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讨厌上了?”萧寒锦对此习以为常,每次说不过他,就爱这样下总结,一会好了,就又会嬉笑着说他好。
那两下,都被他知道的透透的。
小瞎子见他不为所动,便碰了碰他肩膀,试图用撒娇解决:“二寒……”
萧寒锦突然轻啧一声,险些兜不住笑:“江以宁,你就没有新鲜花样吗?”
“上次那样你喜欢吗?你还骂我来着,说我是变态……”虽然二寒说不是骂他,但他觉得就是!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小瞎子还是觉得委屈!
萧寒锦沉默片刻,生硬的岔开话题:“买铺子的钱是肯定够的,蒋兄先前也已经将酒楼的分红给我,不用担心那些。”
“真的不喜欢吗?”小瞎子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要不你舔舔我试——唔?”
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捂住,连人都被扯进了对方怀里。
小瞎子瞬间美了,直接总结:“你肯定喜欢!”
萧寒锦咬咬牙:“喜欢喜欢,不许再说了!再说就收拾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小瞎子立刻抬着手虚虚扣住嘴巴,说话声都小了很多,露出的眉眼间都是笑意。
萧寒锦眨眼看着他,许是气氛刚好,又或者被强行压下的“湿热”再次涌上心头,他抬手遮住小瞎子的眼睛,低头吻了上去。
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吻,不再局限于额头和鼻梁,是真正喜欢,要一同度过往后余生的意思。
“江以宁,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他声音很轻,河畔的风略一吹就散进了空气里。
但江以宁听到了,或许也听出了与先前不同,他突然牵住萧寒锦的手,十分认真道:“要的,要好好在一起。”
他要永远都和二寒在一起,所以即便是吃难吃的鱼眼睛,只要能有希望治好眼睛,他什么都会做。
萧寒锦得是他的才行。
散步结束,两人回到家里,院子的木盆里放着送来的鱼,还在时不时的游着。
萧寒锦心情很好,当即拍板:“明日就拿它做麻辣鱼,配上白米饭,你爱吃。”
小瞎子连连点头:“都好都好……”
这边欢声笑语,另一头的萧永福却有些不太好过,自从神母庙被查抄,李桂兰得知被骗,银子都打了水漂,成日里要去王秀莲面前哭诉,言语间还带着些怨怼,像是在怪王秀莲之前不制止她。
“你说你,那东西不是啥好东西,你都不说跟我说一声,白瞎了娘那么多银子,你早说,娘就不买了,还能留着银子给未来孙子……”
王秀莲心里不是滋味,但没说话。
萧永福却是不再惯着她,直言道:“娘指责秀莲啥意思?想断亲?”
第71章 阎王
萧永福如今是李桂兰所有的指望, 听到他说这番话后立刻沉默了,抹了把眼泪就默离开了。
王秀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隐隐有些不适,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哪怕是一句劝慰的话, 但嘴巴还未张开,脑海中便闪过从前遭受的不善对待,瞬间便将这念头给打消了。
“娘似乎都不会考虑自己的问题。”她轻声说。
“她就是知道是自己不对,才过来怨怼你。”萧永福一句话就说到了点上,从前不觉得, 如今再看,真是自私自利。
他也不愿这样想自己的爹娘, 可事情就是这么做的,他嘴上不说, 心里也是有几分计较的。
可叫他和二弟那样直接和家里断亲, 他也是做不到的,因此小事都可以不计较,反正他也会强硬起来, 不再叫媳妇儿和闺女跟着受白眼。
李桂兰没在这讨到好,也不愿就这么灰溜溜离开, 干脆直接走到大门口坐着,时不时就要唉声叹气, 恨不得整个村子都听见她过得多不如意。
萧寒锦在屋里自然也听到了这矫情做作的唉声叹气,但他却并不打算理会, 且不说他们已经断亲,如今就是同村村民, 即便是没断亲,他也不会上赶着去找不自在。
大概是迟迟得不到关注, 外面的李桂兰很快就没了动静,萧寒锦嗤笑一声进厨房给小瞎子熬药去了。
“这次的药快用完了,回头再去医馆拿新药,顺便让大夫再给你瞧瞧。”萧寒锦说,一年多总闻着这些草药,如今闻惯了,竟觉得好闻的很。
“我们要去镇上住吗?”小瞎子询问,不等他回答便开始提出诉求,“我想和生哥儿去摘点草药卖,还能摸田螺。”
萧寒锦点头:“那就先在村里住着,等你想去镇上再去。”
得了准确回复,小瞎子照旧开始撒娇夸他,恨不得将全天下所有的溢美之词全都放在他身上,即便是躺在床上敷药,都没拦住他的嘴巴让他少说两句。
因为要从村里赶去镇上,需得起大早,一行人就晃晃悠悠的去了镇上,看似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但每日赚的钱都在不断增加再增加,光是想想都觉得满足,再苦再累都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白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萧寒锦偶尔会跟着蒋亦疏见客,对镇上的事也渐渐了解,才知道当初胡巧云嫁去的钟家根本什么都不算,顶多就是略有点小钱的人家,可见人一旦坐井观天,就容易把自己害死。
暮色降临。
从酒席出来,蒋亦疏抬起折扇试图将醉意扇退,他哼笑:“我这也算是照顾你了,带你见了他们,往后在镇上也算能有个说话的人,不算白费你夫郎那十几斤田螺吧?”
萧寒锦乐不可支,双手抱拳,施施然行礼:“如此,多谢蒋兄厚爱。”
“谢我做什么,谢你夫郎就是了,他一片赤子心,单纯质朴,你可别辜负了他去。”蒋亦疏叹息,虽说那小瞎子不是他喜欢的,可若是能遇此般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他也不至于这样落跑!
“我全然明白。”想到那小瞎子,萧寒锦眉宇瞬间舒展开来,只是想想要和他说话,唇角就已经先扬起来了。
蒋亦疏轻啧一声,实在是不愿看他这幅为情痴狂的模样,越看越觉得自己着实悲惨,只可惜人各有命,他既不愿顺应天命,就得继续逃避着。
萧寒锦还得回村里,再加上吃了些酒,蒋亦疏不放心他就这么回去,特意叫自己的车夫送他,他车夫多的很,随便指来一个都是能做事的,天色不早,萧寒锦就没跟他客气,坐上马车就了。
一如既往,小瞎子还在等他,只是这次是坐在院内的廊下,也不招蚊虫,实在让人羡慕。
“二寒!快来快来,有好东西要给你看!”小瞎子一听到动静就知道是他回来了,立刻抬脚朝他跑来,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我熬了醒酒汤,不苦,你喝完再去看!”
“什么好东西这么高兴?”萧寒锦嘴上问着,脚步却没停,被小瞎子推着去了厨房。
他刚端起晾好的醒酒汤,还没来得及喝,转身就看到了旁边盘着的两条拇指粗的蛇,当即惊得出来一身汗,那点醉意也瞬间消失殆尽,连碗差点都没拿稳。
他将醒酒汤当做是镇定剂一口闷了,而后沉默片刻,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小瞎子就知道他是看到了,立刻期待满满的询问:“好看吗?这是我们今日去采草药时阿祥和阿瑞无意间瞧见的,他们说很漂亮是花花的,就把蛇甩晕带回来了,但我想象不到。”
萧寒锦心口蓦地一疼,他强忍着害怕和恶心开始仔仔细细盯着那两条蛇,慢吞吞道:“蛇头看着不大,花纹是黄绿色和黑色相间,一圈圈的缠绕着,蛇身粗壮的很均匀,尾部尖细……”
他已经看出这是什么蛇了,田野村舍常常有这种蛇,虽然无毒却很是厉害,在农户家里附近发现这种蛇很常见,而且村户不乏有爱喝酒的,若是抓到一两条便直接拿来泡酒了。
前世也只在屏幕上见过,这会猛的见到,冲击着实不算小。
“哇!那它一定很漂亮,我们把它泡成很好喝的酒吧?”小瞎子天真无邪的发言。
萧寒锦微微瞪大眼睛,活阎王么你?
“不过我不会弄,二寒你会吗?泡成酒给你喝,蛇胆大补的呀!”小瞎子嘟囔完,迟迟不见他应声,他不由得唤了一声,“二寒?你出去了吗?”
“没,没有出去,不过我也不会,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酒,还是等明日再弄。”萧寒锦已经一刻都不想看到这两条蛇了,说完就赶紧半推着小瞎子出去,“今日疲乏的很,敷过药你也赶紧睡,每日都要早起。”
小瞎子不做他想,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连连点头:“好好……”
翌日。
趁着晨起铺子生意还没开始时,萧寒锦先带着他去了医馆,药马上就用完,万不能断了。
善德医馆的管事见他们来,连忙迎进去:“可是赶巧,老大夫方才还叮嘱我说你们八成快来了,我这头刚出来看,您二位就来了。”
萧寒锦微微点头:“辛苦您特意出来,眼下老大夫那里可方便过去?”
“方便方便,您照旧还去之前的屋子就是了。”管事知道他每次来拿药都会再让大夫看看,给他指了路便去做事了。
老大夫大概是一直在等着他们,此时身边也没有病人,正慢悠悠地喝茶水,看见他们过来便笑了:“若是再迟些,我怕是都要睡着了。”
萧寒锦拱手行礼:“这几日都在村里,来的有些晚。”
老大夫没再多说,放下茶杯示意江以宁过去,后者没多想顺着声音就抬脚上前,老大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询问道:“这次的药用着有什么感觉?”
“如先前那次一样,只是微微有些刺痛,片刻功夫就没事了。”江以宁说,他说完有些犹豫,其实很想再问问大夫,眼睛是不是真的能好,如果不行,他就不耽误二寒那么多银子了,可是他不敢问,怕听到想听的,也怕听到不想听的。
“那就继续用药吧。”老大夫说,“我明白你们的顾虑,只是你总得明白,你的眼睛是瞎了六七年,不是六七个月、六七天,总不能指望着快速就能好,神医来了也做不到。”
江以宁低低应了一声,只是想好的快些罢了,也没说不想好。
萧寒锦不动声色牵起他的手,笑看老大夫:“您说的是,他只是有些心急,想尽快帮我做事,那药?”
“已经配好了。”老大夫嗤笑一声,颇为傲娇道,“我还不知道你?”
他说完便起身朝药室走去,这地方比较特殊,萧寒锦并没有跟过去,低声细语地安慰着小瞎子。
治病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时日长久才能见效,耐得住寂寞,自然也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道理小瞎子都懂,只是每日都那样盼着罢了。
大夫将药给他们,萧寒锦便照旧留了银子,每次都给的痛快,这才叫老大夫知道的透透的。
萧寒锦将他送回铺子里,便去酒楼做事了。
一见到他来,掌柜立刻就和见到救星似的,赶紧小跑过来跟他低语:“萧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雅间内有个张老爷,这会正在上面等你了,东家叫我跟你说一声今日别来酒楼了!”
“这是出何事了?”萧寒锦不解,那张老爷他也只见过一次,压根没有任何交情才对。
“我也不知,东家神情凝重,我不敢耽搁啊!您快先躲躲吧!”掌柜急得出了一脑门儿汗。
萧寒锦知道蒋亦疏不会害他,对方这样为他打算自然有他的原因,他也不再多问,抬脚便准备离开,好巧不巧就被张老爷身边的管家给叫住了。
自知推脱不掉,萧寒锦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一脚进入雅间,就见蒋亦疏也在,见到他来神情微变,到底没再说什么。
萧寒锦顺势坐下,他状似不解道:“不知张老爷找在下是有何要事?”
“是喜事。”张老爷挺着大腹便便,笑咪嘻嘻地说着,眼缝细小,叫人瞧不见他的眼神。
“可是张老爷要新纳?那当真是喜事,萧某在此先恭喜张老爷,待喜日一到,便立刻带着夫郎前去恭贺。”萧寒锦脑子转的飞快,立刻就将这话给接上了。
张老爷神情变了又变,他扯着嘴角笑:“是萧老弟你有喜事!”
“我?”萧寒锦瞬间面露愁苦,有些不甚愉快道,“张老爷还说不是在开玩笑,我家这头刚断亲,连个像样的铺子都买不起,还能有啥喜事,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张老爷那些话在嘴里,半个字也说不出了,他自然能看出萧寒锦这是在和他装傻充愣,可人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继续说喜事吗?
果真不能小瞧这些读书人,平时死读书,但真到关键时候,脑袋转的比抽起来的陀罗都快!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笑道:“看来今日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那便下次再谈吧。”
“张老爷这就要走?”蒋亦疏立刻站起来,“小五,快好好送张老爷出去!”
“诶好!张老爷您小心脚下!”
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直到蒋亦疏探头从窗户看到张老爷真的走远,这才稍松口气。
萧寒锦微笑:“我现在回村里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