雄子紧张忐忑地反复准备,没想到一见面这么勇,愣了几秒跑出来打圆场:“明允谨阁下,让您见笑了,我家这孩子一向真诚,他就是太喜欢您了。”
明允谨笑了笑,说了声没事,从兰塔的眼睛里看得出对方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招呼着门口一行虫进来。
明允谨没有当过老师,面对兰塔的请求他心中有些许顾忌,但是架不住兰塔的真诚和热情,而且他在兰塔身上看见了对音乐的热爱。
兰塔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学音乐的天赋很重要,但是持之以恒经久不灭的热情更重要。
明允谨点了头,后续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临行前,一直安静默默当背景板的元帅大人找借口支开了自家雄主和雄子,他有话要对明允谨说。他这个身份的虫见过刀光剑影也见过腥风血雨,他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的雄主和雄子,他会带着兰塔和菲落亲王上门摆放显然事先做过万全的准备。
他调查了明允谨的一切,他知道对方曾经是个赌徒,为了赌差点将命都丢掉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醒悟,金盆洗手。他身边忠心耿耿的雌虫是个曾经挟持过他差点要了他性命的贫民窟黑户,神奇的是,明允谨不仅没有起诉对方,反而收留了他,同时还收留了七个幼年雌虫,其中一个还身染重病。虽然和雌虫举止亲密,但是元帅大人调查的信息显示,明允谨和戈登之间毫无关系,不是雌君不是雌侍,他们的关系栏上空空荡荡,倒是几个幼年雌虫记在明允谨名下,后者是前者的监护虫。
这样神奇的组合,不得不让元帅大人在意。
“明允谨阁下,恕我直言,您为什么要做直播,以您的身份,您完全可以过上轻松的生活。”
元帅大人的话很委婉,但是暗示意味很足,聪明人之间讲话向来不用说的太清楚。事实就是如此,只要明允谨愿意,有大把雌虫愿意上门,他们的财产就是他们的嫁妆,足够明允谨轻轻松松过上躺平生活。
明允谨笑了笑:“我更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闻言元帅大人看了明允谨一眼,后者看着他目光坦然,元帅大人见过很多双眼睛,像这样干净的目光着实罕见。
明允谨:“每个虫都有每个虫的活法,我们在这里养花种树,玩闹生活,元帅大人,您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惬意吗?”
听着明允谨说的话,元帅大人想起了他们进门前路过的那片小花园,他看见了摇晃的秋千,才种了一半的花草,还有刚刚摘下的槐花,他听见了无忧无虑的笑声。片刻的沉默后,元帅大人掏出一张支票,再次开口:“明允谨阁下,兰塔很敬重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如果您有什么其他的需要,请您尽管开口。”
不是一家虫不进一家门,元帅大人同样出手大方,支票上一连串的零让人咂舌,明允谨哑然,没有谁不喜欢钱多,但他没有收下支票。迎着元帅大人诧异的目光,明允谨斟酌字句,缓缓开了口:“元帅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弟弟受了伤,需要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