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拿起一只蟹,开始鼓捣,然后将剥出来的一小碟肉放到木哥儿面前,让他先稍微吃一点点,免得过敏。
由他在前一步步教着,陈生便也会剥了,虽然有些费劲,但蟹黄都能掏出来。
“虾壳儿炸的很脆,也是可以吃的,二寒说可以补身体,头就不要吃了。”江以宁说。
木哥儿从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两只手倒腾着都快要吃不过来了,唇边都沾着酱汁,吃得很是满足。
江以宁:“等明日你们回去,让酒楼给你们带两份,也好叫大哥和嫂嫂尝尝,小舒禾估计也会喜欢吃。”
陈生听前面本要拒绝,听完则是默默点头,大福哥他们都没怎么来过县城,这酒楼还是刚开的,带些回去是应该的。
三个人都没有将这一锅吃完,江以宁自然不会浪费,忙招呼伙计将这些东西全都放进食盒中,小夏和小秋也赶紧接过,跟着他们继续逛接了。
天色渐暗,却丝毫不曾打消江以宁闲逛的兴致,他带着陈生去首饰铺子逛,昂贵的礼物陈生不要,束发带还是敢收的,偶尔瞧见颜色别致的布料也要给木哥儿买些,连家里小舒禾和秋哥儿的都没落下。
手里的银子都是自己的,江以宁花着格外痛快大胆,二寒说得对,银子本身就是用来花的!
痛痛快快逛了一遭,天都黑了。
“正君,咱们该回去了,否则东家要担心了。”眼看着他还有意要继续逛,小夏赶紧出声提醒。
江以宁从没有这样晚还没有回家,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大胆了,不敢再耽搁,一行人匆匆回了家。
刚到萧宅前,就见门口站着两道人影。
紧接着江以宁就听到了略带讽意的笑声。
“我当你怕了,要夜不归家了。”
第140章 故意
哪就怕了呢?
家中来客人, 还是生哥儿,二寒是绝对不会在今夜要他兑现承诺的,现下说这些话只是故意臊他罢了, 怪他回得晚了。
他便立刻扬起笑脸, 快速走到他身侧,双手抱住他手臂轻轻晃着:“谁怕啦?谁怕啦?谁胆子那么小啊?真没出息!”
“贫嘴。”萧寒锦轻轻捏他腰,转头看向小声说话的杨厚和陈生,“先进去吧,时辰不早了, 洗洗就能休息了。”
“好。”
杨厚便立刻有样学样地拉起陈生,他虽然做不到最好, 但至少这种小事上,红着脸皮都能做。
江以宁傍晚一直在玩, 书院留得课业他还没有做, 晚上自然是不能和陈生说悄悄话的,陈生也没恼,说话哪里有学习重要呢?
给他们各自安排好屋子, 江以宁就去书房继续苦读了,萧寒锦不敢在他旁边闲着, 也捧着书本继续看和天圣有关的律法地质,多了解些总是没错的。
两人安静做着自己的事, 虽然没有只字片语,但气氛倒是不曾落下来。
许久, 久到蜡烛都短了一截,江以宁才揉着眼睛将纸笔收好, 指头都磨红了。
“喝了这碗奶浆就休息。”萧寒锦轻声说,“旁边两间屋子烛光都灭了。”
“生哥儿明日就要回呢, 我还买了好些东西让他们帮忙带回去,他不该多跑一趟的,应该到时候再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反正我们肯定会回去的。”江以宁细声说着,但眼底却带着雀跃。
因为生哥儿惦记着他,想把这样的喜事第一时间告诉他,所以他们来了。
萧寒锦见他满脸愉悦,就知道他定然早就为陈生找好理由了,被人惦念着,任谁都会觉得开心的。
陈生对他的意义非凡,不仅仅因为同样痛苦的经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幼时岁月同样值得珍惜。
“睡吧。”萧寒锦轻轻拍拍他,“明天我送他们出城,让阿义送你去书院。”
江以宁没反对,愿意善待他的朋友,也是在善待他。
他缓缓闭上眼睛,片刻间呼吸便均匀了。
翌日。
因着陈生他们要早早回去,萧寒锦也起很早,特意给他们租了辆马车,这样热的天气坐没有遮挡的牛车怕是要中暑的。
城门口到城内本就有段距离,再加上临走时又说话叮嘱了两句,等他再回去时果然就见江以宁已经不在家了,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可没亲眼看他走,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宁哥儿,身体不舒服吗?怎的瞧着病恹恹的?”宁彩月转过身撑到他桌面上,“瞧你,夫子让你改的字,你还是改错了。”
江以宁骤然回神去看纸张,果真瞧见错处,心里惦念着别的东西连羞意都没来得及聚起,赶紧用细笔勾掉,准备拿纸重新写了。
陆相容赶紧阻止他:“眼下还是不写了,你情绪不高,写再多也是错漏百出,到底出何事了?”
江以宁轻轻动了动唇瓣,他们周围好似都安静了不少,都想知晓能让向来用功的他这样魂不守舍,那得是多大的事?
唯有苏妙玲环臂轻笑。
随着江以宁低声说了什么,原本听他说话的几人纷纷愣住,甚至有些恍惚地看着彼此。
宁彩月捏了捏自己的脸,美眸失神:“我没听错吧?我今日定是没带着耳朵……”
陆相容:“我好像也听错了,你重新说一次,不不不,还是别说了,我怕我耳朵这辈子都好不了!”
天杀的!
哪有人会因为晨起不曾和夫君说话告别就这样魂不守舍?
这些有家室的人,真的不能仔细想想自己的言行会不会给他们这些待字闺中的人造成伤害吗?
“我就知道定然是和萧东家有关,亏你们还这样仔细认真盘问着,除了萧东家,还有谁会让他这样魂牵梦萦!”苏妙玲笑出声,“不过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们萧东家可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了!”
江以宁一张脸涨红着,后知后觉这事大概不好拿出来说的,否则就会叫他们笑话自己,虽然没有恶意,但他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而且他大概真的很坏,他并不是很喜欢从别人口中一直听到萧寒锦的名字。
这番话引得几人笑出声,那种无所适从地感觉便再次席卷而来,只是这次不等陆相容为他说话,外面便有人叫他了。
“是谁?”苏妙玲问了一句。
“是萧东家,说江学生来得及,有东西忘记带了。”屋外的书生帮他传话,好似早就知道会有人这样问。
听他这样说,江以宁半点没有怀疑,在身上摸索着,在桌面上翻腾着,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什么,但二寒说忘了就肯定是忘记了。
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朝外小跑出去。
苏妙玲不由得轻笑:“果然啊,他一听见那人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陆相容扭头看她,状似不解道:“你总故意逗他做什么?”
…
书院的大门白日里是开着的,只是会由管事盯着,不许人外出进入,若是被发现,可是要告知夫子的。
因此江以宁刚跑到前院,才瞧见了远处那道身影,管事见是他,连忙允准他出去。
江以宁直愣愣扑进他怀里,借着冲劲儿,竟是把萧寒锦撞得后退一步,他不由得失笑:“也不怕摔着。”
“晨起没有看见你,我心情还有些不好,没想到你就来了。”江以宁闷声开口,语气亦是在不自觉的撒娇。
“我也是。”萧寒锦紧紧抱着他,垂头时不忘亲亲他额头,“没有和你说话,心里总是不踏实,过来看看。”
从前从未体验过情爱,不知道爱一个人却会让自己牵肠挂肚,如今体验个彻底,只觉得心脏都被填满了。
这样在书院前搂搂抱抱,幸好此时没有学生会来前院,否则怕是要说闲话的。
勉强将晨起的一环给扣上,江以宁便没有遗憾了,便慢慢退出他怀抱准备进去继续上课了。
萧寒锦却是赶紧捞住他,从阿胜手里接过食盒,笑道:“做了些小吃食,和你的同窗们一起吃。”
江以宁扣着食盒不说话,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是什么很抠门的人,若是叫他请客去酒楼,免费请朋友喝饮品,给他们带新鲜点心,这些都没有问题。
可现在这些是二寒亲手做的。
“我们江以宁越来越会撒娇了?”萧寒锦着实无奈,“只是些吃食,你若不想拿去分享,那就不要拿进去了,等你回家再吃。”
“……没有。”他抱着食盒,虽然肉痛,但还是决定和她们分享的,他兀自叮嘱道,“以后不要再拿亲手做的了。”
萧寒锦赶紧点头:“都听你的,去吧。”
小气吧啦的样子也是怪可爱的。
江以宁刚回到学堂屋内,林槐后脚就进来了,他赶紧将食盒放到旁边,安静听课。
一下课,桌面便被围住了,都想看看他的食盒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本就是要和她们分享的,江以宁也没拿乔,痛快将食盒打开,清甜香气四溢,但比起想味,每一只小碗的精美程度更叫她们咂舌。
晶莹好看的白瓷碗里放着白色的浓稠奶液,上面还铺着一层各式各样的水果肉块儿,还有一片嫩嫩绿绿地薄荷叶片点缀着。
“好漂亮!这是酒楼的新品吗?”
“若是能一直储存不坏就好了,我定要摆在我屋内。”
“萧东家好厉害,这般好手艺,怪不得能开大酒楼啊!”
江以宁眉心舒展,笑道:“不是酒楼的新品,就是打发时间的小吃食,垫垫肚子,白色的是酸奶,酸酸的,你们先尝尝吃不吃得惯。”
苏妙玲微微瞪大眼睛:“酸奶?还是头次听说呢,那可要尝尝。”
江以宁笑着将白瓷碗分给她们,萧寒锦做的将将够数,这个“数”值指的自然不是他们乙一班所有的人数,而是和江以宁要好同窗的人数。
这无疑是在告诉江以宁,对方将他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中,连他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都知晓。
白瓷碗都是冰镇过的,吃着还带着一股凉意,果肉虽然是甜的,但并没有完全将酸奶的酸意给掩盖,酸甜在口中冲撞,别有一番滋味。
“果真美味。”宁彩月撇撇嘴央求,“阿宁,你和你夫君说说,让他在你的饮品铺子卖如何?我们能常去买呢!”
“是的,萧东家做得这样好,总不好叫你一个人占便宜,还能赚银子,一举两得!”苏妙玲也跟着附和。
陆相容沉默不语,但显然他也是这个意思。
江以宁抿抿唇:“那我回头问问他的意思,到时候如果能在铺子卖,就让人给咱们送来。”
“好好好!”
因着晨起两人没能互送,中午江以宁刚走出书院就瞧见站在马车旁边的人,他刚要加快脚步,就被身侧的苏妙玲拉住。
后者笑道:“我们同你一起过去,也好将我们的意思传达到,期待的人多,他应该是愿意做这生意的。”
江以宁想想也是,就点头答应,带着她们一同过去了。
“二寒——”
“萧东家,今日多谢你送小吃食给我们,我们吃着觉得不错,想着其他姑娘小哥儿可能也会喜欢,不知道萧东家有没有意做这生意?”苏妙玲直接问道,连委婉的意思都没有。
萧寒锦并没有直接回应她,反而将江以宁拉到身侧,去询问他的意见:“夫郎觉得如何?”